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巴?!”程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掉,整个人保持着似推拒又似迎合的姿势,呈一种怪异的模样呈现在大巴面前。
呆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程晓才用力推开身上的僵尸,抖抖索索的扶着墙站起身道:“这是……意外!绝对的意外!”程晓一边说一边扯了扯衣摆,抖着双手去扣衬衣的扣子,这个时候才发现那扣子在刚才的撕扯中早已提前下岗了。
脑子里回想起刚才的种种,程晓手抖得更厉害……尼玛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只僵尸会忽然扑上来?为什么自己到最后会妥协?如果不是大巴闯进来……程晓想到这个可能性,只觉得一瞬间四肢冰凉,脊背上渗出一层冷汗;双手别说扣扣子了,几乎抖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被一个同性压在身下,并且做出那样的事情,这种认知让程晓瞬间陷入深沉的罪恶感、羞耻感与恐惧感中,如同被剧毒无比的蝎子蛰了一下,生理上与心理上都痛苦的几乎要扭曲起来。
他想,他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接近这个僵尸了!
大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手足无措的程晓,在看到他瞬息万变、越来越惊恐的表情时,身子顿了一顿,下一秒便大踏步的走进来,朝着刚站起身的僵尸一拳挥去。
那僵尸也没反抗或者躲闪,只是硬生生的接了大巴这一拳,脸部朝一侧偏了一偏,旋即回过头冷冷的盯着大巴,一点喜怒的表情都没有,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石块一般,冷硬无趣。
大巴还想再来一拳,程晓立刻抖着双手拽住他的手臂道:“大巴,冷静一下。”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程晓!”大巴几乎是怒吼出声,咬着牙的叫出程晓的名字。
程晓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暴怒的大巴,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处于恼羞和不安的状态,现在被大巴这么一吼,如同受到了冲击一般,当下就僵住身子不再动弹了。
这是大巴第一次如此狠厉的冲他发火,那样的眼神几乎恨不得杀了他。
太可怕了。
比那些鬼影还要可怕,因为鬼影不会给程晓除了恐惧和害怕以外的情绪,但是大巴可以。
他忽然觉得……很冤屈?
是的,很冤屈。
明明是那只僵尸先扑上来,而且吃亏的也是他,可是大巴却恨不得杀了他。
真是……很不爽。
程晓,很不爽。
就在程晓一边不爽,一边不断皱眉展眉的时候,那僵尸立刻站到了程晓的身前,用赤|luoluo的身体挡住大巴暴怒的视线,并且同时回了他一个阴沉的表情,狠厉的目光似乎想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明显的想要保护程晓不被大巴欺负。
这样一来,两人站成一线的样子无疑更加加深了大巴的怒(妒)火,所以立刻又是一拳打在那僵尸俊朗的脸上,怒声道:“你他娘的凭什么?凭什么?”将那只僵尸脸部打得微偏,大巴抬起右胳膊,一肘子撞在他的后颈上,旋即下面右腿一抬,又是一记重击撞在僵尸的下巴上,直把那僵尸撞得闷哼了一声。
程晓被大巴一连串的动作惊出一阵冷汗,这样狠厉而又迅速的撞击,那“砰”“咔”的撞击声几乎让程晓这个旁观者都是一阵难以名状的颤栗和毛骨悚然。
下巴……似乎月兑臼了吧。
程晓意识到这一点,立刻伸手从后面扶了那僵尸一把,然后沉声道:“大巴,你想杀了他吗!”下意识的去查看阿树的下巴,程晓见他唇角溢出一丝丝的鲜血,心里一惊,开口道,“不会是咬到舌头了吧?”刚才那样的撞击,一不小心就会咬碎舌头,也不知道僵尸咬碎了舌头之后会不会死掉或者变成哑巴?
大巴冷笑一声,一伸手拉开两人,然后将程晓推得往后蹶趔了一步,一脸阴沉的看着阿树道:“别以为有点道行就可以在老子这里放肆!你他妈的死了几千年的人,凭什么在老子这里抢人?口口声声公子公子,你他娘的别告诉老子秦朝都是这么伺候自家公子的!”大巴双手握得咯吱响,眼神既愤恨又震怒。
那僵尸初听大巴的话也没什么反应,直到说到最后一句,这才蓦然抬眼看向大巴,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是深沉的戾气与寒意,嘴唇一张一合的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大巴此时怒极反笑,扯着淡色的双唇盯着阿树道:“嗬,生气了?亵渎了自己的主子,竟然还有脸生气?当年你的主子怎么就没把你千刀万剐、丢出去喂狗!”大巴眸子沉敛下来,一字一句道,“只是将你困在棺中几千年,真是,太便宜你了!”
“嘭——”
玻璃制的浴室门和洗脸池上的镜子同时碎裂,砰然的巨响吓得程晓缩了缩脖子,脑中空白了一会儿。
大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闪过而已。
一闪而过,了无痕迹。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小看过这只千年老僵尸,他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他那句话会成功的挑起这只僵尸的怒气,看来这是他的忌讳,或者说,是底线?
大巴想到这儿,不由冷笑一声道:“耀武扬威?就凭你一个老不死的臭僵尸,也配?”大巴继续冷笑,毫不客气的继续试探并挑战着阿树的底线。
“大巴!”程晓眼见阿树的脸色再次沉了一沉,修长的五指渐渐攥到一起,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了结了大巴的性命,立刻心头一紧,再次冲到两人中间道,“大巴,刚才只是意外,我们先出去。先让他换了衣服再说。”
大巴脸色一僵,双眼立刻充血的怒视着程晓道:“你还有时间注意他的luo|体?!”
