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六天,你已经破了两起案子,我必须说实话,我很敬佩你的能力!”张天成拍着李明阳的肩膀,给他打气道:“你是我见过最棒的警察!”
“最棒的警察还是没法阻止悲剧上演。”李明阳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但是依然无法掩盖他满身的疲惫。
“你相信命运吗?”张天成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句话,但这其实这也是他最大的疑惑。
“你为何要当警察?”李明阳反问道。
“最开始是因为好玩,觉得警察制服很酷!后来是因为看到很多不幸,我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个世界。”张天成停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再后来是因为工资和在人群中的成就感。最后是因为习惯,和无能,我们不做警察什么也不会做了!”李明阳补充道:“我从不相信伸张正义,那只会让人送命!死人是没有命运的!”
“你就没有悲天悯人的时候?”张天成对这种随波逐流的观点深恶痛绝,但最让他讨厌的,是他自己也在随波逐流,早就忘记了什么是正义感。
“我只知道,如果当时拿着枪和汽油的人是我,我会连毒品和那窝兔崽子一起点了!”李明阳回答道:“这也正是法律的局限,在保护好人权益的时候,也保护着坏人的权益,这种无区别的保护,也就成了坏人谋害好人的土壤。但如果区别对待,如何区分又成了问题,区分本身就可能形成社会阶层矛盾。所以一切就陷入了死循环。”
“这问题能解决吗?”张天成转着笔,看着窗外的天空,陷入一种出神的沉思。
“别想了,这问题从15世纪开始就是著名的法律人权与哲学问题,目前依然无解!”李明阳站立起来,伸了个懒腰:“记住我一句话,无论做什么事,先保护好你自己,然后再去想正义,理想,这是非常有价值的忠告!”
“相信我,我已经30岁了,我明白你说的话!”张天成回过神,站起身也伸了个懒腰:“你昨天说徐良辅没偷炸药,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李明阳只给了他一个字。
一天后,技术科。
“我必须告诉你李头儿,你给了我一个非常艰巨的工作,这块木板上提取出了几十种不同的指纹。通过时间推算近半个月的有四个人,袁进,袁浩,还有一个我们依然在比对中,最后一个你一定感兴趣!”技术科的探员韦乔治兴奋地说道:“祁为民,52岁,无业,曾因为跟踪少女猥△亵男童进过一段监狱,最重要的是,他是袁进的房东!”韦乔治递过来一张照片,一个猥△琐无比的中年大叔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我曾经因为相貌自卑过。”张天成看后说道:“现在我充满自信!”
“女人是一种复杂的视觉系动物,不过这位仁兄的确很醒脑。”李明阳也开始说俏皮话,两起案件的侦破让大家都轻松了许多,都喘了口气。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这位房东?”张天成看着李明阳。
“不用,你跟我再去一次袁进的房间。”两人动身,这次比第一次熟练很多,只花了一小会就到了楼下。但李明阳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注视着楼外的电线。张天成虽然奇怪,但是并未询问,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同伴奇怪的侦查方式。
“二十四根,我们看看它们有什么变化。”李明阳快步走上楼梯,依旧注视着一条条线路。
“看二十五根!”李明阳发现了他一直寻找的东西,踩着张天成的肩膀,一根根地细数着。他找出一根细长的白线,压在其它线圈下面,用力一扯,一块墙皮月兑落。
“这是在找什么?”张天成在下面气喘如牛,再也压抑不住好奇。
“这家伙非常聪明,就算是有人修电线都看不出来!”李明阳非常兴奋,速度冲向二楼右手第二间敲起了门。
几分钟后,一个壮汉打开房门,惊异地望着自己面前的李明阳。
“你干什么的?”那人luo着上半身,嘟囔着,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有人说这里线路需要维修,有漏电风险,为了您的安全,我需要进屋子里检查一下,只耽误您几分钟!”这下张天成终于明白李明阳为何换上一身蓝色制服,那怎么看都像个电工,但他一时没想起来。
“等一下!”那男人关上房门,对着屋里喊道:“快穿衣服”
过了几分钟,门再次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快速走出,没有与他们俩任何人对视。壮汉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允许李明阳进入。
李明阳走进卫生间,过了五分钟又去卧室转了一圈,然后就出来了。他热情的感谢了壮汉之后,他们俩走进了袁进租住的房间。现场已经被封锁,并有一名初级警员负责把守。
“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张天成坐在沙发上,模着自己的肩膀。刚才当人梯让他非常疲惫。
“摄像头!”李明阳拿着手中的仪器,在屋子里探索着。
“摄像头?你是说有人偷拍这里?”
