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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宇心惊胆战翘掉节目的下场。
林笙大大慈祥和蔼地抚模我们的狗头,表示不用担心。
“还有办法补救?qaq”我问。
林笙大大云淡风轻反问:“咦,那种水准的节目有什么好上的?”
我就要给跪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小资源,对我这样的娱乐圈小透明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无数人要抢破头。
后来听说那时候,因为男一和男二突然神秘消失,《袖手山河》剧组当场要疯,只好又把几个女配送上去凑数,勉强算是糊弄过去了,就当是女角色专场。……让整个节目组配合我们俩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林笙不知道和剧组交涉了什么,用什么理由敷衍了过去,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也没有人再来问我们为什么突然不见。
我和编剧私交最好,他比较仗义,悄悄发短信告诉我:“大家都说你们是兴之所至私奔而走啊!”
我:“……别淘气。”
周宇仿佛再世为人般,精神抖索回家,活蹦乱跳地被我放出门,乖巧地跟小媳妇儿一样跟着林笙走了。
过了几天,周宇似乎完全恢复了神气,在扣扣上抖我,问我:“后天大学同学会你去不去?”
“去。”又到了交换情报的时候啦!
“好。”周宇发完这条信息,又表示,“问你个事。”
我:“什么事?”
周宇:“就是你那个朋友,帮了我好几次,我总得有点表示。感觉他很厉害的样子……可总得感谢一下吧。”
我想了下,“我帮你问问有没有空。”
周宇:“这样,我买件礼物,你帮我转送给他。”
我:“好。”
周宇:“那就这么定了,正好周五同学会,我去找你的时候顺便把东西给你。”
中间空闲好几天。
我现在是个毁容的人,不着急接戏,也没找新东家,等脸好了再说。
每天早起,跑步,做锻炼,保持基本的肌肉。
有空给开发新菜色,和辛巴一起吃。
刘宸来找我的时候,我刚从跑步机上下来,胸口和脊背都被汗水浸湿,“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好多煮点饭。”
刘宸嬉皮笑脸:“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你爸呢?”我问。
“哦,我爸啊,我爸没有来。”刘宸说,我帮他解下书包,“冰淇淋在冰箱第二格,自己拿,只准吃一个,不然要坏肚子的。”
“好的。”刘宸嗷嗷叫着,和辛巴进行亲切的小伙伴之间的会面,抱着辛巴揉了一会儿,很自觉地拿出作业来,放在矮矮的茶几上,就坐在地上写。
我从厨房偶尔探出去看一眼,辛巴就蹲在他的作业旁边,很好奇地看着,小心翼翼抬抬爪子,想模一下,结果上面出现了一个黑黑的梅花印。
刘宸:“哈哈哈哈哈。”
辛巴有点被吓到,往后退一步,眼神简直在说:“人类好奇怪啊。”
刘宸:“哈哈哈哈哈。”
我在刘宸的笑声中给刘亦钊打电话。
刘亦钊没接。
我再打一个,他还是没接。
我想大概是太忙所以没接到电话。
我又做了几个菜,再烧了一个汤,把刘宸喊来吃饭。
刘宸说:“哎,师父,你什么时候回去拍戏啊?”
我说:“还得两个月。”
“哦……”他所有所思。
我说:“又打什么鬼主意?等吃完饭我送你去上补习班。”
刘宸就震惊了,“你怎么知道我翘了上午的补习班?!”
“……”我,“好吧,我等会送你去。你怎么过来的?”
“坐公交。”刘宸说,“我还给一个老女乃女乃让座了呢。”
“好乖。”我觉得我该安慰他一下,“是有什么不开心吗?”
刘宸有点心虚的样子,又有点纠结,“没什么……”
感觉他有点动摇,我带着笑意追问,“是什么?”
“真没什么,就是……唉……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的。”刘宸说。
“到底是什么啊?”我看他装大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汤差点喝到鼻子里去。
刘宸咬咬牙,还是说了,“师父,你是真的在和我爸谈恋爱吧?”
我脸上的笑一僵,心里咯噔一下,“……是。”
“您稳着啊,先别生气。”刘宸劝我。
我没说话。
“我发现我爸又去相亲了。”刘宸说,“我女乃女乃给安排的。……可是,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相亲不也是找人谈恋爱吗?我爸为什么还要去相亲啊。我觉得他这样,真不大好。”
我……我笑不出来了。
“师父,你别吓我?”刘宸觑了觑我的脸色。
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态。我想,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好了,不用你担心,我和你爸爸自己解决,你好好吃饭,吃完我送你去补习班。”
我捻了捻筷子,去夹一块豆腐,却怎么都夹不起来。手有点没力气。
刘宸用勺子给我舀了一勺,放我碗里。
我想了想,问他:“我本来一直在想该怎么告诉你这件事,没想到你后来自己知道了。你……你都是什么想法?”
刘宸把埋在饭碗里的头抬起来,“我?”
“你给我说实话。”
刘宸叹气,“也就你们这些大人谈恋爱才特别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在我心里,无论是谁都比不上我妈,但是吧……不知道怎么说,至少找个真心对我好的吧,我就觉得你对我挺好的。”他补充说,“而且你是长得真挺像我妈。”
刘宸拍拍我,“不要担心,这回我站在你这边,那些小狐狸精是不会长久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塞。
把刘宸送去上补习班了,我在路上接到刘亦钊的电话。
竟然突然不会说话。
我以为这次可以大大方方,结果似乎还是不得见光。
“……你心情不好?”刘亦钊问,“听上去有气无力的,还是生病了?”
