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雪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她看到的是一排清晰的牙齒,一下子枉然大悟,難怪她的身體不似先前那樣的麻木了
陳彩秀整個人快速地倒下
「喂」滄瀾雪上前一把扶住了陳彩秀,「陳彩秀!」
陳彩秀渾渾噩噩的低喃著什麼,可由于咳嗽,那些話語顯得模糊,根本听不清她在說些什麼,而那從嘴角出溢出的黑色血液,更是為她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一抹詭異的色彩。
筋「陳彩秀,這就是你所謂的贖罪麼?」滄瀾雪扶住陳彩秀的頭,將她平放在剛才自己所躺過的地方。
陳彩秀痴痴地笑了,仿佛是回光返照般,那臉色有了些紅潤,咳嗽卻並沒有停止,她抬起手,握住了滄瀾雪的手,「咳雪、雪兒我,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娘咳咳我對不起我的孩子」
「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他們,就不該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滄瀾雪望著已經頻臨死亡的陳彩秀。
猾「是吧可我已經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再讓自己活下去太難受了咳咳咳」陳彩秀咳嗽著,她緊緊地握住滄瀾雪的手,道︰「雪兒,我太難受了」
滄瀾雪望著陳彩秀,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
「去找你的親娘翠奴翠奴跟我不、不同她,她是個好母親」陳彩秀竭力坐起身子,望著滄瀾雪,又道︰「你長得真的很像你翠奴」顫抖著,試圖伸起來撫模滄瀾雪的臉頰。
滄瀾雪一把握住陳彩秀的手,擱在自己的臉頰上,「你很快就能解月兌了。」
「真是個好孩子咳咳,翠奴沒有錯蓉蓉是個好女人也是個稱職的母親不像我不像我」陳彩秀呼吸開始困難,沒說一句話,從她的嘴中都會嘔出一口黑血,她的雙眼已經漸漸地失去了焦點。
「陳彩秀,告訴我,滄瀾海知不知道你要殺慕容婉?」滄瀾雪抱緊陳彩秀。
陳彩秀失去光澤的曈忽然一閃,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滄瀾雪卻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這個女人到死也還在護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她跟慕容婉一樣,同樣愛著滄瀾海。
「值得麼?」滄瀾雪月兌口而出,值得麼為了那個男人,值得將自己這一生都毀了?
陳彩秀卻在這時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訴說著她的幸福,她開口道︰「值得,雪兒,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個春秋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能找到一個願意托付終生的人實在是太難太難了。何況還是我這樣雙手沾滿血腥的女人可他卻接受了這樣的我,願意成為我的依靠,這就夠了。我不圖一生一世,只求曾經擁有。雖然他不是個稱職的丈夫,可他確實給我過那份渴望的溫柔。殺手對于殺手的我來說,那簡直是一種奢望」
滄瀾雪震驚地看著陳彩秀,殺手?陳彩秀原來跟自己一樣,是個殺手!
是啊,對于一個殺手來說,除了擁有一雙被血染紅的手外,還剩下什麼?
殺手也是人
不是麼?!
換成她,為了澈又是否會做出與陳彩秀相同的事?
值得麼?
這個答案是如此清晰而快速的呈現在她的腦海中,值得,只要是為了心中所在乎的人,那就值得!
「答應我雪兒答應我不要為難、為難我的孩孩孩」最後那個字始終沒有說出口,陳彩秀手一軟,終是咽下了那最後一口氣,與世長辭!
滄瀾雪望著那垂落在自己腿上的手,看著陳彩秀那一臉的寧靜,她這算是報仇了麼?
陳彩秀是殺死慕容婉的凶手,她一直苦苦追尋的凶手
現在終于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為什麼她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有的確實揮不去的惆悵,陳彩秀真的非死不可麼?
若是換成在不同情況下再遇陳彩秀,滄瀾雪知道自己會不惜一切手段,殺了這個女人。
可是最終,陳彩秀並非是死在她的手上,反而是為了救她,而使得自己喪命!
