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舜华的身子一倾,墨染眼疾手快地连忙扶住了她,只见舜华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已是晕了过去,墨染心头一急,也顾不得是在陛下的清凉殿外了,连忙大呼道:“不好了!裴娙娥晕倒了!”
在另一边候着的汪弘等人听见呼声急忙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形也慌了神,汪弘立即向手下的一名小内监疾声命道:“郑全,快去请太医!”转头又给墨染交代,“我先进去禀报陛下,你扶着点裴娙娥。”
墨染立即连连点头,示意他快些进去。
奕诩和姝娙娥正在里面用着膳,忽然见到汪弘慌里慌张地进来,不由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朕方才听见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
汪弘垂手躬身,略显紧张道:“回陛下,裴娙娥在殿外晕倒了。”
奕诩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那还不快点将人扶进来!”
“诺。”汪弘得了令,便躬着身子准备出殿。
“慢着。”奕诩眸中似有担忧之色,沉声问道,“太医请过了吗?”
“回陛下,奴婢已经命郑全去请了。”
奕诩见他办事机灵,不由得颔首道:“那便好,赶紧将裴娙娥扶进来!”
姝娙娥听见舜华晕倒了,妩媚的眸子里不经意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抬手支颐,曼声道:“妾身方才还瞧着裴娙娥还好好的,怎么这刚一转眼便晕了?”
奕诩如何不懂她的意思,眉头越锁越深,他今日本就微有不豫,他向来不喜有人忤逆他的意思,今日见着是姝娙娥,方才顺了她的意,与她一同用膳,让裴娙娥在殿外候着。此时骤然听闻裴娙娥晕倒,眼前的佳人还说风凉话,奕诩自然不是很舒服,只道:“裴卿向来畏热,这外面日头这样大,她本就身子弱,又候了这么久,难免会有些受不住。”
姝娙娥听奕诩这样说,面上登时一红,凤眼微垂,似是愧疚道:“都是妾身的错,若非妾身任性,裴娙娥也不会如此。”
奕诩还未答话,这边墨染等人便扶着舜华入了清凉殿内。
“快扶到榻上来。”他连忙起身过去,看了舜华之后,方问道,“究竟是为何晕倒的?”
墨染垂首恭敬答道:“回陛下,娙娥出门时还好好的,方才奴婢看着娙娥脸色不妥,便询问,娙娥说日头太大,晒得她有些晕,哪里知道才说完就真的晕了过去。”
她说着抬头看了端坐在清凉殿内的姝娙娥一眼,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愤懑之色,姝娙娥见她这样看自己,毫无愧疚或是惧色,反而微微翘起了嘴唇,以示对墨染的不屑。墨染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裴娙娥跟前的宫人竟如此大胆,叶妩心下虽然着恼,面上却一丝也未表露出来,只一壁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涂了丹蔻的指甲,一壁扬起那张绝美的脸蛋对着墨染妩媚一笑,直把墨染气得暗自咬牙。
奕诩如何没注意到两人之前的动静,但却懒得理会。
就在此时,傅太医急匆匆地赶到了清凉殿,所幸太医局离清凉殿不远,他才能这么快便赶到。
奕诩见傅太医到了,忙吩咐道:“傅太医,你快给裴娙娥瞧瞧。”
“诺。”傅太医恭声领命。
待墨染搭好了诊脉的丝线,傅太医神情严肃搭着红线,凝神细细地诊着脉,忽然神色一变,又诊了片刻,方送开手,面向奕诩跪了下去,口中却道:“恭喜陛下!”
奕诩一听此言立即剑眉一挑,冷峻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期许的神色,缓声问道:“傅太医的意思是?”
傅太医的声音恭敬且平稳,郑重道:“回陛下,裴娙娥已有近两月的身孕。”
此言一出,姝娙娥的眼瞳猛然一缩,手也不自觉地握紧,裴舜华又有孕了?自己方诊出有孕不久,这个女人便也诊出有孕,委实令她心中不快!
但奕诩却喜不自禁,虽故意敛了神色,声音中仍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喜悦,“你诊确切了?”
“回陛下,微臣对此确有把握,但若是陛下不放心,多传几位太医前来诊断,另再对过裴娙娥的彤史,便确诊了。”
奕诩沉吟道:“秦忱,去太医局再请两位太医过来,且命掌记将彤史呈上。”他吩咐完后,又看向傅悯源正色道,“那裴娙娥为何会突然晕倒?对月复中皇嗣有所影响?”
