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央的舞姬穿着一身红色的薄衫急速的旋转,红纱如同春日里的阳光吸引了大厅上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就连那几个带着尚公主心思来的青年才俊也不禁多看了两眼,后宫中的诸人大多数忙着勾心斗角,在不经意间挖下好几个坑,引着别人往进跳,完了还微笑着踩上两脚,整个大厅一派热闹景象,不在状态的人大约只有岳青歌和魏昭两人。
魏昭出身英国公府,初代英国公跟着晋元帝东征西战,一身的浩然正气,大晋朝建国以后,英国公便自请镇守西北,靠着铁血的魏家军赶走了觊觎中原的蛮夷,保证了中原的安宁,自此以后便将军权奉上,告老还乡,一心教导子孙。
在英国公的教导下,魏家后人全部练就了一身的傲骨,一心只为君王,不参与党派,颇受历代皇帝信任,魏昭是现在英国公府的第三代,不光相貌与初代英国公有几分相像,就连这刚正不阿的性子也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作为一个世家子弟,魏昭当然知道晋宁帝带自己来参加宫宴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一直尽忠为君的他对此却隐隐有些排斥,身为一个八尺男儿,就应该以武定国,以文安邦,只要有自己的真本事,何愁没有机会报家国,护百姓,靠裙带关系是他最不屑的方式。只不过一向忠君的他也不能反对晋宁帝的话,加上他也知道现在魏家在军中的势力有些庞大,晋宁帝对魏家隐隐有了忌惮,这才想要借此机会招揽魏家,所以虽说不情不愿,魏昭最后还是来参加了宫宴。
大晋朝并没有男女之大防的说法,虽说对女子的要求相对男子多了一些,可是比起明清时期,还是很开放的。因为是家宴,规矩相对要松一些,一些有女儿的太妃对这些才俊很是关注,就连一些公主郡主也羞红了脸颊大着胆子考校一些问题。
不同于别的才俊那样恨不得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获得公主的垂青,魏昭连敷衍这些人的心情都没有,胡奴未灭,安得以成家?
可是魏昭作为这些才俊中唯一的武将,且出身英国公府,不到而立之年便位列三品,家中并无姬妾通房,站在一群文质彬彬的文人当中一身的英气越发的出众,吸引了不少太妃和公主的目光。
习武之人最是敏感,被一群人用炽热的目光盯着,魏昭愈发的不耐,他理想中的妻子可是能上马拉弓射箭,下马布阵杀敌,能让自己将后方交给她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娇宠着的娇滴滴,他无比的怀疑,到时自己上了战场,这些菟丝子花一般的女人能不能守好门户,为自己安定后方。
作为一个小市民,小吃货,岳青歌当然没有这般高大上的理由,他只是被面前的那道荷花鸡片吸引住了而已
女敕生生的鸡脯肉散发着清香,不断向岳青歌招手,他差点没有把持住!
小竹子见他没有失态也就由着他去了,自己时时刻刻的注意着所有人的举动,心想回去一定要公子多给自己一罐百花蜜,干着两个人的活却只拿一个人的俸银,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宫中,除夕夜的子时要燃放烟火,高台之下还有人带着狰狞的面具跳傩舞,用以驱鬼逐疫,祭祀祖先。
宫宴过后,众人随着晋宁帝一起移步摘星台,岳青歌精神一震,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晋朝的火药已经很发达了,从这些漫天的烟花中就能看出一二,岳青歌兴致勃勃的和众人一起欣赏。
按照小竹子的说法,断掉的那个围栏正好处在自己的那个位置,岳青歌很小心的站在那里,看着像是靠在围栏上,实际上围栏完全没有受力。
过了许久,烟花快要结束了,岳青歌还好端端的倚在栏杆上欣赏烟花,还时不时的和旁边的陈君侍闲聊两句,逗弄一下七皇子。
严君侍带着苏少白走了过来……
“啊!”
尖叫声盖过了烟花燃放的声音,看清尖叫传出来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岳青歌整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右手拉着吊带半空中不断挣扎的严君侍,只剩下一只左手扒着一根围栏,因为用力过度,直接泛白,加上严君侍的挣扎,他的左手有了向下滑的趋势
岳青歌悬在半空中只想骂娘,自己到底想的到底是怎样奇葩的一个主意啊?