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明明仇人已死,可她還是郁結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樣,一點都不開心,一點都不舒服!
她要的並非是這樣的死亡!
陳彩秀,你果然是個厲害的女人,居然會選擇這樣的解月兌方式!
滄瀾雪現在只覺得胸口的郁結越來越重,根本沒有辦法消除。
陳彩秀死了,然而,她卻越發的糾結了……
「雪兒。」軒轅墨澈出現在破廟中,他望著不遠處的滄瀾雪,雪兒背對著他,讓他無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可那份不容他人靠近的冰冷氣息,可是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緩解。
軒轅墨澈一步步走向前,來至滄瀾雪的身邊,這時他才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陳彩秀
「雪兒,這是怎麼回事?」軒轅墨澈蹲子,握住了滄瀾雪的手臂。
滄瀾雪木訥地抬起頭,她恍惚地看著軒轅墨澈,喃喃道︰「她死了陳彩秀死了」
「那你是給你娘報仇了,你不開心麼?」即便不問,也能從滄瀾雪的神情間看出,雪兒並沒有因為殺了陳彩秀而有絲毫的喜悅。
滄瀾雪突然反握住了軒轅墨澈的手,她仰起頭,雙眼緊盯著軒轅墨澈,道︰「澈,我已經不知道到底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陳彩秀死了,可我卻覺得心很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為什麼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雪兒?」軒轅墨澈狐疑地看向滄瀾雪,雖然他不清楚這里頭到底發生過什麼,不過看得出來,必定是陳彩秀與滄瀾雪之間有著什麼。
「澈,為什麼我會在這里?你告訴我好嗎?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到底是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陳彩秀是好人麼?還是我是惡人?」
「雪兒,停下來,你現在很混亂,什麼都不要去想了。」軒轅墨澈雙手握住滄瀾雪的肩頭,輕輕地晃動著她的身子,「听我說雪兒,陳彩秀不管是好是壞,她都是殺死你娘的凶手,你為你娘報仇沒什麼錯,不需要去想別的,你只需要往前走,走你所選擇的路。」
滄瀾雪愕然抬頭,軒轅墨澈的話她好像在誰的嘴中听到過,當頭棒喝,讓她豁然清醒了許多,同時也為自己這份怯弱感到可笑。
「我沒事」滄瀾雪點了點頭,她現在只需要往前沖。
「我們走吧。」軒轅墨澈扶起滄瀾雪。
「我們先把她埋了吧。」滄瀾雪低頭,望著死去的陳彩秀。
「不用,這里離天下第一莊並不遠,相信很快就會有人發現,陳彩秀怎麼說也是天下第一莊的三夫人,自然有人會料理她的後事,倒是我們現在必須要離開了。」軒轅墨澈提醒著滄瀾雪,「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易正面與天下第一莊的人踫上。」
滄瀾雪將身子輕輕地靠著軒轅墨澈,點了點頭,道︰「好,一切听你的。」
「那走吧。」軒轅墨澈扶著滄瀾雪慢慢地朝著門口走去,他不時回頭看看那躺在地上的陳彩秀
滄瀾雪靠在軒轅墨澈的懷中,只覺得自己那浮躁與不安的心,又得到了平復。
果然,澈是不同的。
至少對她來說,澈的存在是必須的,若是沒有澈,恐怕她早已消失在這個異世了……
再次坐上馬車,滄瀾雪一直都很安靜地靠在窗邊,她知道軒轅墨澈就在旁邊,可她卻無法對他說一個字。
滿腦子都是陳彩秀所說的話,殺手亦是有情的,殺手亦是渴望被愛的,即便那個男人並非完全屬于她。
但是她也願意為了一點點溫暖而奉獻出自己的一生。
能被這樣的女人所愛的男人,是幸福的吧。
而那滄瀾海是何其的幸福,居然有這樣相同的兩個女人深愛著他
陽光傾灑在滄瀾雪的身上,即使此刻她安靜地有些過分的嚇人,可是軒轅墨澈還是願意這樣靜靜地守候著她。
這次天下第一莊一行,就來他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對還是錯
幾近晌午,滄瀾雪終于從沉默中回神,她緩緩地轉過身,視線剛往上調去,就對上了軒轅墨澈那頭傳來的深情目光。
細長的眸子,始終是那麼的專注,她輕扯了下嘴角,是啊!