傅太医躬身垂首,答道:“回禀陛下,裴娙娥之所以会晕倒,乃是因为本就身子虚弱,又有着身孕,再加上炎日下站立太久,气血一时不畅所导致的,目前月复中皇嗣没有大碍,但裴娙娥一定要多加歇息,且补补身子,将气血养起来,方能固胎。”
奕诩听完傅太医的话不由面色阴郁,裴娙娥在怀着长公主时,便受了两次惊,以致长公主甫一出生便先天不足,如今刚刚再怀上皇嗣,又经历这样的事,如何能叫他安心?
见奕诩神色阴郁,傅太医知道他有所顾虑,又徐徐道:“陛下无需担心,此次并未惊胎,对裴娙娥及月复中皇嗣没有太大的影响,只要好好养着,不再受刺激即。”
“朕知道了。”奕诩喜悦的劲头一过,心中便充斥着担忧。他如何能不担心,予沐满月当日受惊而殇,顾婕妤胎死月复中且又是那副模样,如今他已经二十六了,膝下犹虚,虽有两位有孕的妃嫔,但前面两个皇嗣都早殇,而如今其中一位有孕的妃嫔刚刚晕倒,他心中的惶恐想而知。只愿上苍庇佑,姝娙娥和裴娙娥两人能顺利诞下皇嗣。
姝娙娥此时走近了榻边,脸上半是欣喜半是愧疚,自责道:“都怪妾身不好,不知道裴娙娥已经有孕,只一心想着与陛下单独多处一会儿,结果害得裴娙娥晕倒,实乃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奕诩瞥了她一眼,见她双手交叠护在小月复之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护子之意,不由得放缓了神色,“你并不知道裴娙娥已经有孕,不知者不罪,爱妃你也无需自责。”他说着眸光一凛,话锋一转,“只是日后再不许这样了!”
姝娙娥眸中微微含泪,腮上升起一抹红晕,声音柔媚得以掐出水来,“妾身知错,妾身再不任性了。”
奕诩自然没有再责怪她,只道:“好了好了,你也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子了,先回去昭阳殿内歇息吧。”
“诺。”姝娙娥恭敬的应道,身姿婀娜的离开了清凉殿。
这边太医局的两名太医也赶到了清凉殿,诊过脉后,掌记将彤史呈上,由太医与奕诩皆过目对了,方才做了准。
舜华躺了这好一会,人也缓过来了,醒来便见到奕诩正握着自己的手,坐在榻边一脸喜色地望着自己,微微转眸,墨染也侍立在一旁,满脸的笑意。
她记得自己方才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又是怎么进的清凉殿,又是怎么躺在这榻上的,当真是一概不知。只是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什么有孕什么休息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结果一睁眼,却见着这样的情景,莫不是方才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话都是真的?
谁知奕诩见她醒了,反而突然板起脸来,问道:“华儿你知罪?”
舜华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拦住了。
“华儿你觉得不舒服便应叫汪弘进来禀报朕,本就身子虚弱,怎能如此逞强?”他面上微有薄怒之色,沉声缓缓道,“这样突然晕倒,你知道朕多担心?”
原来如此,舜华松了口气,奕诩这人,猜忌多疑,不知什么时候哪一句话或许便令他生了猜疑。自己方才还没彻底清醒,陡然听见他问罪,还是有些心惊的。
她敛了神色,垂眸道:“妾身只是不想扰了陛下与姝娙娥。”
“华儿你这是在怨朕?”奕诩的声音不紧不慢,语气淡然,辨不出喜怒。
舜华只谦顺道:“妾身并非这个意思,还请陛下明鉴。”
奕诩吸了口气,不再纠缠此事,嘴角噙了抹温润的笑意,原本冷峻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华儿你知自己有孕了?”
离失去予沐已有一年多余,她却一直仍未完全走出丧女之痛,如今再次有孕也不知是喜是忧。但如今已然有孕,再去担忧这些也没有作用,舜华正了正心神,含了笑点点头,无论如何,既然这个孩子来了,自己便要好好守护它,绝不能再让它受到伤害。那样的锥心之痛,她真的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朕之前便说,希望华儿你能再给朕诞下皇子或公主,没想到如此快便应验。朕心甚慰。”
舜华笑着道:“也得多亏陛下金口玉言。”
奕诩见她娇俏动人,不由眼中又多生了几分疼爱。
当日申时,裴舜华有孕的消息以及被陛下晋为婕妤的旨意便在未央宫中传开了。
一时间,自然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乌龟精神妹子的火箭炮,么么~~
因为停电的原因,更新没能准备,延迟到了晚上那么晚,让小天使们都久等了。
明天会有大长粗的肥章!补偿妹子们,虎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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