也不知道是早年节食太过的原因,邢筠筠迟迟没有怀上孩子。
她跟了周世礼六年,开始几年自是因为周世礼不想要,可等到近年来周世礼想要了,她却怎么也怀不上。
她曾去过医院看过医生,医生说她大约是有些宫寒,开了单子让她做了检查,又说是激素问题。后来做了核磁共振,查出是性激素中的某项指标有些偏高,这个毛病比较难受孕,所以只好吃药,一天三片,副作用很大,经常会感觉头晕想吐,每个月还得到医院定期抽血检查。
就这样药一吃就是一年多,每个月的抽血也从来没断过,可是毛病却一直没有好,急得她妈妈四处带她求医问药,还带她去广东拜佛,告诉她:“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懂得珍惜,白白浪费就太可惜了!”
她这才敢大着胆子去折腾周世礼,却不想一不小心竟会激怒了他。
她满月复懊恼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面看新闻一面等周世礼下班回来。
电视里正播着周家二少女乃女乃顾盼盼的新闻采访,只听一名记者问她:“盼盼你还打算再生吗?”
顾盼盼笑眯眯地对着镜头回答:“暂时……应当是不考虑了吧,要生也等我的三个女儿大一点儿再说吧……”
一直待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周二少突然间开口插话:“生!自然要生,孩子越多越好嘛……”
“……”
镜头里的顾盼盼呆了呆,屏幕外的邢筠筠却满意地笑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周家的二少女乃女乃那明显痴肥了的脸得意洋洋地想着:“就算是让你抢先入周家,你也还是成不了凤凰!”
夜色渐渐深下来,壁钟敲过八点之前,周世礼回了家,还给她送了一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礼物。她看着黑色的茶几上那张轻飘飘的支票,突然间感觉全身发冷,瞪着眼睛看着周世礼说:“世礼,我做错了什么吗?”
周世礼将自己面前的支票又微微地朝她推了推,微微摇头说:“你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我厌倦了。”说这话的时候,连一丝留恋也没有。
邢筠筠难以置信。
就在一刻钟前,她还在做自己的少女乃女乃梦,怎么会一转眼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呢?她失望到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道:“世礼,我跟了你六年了!”声音喑哑,已不复平常的温柔贤惠。
周世礼笑了笑。
这才是邢筠筠原本应该有的样子,无论平常她伪装得多好,一旦涉及到钱财,就立即原形毕露起来。
他淡淡地抬眼看着邢筠筠说:“怎么,嫌我给的少了吗?据我所知,你原来跟着邝世雄的时候可远远没有从我这里挣得多……”声音冷淡,笑里隐含警告,邢筠筠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得出来。
邝世雄是她的第一任金主,在她出道时曾包过几次她的宴席。但他也是微风集团的大小姐陈碧云的乘龙快婿,因是仗着陈家才得的势,因此一直十分惧内。她和邝世雄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她不知周世礼是从哪里听说的。
刚开始她跟着周世礼的时候,还曾经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自己是“第一次”。
现在看来,不过自欺欺人。
她不敢再多做争辩,脸色灰暗地伸出手去,将桌上的支票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周世礼微微嘲弄地勾了勾嘴角,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眼看着很快就要过年,周世礼开始忙碌起来。腊月二十四,内地分公司召开了一年一度的股东周年会议,晚宴上,周世礼喝得有点多,不知不觉,就让司机将车子开到了北京医院门口。
医院里的人并不多,出于节能的考虑大厅里的暖气没有开,四面灯光昏暗,周世礼慢慢地走进去,在冰凉的铁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前不远的走廊上,一位年轻的母亲正抱着生病的孩子来来回回地走着,孩子的脑门上吊着水,母亲一脸心疼,一面走一面柔声地哄着,孩子的父亲则在一旁替他们举着瓶子。
周世礼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家子,不知不觉,竟有些呆了,恍恍惚惚又想起了欧韵致。
最近这几天,他总是会想起欧韵致。走路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开会甚至是处理文件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微笑着唤他:“世礼……”
他心中一惊,险险从铁椅子上掉下来,蓦地回头四顾,却哪里有那个人的影子?
走廊里空荡荡的,就连刚才的那对带孩子的夫妇都回了点滴室。
服务台后的值班护士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他回过了头,慢慢地将自己靠坐在了椅背上。
忍了两天,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
但欧韵致的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他等了一会儿,又打了一次,还是无法接通。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将电话打到了医院,值班的医护人员告诉他说,欧医生到德国开会去了。
周世礼怅然若失,放下电话,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不得不说,欧韵致比他要洒月兑,从那天晚上分手都现在,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
一次也没有。
他心酸起来,走到厨房想给自己拿一些水来喝,打开冰箱,却发现冰箱里的菠萝蜜没有了。
欧韵致喜欢吃菠萝蜜,所以他也就让林嫂在家中备了,只是他邀了好几次让她到家中来,她都没有同意。
他关上冰箱,拿起外套出了门。
没有叫司机,一个人开着车子穿过小半个城区,然后在欧家附近的超级市场停了下来——欧韵致通常都在这家超级市场买东西。
他在一排又一排的货架之间穿梭,最后停留在了水果区,买了一些菠萝蜜,又给自己买了一些芒果。
回去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将车子开到了她家楼下。三楼的窗口没有灯,欧韵致也许还没有回国。
他靠在椅背上,给自己点了根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边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他蓦地坐了起来,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转过头,却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一身棕黑色的西装,样子不算帅,但胜在有些沧桑的男人味。
周世礼认出了他,是战翃谋。
他紧紧紧紧地蹙起了眉。
那一边,欧韵致正在同战翃谋告别,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多谢你啦战先生,晚餐我吃得很愉快。”
战翃谋微微翘了翘嘴角,静静看着她说:“不用客气,我也很愉快,能和欧小姐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欧韵致笑了笑,抬手向他告别。
战翃谋轻轻摆了摆手,一直等欧韵致进了单元门,还是一动不动,静静站在原地。
周世礼心头如火烧,紧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紧了又紧,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下车。
隔日就飞回了香港。周永祥的秘书左催右催,好不容易才将他盼了回来。
同一时间,欧韵致也接到了欧峥嵘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港休假?”
欧韵致翻着手上的日历:“快啦,过了除夕,大年初一的晚上……”
“什么?竟然这么晚?”电话那头响起了翟九重的声音,“那岂不是连除夕夜都没法一起过了?”又抱怨:“你这是休的什么假?老板真没人性啊!”
欧韵致笑起来。
身为港城最大的资本家之一,翟九重竟抱怨老板没人性,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入V,双更,感谢各位筒子们的支持!谢谢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