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袁雄之后,陈颂开始仔细研究朝廷内部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虽然小侯爷的记忆里并没留下什么线索,但陈家也有自己的眼线,继承家主之后,他就有权力看这些机密文件。
好在这机密文件写的文笔实在不错,看起来跟八卦新闻一般,就算不当战略情报用,也是消遣时间的必备神物。陈颂暗赞陈家不愧是北方的大家,资金雄厚让他们能撑起巨大的情报网和关系网,朝中有不少大臣都是陈家的铁杆粉丝,还有几个以清名著称的言官居然也是陈家的狗腿子,让陈颂颇为意外。
哎,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兼并了朱家的产业之后还得让这些人使劲推推磨。
作为一个穿越者,陈家对魏国国君没有半分忠诚,但他也不想闲着没事造反,所以能维持这样稳定的局面,做个土皇帝倒是也不错。他喝了口茶,发现杯子已经见底了,以往他身边肯定有使唤仆人服侍随时准备倒茶的,但机密情报他不想让外人看到,把人通通遣了出去。
“喂,小莲,快进来给本侯添茶。”
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侍女便推门而入,手持一壶清茶,几丈远外便能闻到浓浓茶香。陈颂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八卦文献,等茶添满,他才说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再唤你进来。”
侍女低声应了声是。
咦,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陈颂猛地抬起头,发现给她添茶的侍女不是别人,正是早晨把他逼到床底下的陆四娘子。这小娘子仍是一身孝服,规规矩矩的跪在陈颂身边,见陈颂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啊……怎么是你啊?”
“这……”陆四娘子俏脸一红,“奴婢本就是府中婢子,服侍侯爷天经地义,若侯爷嫌弃婢子,婢子这就走。”
“不不不不不不,”哪跟哪啊,陈颂又头大了,他几乎忘记了陆四娘子也是自家奴婢的事情,“陆四娘子哪里的话,能见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大破御风族入侵,你功劳不小,本来想给你庆功,可昨天回来晚了,今天早晨又,嘻嘻,还以为你生气了。”
“奴婢倒是来给侯爷道歉的。”陆四娘子眼中噙泪,哽咽道,“奴婢无知,之前多有无礼之处,侯爷爱惜不忍惩罚,奴婢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今早的事奴婢已经被老管家重重处罚,愿洗心革面,随侍在侯爷身边,求侯爷千万收留。”
我倒……陈颂这下终于听明白了。以前陆四娘子做老侯爷侍女的时候,飞扬跋扈惯了,在府中也没人敢惹她,把她一点点惯出了大小姐脾气。可老侯爷去世,她一下子失业,却还转变不过之前的习惯,今天早晨还仗剑威胁家主。就算陈颂脾气好,可对陈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不愿就这么算了,劈头盖脑训斥了她一番,还把她发配到侯爷身边做侍女。
“哦,老管家都说些什么了。”陈颂心里暗爽,不急不慢的问道。
“老管家说……若侯爷不用我做随侍,陈家也不会再用,让奴婢自行出府,另谋生计去便是。”
“贴身侍女啊……这不太好吧,有小莲随侍,就已经够了,再加你一个,两个人跟着我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了。老管家可真是胡闹。”
陆四娘子听着,如遭雷厄,本就含泪的眼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若是她人之事,她定能听出陈颂是在调侃,但事关己身,她竟然方寸大乱,一时只觉得天昏地暗。
“侯爷开恩,小女子求您了。”
她早就没了平日的冷傲,一下跪拜在陈颂面前,陈颂也万万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拿玩笑当真,赶紧起身扶她。但这么一激动,陈颂的衣角碰到了刚倒好的热茶,那茶杯竟然直接被他的袖子扫着飞了出去,啪的一下打在了陆四娘子的领口,一时茶水飞溅。
“啊!”两人同时惊叫一声,陈颂是叫自己闯了大祸,陆四娘子却是被开水灼痛,痛苦难当。
陈颂吓得面色煞白,当即过去把陆四娘子推倒在地,把她的领口撕开,伸手将粘在她雪女敕肌肤上的热水快速擦去。好在陆四娘子持茶壶在外面站了一阵子,这茶水早就不是滚沸,不然这一下陆四娘子定要疼的昏过去了。
看到美人不过是肌肤微红,没有大碍,陈颂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上。
他刚才扑过去,把陆四娘子按倒在地,几乎要骑在了她的身上,而陆四娘子的领口被自己撕得粉碎,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连胸前的玉峰都隐隐可见——偏巧刚才帮她擦掉茶水的时候,这片肌肤还模过,现在手指还能感觉到那柔滑的触感,简直是美妙极了。如果外人正好进来看到了,准以为侯爷又准备对女仆施暴,而这次的受害者就是府中最漂亮的陆四娘子。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互相默契的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陆四娘子从来没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这么快,那一张粉女敕的脸蛋已经通红一片。她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陈颂。
