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桓县和保靖县周遭的地形,还是相当有利于造反的。这里多数地方海拔都超过了1500米,属于山地丘陵地带。周围山林密布,河流纵横,算的上是原生态,人的足迹较小。
两县之间只有一条人为的石板小路,不仅陡峭,而且狭窄。在花桓县东北,有一小块坪坝子,算是这个地方少有的低谷地带,此时张仇正带着二团的士兵在这里驻守着,因为是坪坝子,但是沿途上山道路通畅,加上张仇等人携带的都是些小型火炮,大的火炮都被孔全带人带到山上去了,张仇等人却是后面的伏兵,只要孔全那边信号一响,这边马上就能派人包抄过去。
孔全带着一团的人马上了两县之间必经之路上的小山坡,虽然只有一百多米高,但是毕竟占了居高临下之势,孔全和手底下的将士都是本地土著,熟悉当地的道路,自然晓得这小山坡的地形紧要。若是让清兵据了去,到时候可就是大大不妙了,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到头了。
于是在一开始接到命令,就带着一团上了这个小山坡,和张仇商议了一番,张仇就呆在十里外的坪坝子。大量的重型火炮都配备给了孔全,一是防止清军大队人马冲阵,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伤清军,给张仇包围他们创造机会。他们已经快到了一天了,清军大队人马还是没有什么动作,昨天晚上到的保靖县,到现在快天亮了还没有出发,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孔全百无聊赖,从包里模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躺在一颗大树下,等着大清天兵前来围剿。吩咐身边的亲兵,
“我先眯一会儿,呆会那群清军如果出发了再叫醒我我!”
穆克登布此时却是兵分两路,一部分人马全部手持冷兵器,坐船从保靖直下花恒,大约有三千余人,都是绿营精锐,此时三千人马整整齐齐的站在一块平地上。
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昨晚大部分清军都在野外的阵地上过的夜,没办法,县城太小了,光是大小军官还有亲兵就住满了,其余的大多就只能在城外扎营。以至于大部分人一直都无法入眠,一夜下来都感到有些困倦。
亲兵连吼带叫地把他们一个个都扯了起来,集合点数,然后一人手里发五两银子外加俩个肉馅大包子——银子是他们今天的“开拨钱”,肉馅包子是早饭。
说实话,大部分清军都不怎么排斥打仗,没有仗打的时候,每个人每月就只有二两银子,加上上司的克扣,养活一家老小都很困难,大部分军队的家眷还要出门忙活,或者是租种田地才能糊口。
但是一旦打仗了,什么开拨费,大小赏银,缴获就能让这群苦哈哈过上好几个月的宽松日子,有些还能去拿勾栏里找两个窑姐儿耍耍,倒是好过了很多。
话说这次鄂顺可是下了本钱的,不说每个人吃的用的,就连出发的时候每人也领到了八两银子的开拨费,让这些穷惯了的广东绿营兵相当欣喜。这次鄂顺在广东向十三行的皇商们化缘,得了白银近两百万两,加上朝廷拨给的军费,还有各地府县的捐献,大大小小总共有五百多万辆。大小军官们不说,就是士兵也得了不少好处,纷纷赞赏鄂大人英明。不光如此,每砍下一个逆匪的脑袋,还有三两银子号赏。这个出价可是比朝廷开的赏格可高多了,所以这些清军的斗志比其他清军高上不少。
三千绿营精锐陆陆续续的上了船,士气高涨,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前面就是幽冥道,耿石带着两千多人马已经河边等着他们了,炮兵营早就已经测好了炮击诸元,黑洞洞的炮口隐藏在树林里,就等着有人上门送死了。
其余的近一万八千人马在晌午之前终于出发了,这湖南地界不比广东,还是比较冷的,但是处于行军状态中的清军此时还感觉不到寒风,都早早的吃了一顿饱饭,现在正是精神头好的时候,这些绿营兵虽然不是很强壮,但是没抽过**,隔三差五也操练一番,平常也吃的起几顿饱饭,因此显得还是很有精气神的。
此时几个人站在保靖县城外的一个小土丘上,几个人正焦急的向这边望着,身穿绿衣,加上头上还有许多枝叶让这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领头的拿着一个双筒的军用望眼镜,这可是侦察班长和连长以上军官才配备的,在孔驰军中很是精贵。
“来了,来啦!快打旗语!”这人放下望眼镜,对着一旁焦急的队员说到,
“大约两万人,呃,不对,少了不少啊,不是说有三万的吗?看来若不是在县城,就是走水路了!”
一个背后背着两杆旗子的士兵迅速的从北抽出两面旗子,开始发旗,左手移到右手下方,握住旗柄末端,旗斜向左上角,两手握旗柄与下平。
一公里外的人收到了信号,接着以同样的姿势回应。
接着这个士兵又将旗自左上方向右上方,使劲挥动了两下,挥动幅度约为80度,即回原位。
对方收到了消息,接着这个士兵也就撤下来了。
他看着班长手上拿的望远镜,羡慕的眨了眨眼,接着用讨好的语气对着班长说,“这玩意好使不?是不是能看到千里以外的事情。”
“你以为这是卫星啊,也就看个两三公里也就不错了,想看啊!给你看看!”这位班长用他们连长教训他的话来教训小兵,虽然他也不知道卫星是什么玩意,估计是天上的星星吧,至于他们连长么,这是孔驰一次不小心说漏的。
“谢谢班长!”这个士兵拿起来对着保靖县城门口望去,之间两万人浩浩荡荡,旗帜猎猎,颇为壮观,而且看的几位清楚,他此时就看着一个清军正在挠痒痒。
“还真远哪,这人真多啊,不知道团座能不能吃掉他们!”士兵恋恋不舍的将望远镜还给了班长,总算是过了一把瘾。
“这些人,呵呵!要是跑的话咱们还没办法,但是要打仗,哦,送死的玩意!”班长不屑的撇了撇嘴,等这群人挨过几轮大炮才说吧。
1805年1月8日,农历腊月初二,清军和孔家军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就在花桓县北方一个小山坡下的一带展开。几乎是十比一的参战军队,五十比一的伤亡比列让这场战争载入史册,也宣示着孔家军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从此不在小打小闹,而是正式的确立了名号。
而双方的交战地点就是两个小县城之间的官道,此时的孔全带领的一团就躲在一片树林当中。也没有排什么横队、纵队,只有大大小小的散兵坑,士兵们趴在坑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完全放弃了平时的模样。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抽烟,反正全部都是显得心不在焉,散在林子里面,依着树木潜伏着。在他们的前下方,就是一条进花桓县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