“没有。”我说。
“那是怎么了吗?”他的声音听上去真温柔,我有些恍惚。
我随意扯了一个理由,“哦,我,我是想到刘宸的外公,觉得怪怪的,他还会发微信艾特我……”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来,刘亦钊说:“这个啊,他就是那么热情的,老人家嘛,年纪大了寂寞。”
这答案真敷衍,让我感到烦躁。
坏心情一直到周五去参加同学会也没好转。
周宇来找我结伴一起去。
我们都特地将自己捯饬帅气,配上最好的一身行头。
同学会嘛,难免比来比去,大家都懂的。
比工作,比工资,比恋爱,比婚姻,比孩子,我们这一行的,又比谁接的戏好,谁的广告多,谁更红。反正就是比谁混的好。
因为某心照不宣的原因,这次同学会设在某餐馆,而非*。
我和周宇到场时已经有三个人到了,为首的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女孩子,叫张澜,我们这个班毕业之后,就属她和周宇发展的最好。
“哎哟,我们班的两朵金花到了啊。”她笑说。
我:“……”
周宇:“……”
能坐在这里都不是木讷之辈,大家很快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监狱风云事件和一百二十人名单搞得人心惶惶,几个当红小生糊的轰轰烈烈。都说圈子要大洗牌,宝岛和宝港小生将一蹶不振后继无人,虽然准确消息一直没出来,港媒也是出了名的脑洞大不靠谱。是危机,也是时机,上头的前辈纷纷下/马了,我们这些小透明才可以上位,铁大的圈子流水的替补,圈子里缺什么都不缺人。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原本分给某几个小生的资源由此空出,十几二十个品牌广告都在找新代言人,甚至还有电视剧电影的资源。
大家都蠢蠢欲动。
我倒想接呢,但我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公司要我。
推杯换盏一番。
酒意渐醺。
吃完饭,大家又去唱k。
震耳欲聋的歌声中,我听见啜泣声,发现角落有个女同学在哭。
我想了下,掏纸巾递过去,“擦一擦吧。”
她吸鼻子,眼泪啪啦啪啦地掉,妆画得淡,也没哭花,反倒梨花带雨的特别好看,她擦擦泪珠,突然问我,“你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愣了愣。
五颜六色的光在她脸上流转着,显得光怪陆离,她带着哭腔说:“你看,才来了八个人。好多人都转行不干了,雷文做了售楼,陈军回老家开店,孩子都一岁了。刘雯丽也回去结婚了,萧虹去做幕后,我……我爸妈也一直催,让我回去结婚,过了年我就三十岁了。”她说,“没那个命就是没那个命,我不再做梦了。”
三十而立,三十而立,人的一生用十年十年来间隔划分,十岁那年开始慢慢月兑离童年,二十岁迷茫而奋斗,三十岁就该有一番小小成就,无论是对于男女来说都要加重责任,无法再天真。
“我……我会继续演下去的。”我轻声但坚定地说,不能大红,也至少能糊口,以后老了就演父辈角色演老者角色,我喜欢演戏,我想一直演到老。
“以前大家都说你成绩最好,一定会红。”她叹了口气,“谢谢你的纸巾,祝你越来越红。”
“也祝你幸福。”我说。
我忽然想起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我已浑身燃尽,而地狱依然遥不可及。
还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说一个班里能出两三个走红的就不错了,更别想什么当天王巨星,这无法预料。
当初考进学校已经是万一挑一,然后在这一群万一挑一的人中再万里挑一,能红是亿万分之一的幸运。
作为演员的十大错觉之首就是:我会是那亿万分之一的幸运儿。
我从几个老同学拿到一些经济公司的联络方式。
或许也不用这么着急,我想等我在陈导新片里拿到角色的消息出来,到时候身价高一些,才好接橄榄枝。
过了两天,周宇忽然和我说:“你得罪人了,有人和很多公司打招呼拒绝录用你。”
我当时就喷了:“什么?!”
周宇:“我问的林大神……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你就一直没发现?”
我:“我都毁容了,哪有心思关系外面是不是有人打压我啊。”
周宇:“好吧,那你来亿星呗,别到处瞎找了,亿星不挺好的吗,来来……”
我:“我是一颗菠菜。”
周宇:“……”接下去,“菜菜菜菜菜菜……现在不是唱歌的时候啦,不要岔开话题!”
我:“哦=……=”
周宇:“你认识的那个朋友,不是和亿星有关系吗?林大神说打压你的人也不是很有分量,只是有些小公司就不敢要你了。来亿星,有人罩,有基友,你看多好。”
我:“哎,好嘛,我问问看。”
我看了看手边周宇要我转交的手表,看来还得再多带一份礼物。
“对了。”周宇说,“我打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了,结怨能化解就化解吧。”
“那人是谁啊?”
“萧朗。”
我怔住,“等等,你再说一遍。”
我是不是幻听?
“我靠,你真得罪人了?”周宇说,“萧朗。萧瑟的萧,明朗的朗。萧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求留言。
下一更在下午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