程晓呼吸一滞,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陈!于!果!”恶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程晓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直接一把抓住大巴的胳膊怒气冲冲的将他拉出了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仅剩一个框架的浴室门。
两人无声的坐在各自的床上,一个低头压抑怒气,一个低头掩饰情绪。
眼看洗浴室的水声渐小,隐隐约约的传来穿衣的悉索声,大巴沉声道:“让他滚。”
程晓诧异的抬头,看着对面低着头看不清面部表情的大巴道:“这不太可能。”虽然略有犹豫,但程晓语气还是很坚定,“他无处可去,我也担心他出去之后会害人。而且之前的事我也有责任。”在穆林博物馆的时候程晓就察觉到了这只僵尸对他的不同寻常,是他太过大意,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儿,“再说了,这不是没出什么大事吗,我以后不和他接触就是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他非礼了,程晓暗自嘀咕了一声,旋即一下子僵住了身子——自己这种无所谓的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之前还承受着满满的羞耻感与罪恶感的,如今竟然……程晓只觉得身上如同被浇了一桶冷到极致的冰水,从头凉到脚。
再回头想想,之前被大巴撞见两人纠缠在一起时的羞耻感,还有现在的淡定接受,以及自己破罐子破摔的自我吐槽,这其中的变化更是让程晓觉得手脚冰凉的厉害。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原则了?!真是太可怕了!
大巴对于程晓的话,也是震惊多过于愤怒:“你还想出什么事儿?!”抬头看向对面的程晓,大巴恶狠狠的眼神前所未有,声音也低沉的如同千年的老钟,一颤一颤的,让人心惊。
程晓被大巴阴沉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又被他红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大巴?”无法明白大巴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愤怒,程晓干咳了一声,妥协道,“我发誓,只此一次,绝无二例。这次绝对是意外。”虽然不知道留下这个僵尸会发生什么事,但总比让他在外面害人强。假王宏死之前的话他可都记着,除了自己,似乎没人能命令或者控制这只千年僵尸。
想到命令或者控制这只僵尸,程晓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程晓渐渐忘掉了之前的尴尬,一门心思的琢磨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恰好那只僵尸打开门走了出来,程晓眼皮都没抬的开口道:“大巴,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欧阳诚用来对付阿树的那个丝线一样的东西吗?”
大巴没有接程晓的话,只是冷冷的看向缓缓走过来的僵尸。
程晓半天没得到回答,自然抬头去看大巴,旋即便顺着大巴的视线看到了穿着白色睡袍的阿树。
宽大的睡袍穿在健硕的身上,很性感,同时也不失贵气与霸气,而且腰带打得很漂亮。是标准的礼结。
俊朗的五官没有一丝表情,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程晓。
头发半长,带着满满的湿意,发梢偶尔会滴下一两滴的水珠洒在肩上、脖子上;袒露的胸膛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宽厚的胸膛,充满爆发力和扩张力的胸肌顺着呼吸一起一伏,展现着难以名状的吸引力与诱惑力。
睡袍下面露出的半截小腿雄壮有力,有些长,不算粗,肌肉线条很明显,再配上古铜色的肌肤,简直就像是世界级男模的腿。
程晓不由得在心中赞叹一声:这只僵尸的身材也太好了吧!简直好得没天理啊!
为了减少自己的自卑,也避免淡淡的尴尬,程晓不动声色的调转了视线,旋即又“咦”了一声转回头道:“你没洗干净?”
阿树沉默的低头看了看胸口,缓缓摇了摇头。
程晓再次诧异道:“那就是洗不掉?”阿树胸月复之间有一处很明显的黑红色斑块,有大半个巴掌那么大。程晓之前一直以为是阿树身上的污垢,现在才觉得不太对劲。
程晓起身向阿树走去,不料身后忽然产生一股拉力,一下子把他拖回床边按坐在了床上:“不准再接近他!”大巴微微俯下|身子,一脸煞气的盯着程晓。
明显处于暴躁期的大巴让程晓一阵头疼,为了不引发下一场争斗,程晓只好妥协道:“好,我不过去。要不你帮我过去看看那是什么?”话一落地,程晓倏地一下抓住大巴的胳膊,干笑一声道,“我看还是算了,我们都不看了。”天知道大巴过去会不会再次动手,他可没有精力再应付暴怒的大巴了。
大巴低头看了程晓一会儿,虽然情绪还是不太稳定,但好歹还是恢复了一些理智:“程仔儿,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家九代单传,所以你想好好孝敬你的父母,早点挣钱接他们过来过好日子,然后……结婚生子。”大巴涩涩的咽下一口唾沫,目光微微涣散,“而且要生很多,绝对要打破九代单传的僵局。”
程晓一时没明白大巴怎么忽然提起这些往事了,直到眼角里扫到那只沉默的僵尸,他才激动的一下子跳起来道:“大巴,你误会了!”虽然在浴室里发生了一场意外,但程晓一直没想到大巴会想到这一层,“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我肯定会结婚生子的,我不是……”程晓顿了一顿,面部表情微僵,带了一丝尴尬道,“我不是同性恋,也没有兴趣进行人鬼恋,呵呵。”
“呼——”
很明显的粗喘,似乎是人极怒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程晓和大巴都下意识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那只僵尸正一脸煞气的看着程晓:“结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