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移月换,清冷的月色给这个北方的小镇带来了些许寒意。疲惫的李小薇睡得很香沉,全然忘了还要起床煎药的事情。她也是一路奔波,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这一睡下去,身体就完全松懈下去,任凭外面天翻地覆,她也不想睁眼。
陈颂拿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碗,蹑手蹑脚走近隔壁的房间,他本以为静儿还在沉睡,但进门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我靠,你这是做什么。”
黑漆漆的屋子里,静儿正坐在床边,陈颂推门进来的时候,那道惨白的月色正好投在她的脸上,映得她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没有人色,像极了恐怖片里的诅咒女圭女圭。
静儿自然没有理陈颂,自顾自的坐在床边发呆,双手依然被绑的紧紧地。
陈颂讨了个没趣,只好大步走近来,道:“小薇睡得正香,我不想把她叫醒了,晚上的药我已经给你煎好,快点喝了吧。”
这倒是有点出人意料,静儿看着陈颂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显然废了不少功夫,有点诧异原来这个轻薄的家伙也会做这种事情。见静儿还是不说话,陈颂笑道:“又怕苦?没想到我小老婆,让人闻之色变的死神刘静居然害怕吃药,说出去你让你的仇家情何以堪。”
静儿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陈松,半晌终于开口:“胡说。”
这胡说不知道是说陈颂叫她小老婆,还是陈颂说她不敢吃药的事情。也不见她伸手,陈颂手里捏的紧紧的大碗就到了她的手中。她手上的麻绳已经无声崩断在地,全然没有半分束缚的效果,好在她的手已经不在颤抖,能稳稳握住那只碗。只是药的味道实在太重,静儿皱了皱眉头,却始终不敢下决心喝。
陈颂对这个冰美人全无办法,他做到静儿身边,邪笑道:“小老婆,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
“自然瞒不过你,天下也没第二个跟我一般的人。”
“唔,也是,不过我还是挺惊讶,真没想到从乡下捡回来的流浪小萝莉居然是凶名在外的死神,刘东那货一提到你的名字可就浑身发颤呢。”
刘静又沉默了半天,干脆把碗又放回陈颂的手里,道:“我要走了。”
“做什么?被识破身份就要跑路?”
“你不懂。”
刘静刚走出一步,她的全身又开始剧烈的颤抖,也许是刚才说话太多,她哇的一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还尼玛逞强!”陈颂一把抱住她的柳腰,硬是把她按回床上,大名鼎鼎的死神刘静居然挣扎不得,只好乖乖躺下。
“不让我走,你会死。”
“天哪,你要谋杀亲夫?不过你现在这身体状态,连几个刁民都打不过,想杀为夫怕是要多费点力气。”
刘静皱了皱眉头,很不明白为什么陈颂这么自来熟,一直喊自己小老婆,真是胆子大到撑破天,她懒得跟陈颂废话,调整了一下呼吸,艰难的说道:“我闻到仇家的气息了,他们就在附近。朝廷的人,他暗算了我一次,把我打成这副模样,自己也被我打到吐血。”
她挥手制止陈颂插嘴,继续说道:“我如果还有五分力气,杀他如杀狗一般,可我现在功力全失,在这里只会连累你。”
说着,她又想强行起身,陈颂赶紧按住她,说:“你疯了,你都知道你功力全失,还想出去,在这至少有我可以帮你。嘿,这镇上还有几十个陈家的私兵,我把他们都调进来,我就不信他能杀你。”
“不要。那人的武功极好,这几十个人挡不住他,定会白白送命。”
陈颂一怔,要是几十个陈家军都挡不住,那武功定然高的如雷昊一般,真是无计可施了。
“走也好,不过你先把这药喝了。”
刘静不再犹豫,接过碗一饮而尽,顿时苦的她眼泪直流。热腾腾的药喝下去,她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似乎又恢复了几分力气,不过她一抬头,又看到陈颂脸上奸计得逞的坏笑,突然觉得事情不对。
“你做了什么?”
“嘿嘿,没什么,行走江湖必备的蒙汗药啊。”
“我要是昏过去了,那人若来,你死定了!”