原本岳青歌只是想要将计就计,在严君侍倒过来时顺势将栏杆弄断,做出一副受惊过度的姿态,再病上三五个月自己就可以出宫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想到苏少白根本没有告诉严君侍所有的计划,以至于不知情的严君侍用尽全力撞了过来,以至于他估计错误,直接被撞了出去,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个时候早就成了一滩肉泥了!
不到关键时刻,岳青歌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正在他打算装作体力不支放手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钓鱼一般提溜了起来。
岳青歌瞥了一眼瘫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严君侍,运功将自己的脸色变得煞白,躺在赶过来的小竹子怀里,身体微微的抖动,只不过看到小竹子的脸色以后,不禁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点了根蜡。
“这是怎么回事?工部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晋宁帝大怒,古人最忌讳春节时发生任何不吉利的事情,即使再不迷信的人也对这些事情膈应的很,而且幸好断掉的围栏是在岳青歌这里,要是自己面前的围栏断掉
魏昭蹲子看了看围栏的断痕,回道:“启禀圣上,这栏杆靠内的一半虽说断痕也是参差不齐,可是若是自己查看还是能看出人为的痕迹,显然是人为弄断了栏杆,这才导致两位君侍摔了下去。”
晋宁帝立刻脑补了一系列的阴谋诡计,大怒:“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李全儿传令下去,此事交与尚刑司彻查!”
晋宁帝的怒火平息了以后,才发现瘫在地上的岳青歌和严君侍两人,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将两人送回各自的寝宫。
魏昭看着岳青歌被小竹子搀扶着走远的身影,眼睛微眯,似在沉思。
“小竹子,我真的错了,真的!”岳青歌瘫在小竹子的怀里,紧闭着双眼,密语传音道。
……
小竹子一言不发,继续搀扶着岳青歌往前走去。
“我真的错了,你也知道我的本事的,根本不会出事的,我不跟你说不是怕你担心嘛!”岳青歌慌了,自己真是做得一手得好死!
“公子的本事确实很厉害!”因为身后还跟着别的内侍,小竹子的表情温柔,眼里充满担心,可是话里却无比的冷酷寒冷,裹挟着三九天的寒风,吹得岳青歌一个哆嗦。
完了完了,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岳青歌在心底哀嚎,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小竹子在他胳膊底下狠狠地掐了一下,才制止了他的再一次作死。
一直等到回到碧桐殿了,岳青歌被安置上床,太医过来诊断,岳青歌还没有从惶恐中恢复。
太医刚一出门,殿里的人都被小竹子打发了出去,岳青歌从床上一跃而起,抓着小竹子的衣角哀嚎:“小竹子,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一回吧!”声音却压得低低的,防止门外有人偷听。
小竹子原本还在生气,看着岳青歌挤眉弄眼装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想到自己还在生气,笑容散去,绷着脸转过身去倒水,也不管岳青歌怎样耍宝,都不理会他。
这都是自己惯得,岳青歌只好自己吞下这苦水,舌忝着脸跟在小竹子的身后:“小竹子,这件事情真的不怪我,我原本只是打算苏少白推我的时候挪开,让他扑个空,吓他一下而已,谁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和严君侍串通,那严君侍冲过来的力度如此之大,一下子便甩了出去,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射性的便抓住了他的手……”
“君侍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不用向小竹子报备的。”
连“君侍”的称呼都出来了,岳青歌哀嚎一声,抱着他的胳膊:“啊!小竹子,我是真的知错了啊!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再说了,我那个只是条件反射,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便抓住了他,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
岳青歌信誓旦旦的,就差指天发誓了,小竹子才缓和了脸色。
岳青歌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这劫难总算是过去了。
其实自他开始认错,小竹子心中便原谅了他,他不生气岳青歌隐瞒自己,他只是生气岳青歌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严君侍三番两次的针对他,今天他竟然因为一个看自己不顺眼屡次对自己不敬的人置自己于危险。即使小竹子知道岳青歌有几分自保的本事,看他吊在半空中也不禁心惊肉跳。
“只不过,公子,虽说我原谅了你,可是这惩罚还是不能免了的,您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受惊,须日日进补,严禁荤腥!”
“啊!!!!”这是岳青歌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