“咳咳,”陈颂终于觉得自己是应该做个了断,他做起来清了清嗓子,陆四娘子也赶紧起身,尽量遮住自己**的身体。
“哼,你这个小娘子也太猖狂无礼了,你当侍女,我看肯定不合格,一会儿我就跟管家说,以后府里侍女的事情,你就不用再做了。”
陆四娘子低下头,终于止住了抽噎。她脑海中顿时一片天旋地转,只觉得世界之大,自己已经没容身之处。侯爷的冷酷无情远超自己的想象,原来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让他这么耿耿于怀?也罢,若是被驱逐出府,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城外远山是个好去处,纵身一跳入云海,定能消了三千烦恼。
她正想着,突然感觉一只手环抱住自己的纤腰,正要惊呼,却看见了陈颂那张坏笑的面孔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侯爷,你这是……”
是了。她心想也只有以身相报,才能继续留在府中,自己之前对侯爷如此无礼,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消除罪行。
想到这,陆四娘子也不抵抗,只是低下头,等待着陈颂的审判。
“这么漂亮的姑娘,当侍女我会有心理压力的。这样吧,我娶你了,以后啊,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嘿,这样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我可不愿看到一个谨慎小心,话都只说一半的陆四娘子。”
陆四娘子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颂,她见陈颂虽然脸上带着坏笑,却无比郑重,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侯爷,奴婢出身低贱,又怎能做北伯侯夫人,您一定要收回成命。”
“什么出身低贱不低贱的,老子在北方就是土皇帝,娶个女人还考虑这么多,日子过得也未免太没趣了。”
一刹那,十多年来的场景,在陆四娘子眼里如走马灯一样迅速闪过。
她本是京城一权贵之家的四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被捧在掌心里,如果没什么变故,她会像自己的大姐一样,在十五岁左右嫁入跟她家门当户对的豪门,然后相夫教子,了此一生。但六岁那年,巨变到来,家族被奸臣所害,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抄了她家,就此结束了她的安逸生活。
她们全家女性都被发配为奴,一家人就在她的眼前被分卖四方,或者就地惨遭凌辱。年幼的她只能缩在角落里一动一动,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运气不错的是,北伯侯陈渊正好回京师述职,看到被沿街欺辱的弱女子,心下不忍,出手相救,买下来她和她的几位亲族。可长时间的折磨让她的亲族饱受病痛的折磨,去北方的路上,她的二姐就死在了她的面前,而她亲族的其他女子,也在到北方之后先后去世。
只有她,因为年幼逃过了非人的折磨,而北伯侯陈渊更像养女儿一样照顾她,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但十几年的时光一闪而过,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人生重新幸福的时候,被她当做父亲一般尊敬的北伯侯陈渊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歹人的刺杀。
那剑术宛如长虹贯日,一剑刺来,连北伯侯这样的武艺竟也不能闪开。那刺客脸蒙黑纱,像从天而降的死神一般,一击得手,便不深追,在陈家军的团团包围之下,他像一股妖风一般冲上街道,街上行人纷纷做鸟兽散状,只有袁家的少爷袁雄出手相助,把一块青砖奋力掷出,正巧砸在那刺客背上。那刺客回头看了袁雄一眼,脚下却丝毫不停步,不多时便隐入人群,随即不见。
重伤的陈渊也清楚的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派人召唤喝的酩酊大醉的陈颂,却只把陆四娘子叫到自己的身边,艰难的对这个已经哭的多次昏厥的侍女说道:“朝中奸佞,不得不防,我儿无用,烦你照顾。”
说完,这个北方的擎天之柱,老侯爷陈渊就永远闭上了眼睛。从那天起,陆四娘子感觉天都要塌了,但不负侯爷的嘱托,她毅然扛起了陈家的大小事务,盼着陈小侯爷能早点醒悟过来,但陈颂不仅没有醒悟,反而感觉没了束缚,变本加厉享受人生,直到喝的酩酊大醉,醉死过去。
陈颂醉死的时候,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陆四娘子虽然觉得对不起老爷,却也不禁浑身轻松。也罢,这也许是陈家的命,也许是自己的命。
可很快,陈颂醒了。苏醒过来的陈颂像做了多年的噩梦一般,彻底醒了过来,虽然还是浪荡不羁,却像个真正的陈家男儿一样,在异族入侵的战斗中身先士卒,又能听自己的建议诱敌深入而不是逞匹夫之勇,现在的陈颂,浑身散发出男儿灼热的气息,让陆四娘子心情激荡,竟有种愿意以身相许的念头。
之前,老侯爷的遗嘱让她照顾陈颂,她便下决心,要嫁给这个**贪yin的纨绔公子,忍辱负重保护陈家。可现在,她竟觉得自己越来越配不上这位侯爷。想到这,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竟一把抱住陈颂,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