“不是这里,是这栋楼都有!每一家每一户,这里的房东,把所有的房间都装上了摄像头!”李明阳找到了一个,轻轻地从阳台的木板缝隙中抽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物体的一端是一个镜头,另一端有一个天线。
“你又如何得知这些的?”
“注意这个房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样貌丑陋,,但很富有。不过我敢相信没有哪个妓△女敢于接待这种顾客。所以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发泄欲△望的唯一方式就是看色△情电影。当一个只能靠看色△情电影来发泄欲△望的男人有一栋快捷租用房的时候,他的偷窥癖好就会慢慢养成。”李明阳在被破坏的卧室找到了第二个。
“一层楼基本上都租给商户做生意,只有看店人居住所以没什么偷拍的,二楼多为单人房,无论是情侣还是买春都是非常好的选择,所以那里他最先下手。用的还是十年前的技术,一根长线连接摄像头,依靠石膏白灰隐藏。这也是我数电线的原因。真在的电线是灰色包装的绝缘皮,网线会比较粗,然后裹着乳胶外皮。而这种摄像头的线传输的是视频信号,非常不常见,所以可以认出来。我进入那人的房间是因为我已经找到线的入墙点,我要去找他隐藏的位置。果然我在洗漱台,卧室天花板上找到了两个。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小伙子和小姐翻云覆雨的一夜都被房东看的清清楚楚。”
“我有个问题。”张天成好像想起什么:“那摄像头坏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下逐客令!然后修好接着往外租!”
“如果被住户发现呢?”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单身女子或者有家室的人租住,基本上都是些有些钱的不正当职业者。他们本身就见不得光,更不会报警,只要免个一个月房租,再给点钱,就什么都好说!”
“好吧,那这些呢?为什么不一样?”张天成指着三楼发现的摄像头。
“时代在进步,二楼他不能拆掉重建,但三楼可以,这里都是大间,你看这些装修,应该不超过半年。这些摄像头都用的无线技术,电池可以用一年,他只需要装修的时候隐藏好,然后就可以看一年免费真人表演。”
“然后他发现了袁氏兄弟二人隐藏的炸药,所以是他偷取的炸药?”
“非常好,你已经走上正确轨道。我们这位偷窥狂人肯定需要被制止,但逮捕他以前我需要一些细致的内容,所以我们不要惊动他,而是去拜访他一下。”
两人了下了楼,迎面走来了一个电工,这引起了李明阳的注意。
“师傅,是不是电线烧了?”李明阳假扮住户打探着电工的口风。
“可不,二楼线路老化,有一半的房间都用不了大功率用电器,现在是冬天,这房东也不交暖气费,住户一起用电烤炉,结果就搞的整个二楼全部停电!”
“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都一个礼拜了,你肯定是住三楼的,三楼刚翻新过,线路都是我布的,保证不出问题。”电工很神气,不过李明阳应该更神气,几分钟前他已经得出了这些结论。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却莫名其妙的显露出不解与困惑。
两人上了车,向着房东祁为民的住所前进,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李明阳更是不断思索着什么,努力让自己找出答案。
他们花了几个小时才来到这个偏僻的别墅区。最近的房价风波干掉了一批投机买房者,所以这里现在有些冷清。
“请开门祁先生。”李明阳轻扣着门,顺着玻璃向里张望,而张天成也一直在盘算着,这屋子里该是多少肮脏不堪的景象。
房门打开,一张丑脸伸出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那声音非常轻而且温柔,如果不是看着这张脸,还真会以为是一位酷似女性的美男子在说话。
“您的两个住户出了点状况,我们是向您了解情况的警察,我们想问几个问题,希望不会打搅到您!”李明阳的桀骜不驯早就跑的没影,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得体有礼貌,让张天成很不适应。
“啊!请进请进!”他爽快的打开了门,进入屋内更是让人大吃一惊。现代主义的装修,屋里非常简介明亮,条理分明,整洁干净,张天成有种想留下来住几天的冲动。
祁为民沏好茶,三人落座,李明阳开始问问题:“请问袁氏兄弟什么时候住进您的房子的?”