刘静要是功力还在,陈颂这点临时弄来的蒙汗药根本没半分作用,可她现在功力尽失,比一般女人还脆弱,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陈颂把她抱回被窝里,帮她盖好被子,盯着她精致的面容,有点遗憾的说:“哎我最近真是运气不好,别人用这药可以当**大盗,我却只能当护花使者,这就是命啊。”
他推开房门,刚想召唤陈家私军来守卫这里,却看到一个矮胖子不偏不倚堵在门口,一脸慑人的笑容。
这人虽然又矮又胖,却没有臃肿的感觉,他笑起来,满脸横肉扭动,十足一个杀猪汉的样子。偏巧他手中还拿着一把杀猪刀,模样十分搞笑。不是吧,说来就来,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你是什么人?”陈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一点,他可不想被一个杀猪汉吓住。
“侯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都是聪明人,请你行个方便。”这杀猪汉说话居然文绉绉的,说完还朝陈颂恭敬行了一礼,满脸笑容可掬。
陈颂后退一步,跟这个杀猪汉保持距离,但他却自顾自走近屋里,眼光越过陈颂,看着安睡在床上的刘静,心中一喜。
“侯爷怕是还不知道,您床上这位美人,是刘家的死神刘静,是一朵只能看不能采的名花。她杀人无数,早就犯了朝廷的忌讳,今日我便是奉皇命来为那些冤死之人讨个公道。”
“呃,我随便问问,我要是不给你这个公道呢?”
杀猪汉笑了,笑的很是畅快,像集市里那些普通的杀猪汉赌钱大胜之后的表情一模一样。他伸出一只拳头,慢慢凝神,道:“王侯视平民如草芥,也是自然。侯爷不肯让开,在下只好杀过去。”
陈颂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像要道歉一样抱了抱拳。
扑通一声,陈颂感觉自己胸口的肋骨似乎折断了一根,他整个人飞了起来,腾到空中,然后急速下坠,痛苦的摔在地上,竟有弹了起来,撞在床边。
他全身都在剧痛,只得心中苦笑,慢慢站起身来。完了,他本来以为集合陈家的私兵,总有一战之力,但没想到敌人来的这么快,己方最大的战力又刚刚被自己亲手弄昏,这下可玩大了。
他自不量力,竟想要偷袭这个能追杀死神刘静至此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就是随便赌一把。他打杀猪汉的太阳穴,那杀猪汉却躲也不躲,沙包大的拳头直接打他的胸口,只一拳,陈颂就已经被打的七荤八素,几乎站不起来。
“还打吗,侯爷?”杀猪汉冷笑道,他大步跨进屋里,右手将杀猪刀扛在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陈颂。
“哎,当然要打,谁让你想杀我小老婆来着。”陈颂在地上对杀猪汉竖起中指,然后,竟一头钻到了床下。
如此无赖的家伙,让杀猪汉也微微一愣,可他在看床上,却吃了一惊。刚才还好好睡着的刘静,不知怎地已经不见了这个鬼魅般的家伙,真是一步不能小看。他走到床边,用杀猪刀捅了捅床上的被子,果然床上无人。
“陈侯爷,得罪了。”他举起刀,毫不犹豫一刀插进床板,然后猛地拔出来,又是一刀刺下。
连续两刀,居然没有见血,杀猪汉微微有些吃惊,他又连续刺了几下,每一刀下去都力道十足,最后干脆把床一把掀翻,却看床下空荡荡的,哪有陈颂和刘静的踪影。想起死神刘静的种种传说,杀猪汉不禁冷汗直冒,他坚信刘静不过是血肉之躯,而且已经身负重伤,不可能离开这间屋子,如果不趁今天杀了她,以后怕是再没机会,还会引来她疯狂的报复。
于是,他点亮屋里的蜡烛,擎着烛台四下搜索,仍然一无所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用杀猪刀在床下的砖上轻轻敲击,果然,他很快就找到了端倪……
“侯爷,做缩头乌龟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不好吧。”
找到了陈颂的藏身处,可杀猪汉一时找不到机关的所在,他的杀猪刀虽然锋利,但劈在砖上,只溅起些火星石渣,全无作用,不禁一颗心暗暗焦急起来。
他秉着烛台又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机关的所在。他用刀把在砖上敲了敲,笑道:“侯爷,是我给你打开,还是你自己出来体面受死。”
“哎,既然被你找到,我就自己出来吧。”陈颂无奈,床下的这个机关藏得很隐蔽,不知道机关的具体位置,就算在床底下仔细搜索也找不到。但……这家伙居然把床整个劈开了。
说话间,那石砖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从里面慢慢打开。下面有个不大的藏身处,看大小正好能藏下两个人。陈颂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杀猪的,我把刘静交给你,别拿刀子在我眼前晃。”
这杀猪汉所惧不过刘静一人,他凝神静气,提着刀走到那暗室前,却见只有陈颂一人躺在里面,双手枕在脑后,玩味的看着他。
“捉迷藏的功力有一手啊!”陈颂笑道。
杀猪汉暗叫不好,但为时已晚,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再看时,自己的左胸已经被一把长剑贯穿,血流如注。
大意了啊!这是他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