“三个月前,我的房子刚刚粉刷好,还在跑味的时候,他们通过网络找到我,然后表示不怕油漆,希望立即入住,并且给了个非常好的价格,我看他们是兄弟俩,觉得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就租给他们了。”他信心十足,似乎无所畏惧。
“那您知道袁进的职业吗?”
“他说的是一些保卫工作,我当然知道,应该是某个人打手,或者夜总会的看场之类的。这种人我见的很多。”
“他最近死于非命。”
“那我也不奇怪,我这里的住户大多数职业都不很稳定,因为一些原因失踪也不在少数。我并不关心他们做些什么,只要按月缴纳房租,就是我的好住户。”
“租给他房间之后,你曾经进入过那个房间吗?”李明阳注视着祁为民的脸,这么突然的问题,如果他有所隐瞒,他的脸上一定会表现出点什么。但祁为民非常平静。
“进去过,有一次热水器有问题,我帮他们确认一下责任,然后找师傅帮他们修理。”
“那你触模过地板吗?袁进的房间。”李明阳继续观察着祁为名的每一条皱纹,生怕错过什么。
“有,我看到一块木板有些突起,怕是因为受潮木头变形,我就上前查看,但是他们两兄弟坚持说是不注意弄坏的,并且会赔偿我,我就没说什么了,那个月的房租他们多给了两百块。钱不重要,但这让我相信他们会是非常好的住户。”
“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注意到您的房间非常完美,是您自己设计的吗?”李明阳没有感到丝毫欺骗,只好换下一个问题。
“不是,我有一位同学,是做建筑设计的,他非常厉害,有好几座大楼他都担任了主设计师。我这人非常喜欢美的东西,所以就请他帮我做的整套装修。”
“那他一定是位天才!您不介意我四处参观参观吧,我刚刚结婚,您知道女人的要求都是很难满足的,我相信我妻子喜欢您这种风格!”
祁为民一辈子也没听到过今天这么多称赞,大部分时间都是别人已经被他的脸吓跑在门口。他自然得意洋洋,无比快乐得领着李明阳四处参观。
张天成继续品着茶,看着报纸,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正是李明阳给他的那部,一条短信上写着三个字:“拿钥匙!”他匆忙看着周围,茶几上,一串钥匙正放在那里,他才注意到,李明阳开始称赞的时机,正是祁为民准备揣钥匙的时刻。他迅速藏起钥匙继续看杂志,多年的卧底生涯给了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处乱不惊,巍然不动是必不可少的。李明阳与祁为民回到客厅,三人握手,开始往门廊走去。
“请问夫人在家吗?我想哪天有空带着我夫人登门拜访。”李明阳突然问道。
“不在不在,出去办事去了!你要是想来,我先和她说一下,然后咱们再约时间。”
“那就不打扰了!”李明阳满脸堆笑,客气之极。
走到门外,两人握手告别,祁为民刚要关门,李明阳一把推住,两人四目相对,祁为民开始紧张起来。
“夫人最近晚上一定要小心点,这附近太偏僻不安全,有任何需要记得打我电话!”李明阳塞过去一张名片,祁为民马上接过,连声倒谢。
两人离开别墅,蹲进花圃中。
“你让我偷钥匙干什么?”张天成拿出钥匙,满脸疑惑:“一脚踹进去抓起来不就行了?”
“你那样会害死人!”李明阳掐着表,三分钟后,他再次走向别墅,用钥匙打开了门。
但只是三分钟,祁为民却消失了。
“安静!”李明阳捂住张天成想发问的嘴巴,拿出一些药水,在空气中喷洒着,神奇的事情发声了,一条荧光带出现在空气中,他们顺着光带,走向了壁橱的位置。李明阳伏在地上,轻轻触模着地板,等他确定之后,抬起脚猛的一踹,本应结实的地板,出了个大窟窿,一条地下通道清晰可见。他们扒开烂木板,拿出手枪走了进去,另一番人间地狱出现在张天成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