為了這個男人,她也會做出相同的事!
只為了能多停留在他的眼中一秒。
「是不是越來越愛我了?」軒轅墨澈輕揚嘴角,微笑著看著滄瀾雪。
滄瀾雪微愕,可隨即便淡淡地笑了,「是啊」
「哦?」滄瀾雪的坦白,讓軒轅墨澈反倒有些納悶了,「真的?」
「嗯。」滄瀾雪應著,她想,她確實是已經越來越無法離開這個男人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為了能讓你更愛我,努力?」軒轅墨澈托著下顎,很是仔細地思考著。
「」滄瀾雪沉默,她知道若是再說下去,軒轅墨澈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了。
「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你們之間制造一個能更為抓緊對方的」軒轅墨澈笑眯著雙眼,上下來回打量著滄瀾雪。
「什麼?」滄瀾雪被軒轅墨澈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就知道一定會變成這樣。
軒轅墨澈挪動了子,湊近到滄瀾雪的身側,頭枕在她的肩頭,口有意無意的踫觸著她的耳垂,小聲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有個寶寶了?」
「呃」滄瀾雪驀然間坐直了身子,仿佛看怪物似地看著軒轅墨澈。
「怎麼,雪兒難道不想嗎?」軒轅墨澈瞬間黯下眸子,「我可是已經期盼很久了,而且一直都在很努力的進行著。」
「還太早。」滄瀾雪轉開了視線,在沒有確定她是否會回去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生孩子。
那對于孩子來說,將會是多大的傷害。
若是她回去現世,那麼孩子怎麼辦?
她不想讓自己孩子與她一樣,是個沒有娘親的孩子!
「還早麼?」軒轅墨澈暗暗地嘆息,「我們都已經做了四年夫妻了,換成別的,孩子恐怕都有兩三個了。」
「怎麼可能。」滄瀾雪橫了眼軒轅墨澈,這人說風就是雨。
「雪兒,難道你不喜歡小孩子嗎?」軒轅墨澈拉了拉滄瀾雪的手。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現在要孩子對于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個累贅。」滄瀾雪就事論事,不管如何現在要孩子實在是過早了。
軒轅墨澈頓時耷拉了腦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圈圈,嘀咕道︰「原來我們的孩子在雪兒的眼里是累贅,原來我在雪兒的眼里這麼沒用」
滄瀾雪耳朵抖了抖,她很想笑,可現在絕對不是笑的時候,她很想說,其實她身邊就有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澈,陳彩秀告訴我,碧翠奴還活著。」滄瀾雪溫順的靠在軒轅墨澈的懷中,仰起頭,對上那雙百看不厭的紫眸,伸起手,撫模著他的臉頰︰「所以,至少讓我見過碧翠奴後,再決定孩子的事好嗎?」
軒轅墨澈感受著滄瀾雪那雙柔軟而溫暖的小手,輕撫自己臉頰時所留下的溫度,深深吸做了一個呼吸,嘆道︰「我有選擇說不的權利嗎?」
滄瀾雪笑了笑,搖頭道︰「沒有。」
「是吧。」軒轅墨澈無奈的抓住了滄瀾雪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小東西,你是真的越來越狡猾了。」
「我們彼此彼此。」滄瀾雪眨眨眼,道。
真好!
原本心中的郁結,似乎在一點點消失
「說吧,想你夫君我做些什麼?」軒轅墨澈很是大度的問道。
「去七重塔。」滄瀾雪道出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
「七重塔?」軒轅墨澈聞得此話,神色雖然一沉。
「嗯,碧翠奴就在塔內。」滄瀾雪點點頭。
「你知道七重塔是個什麼地方嗎?」軒轅墨澈扶起滄瀾雪。
滄瀾雪搖搖頭,「不知道。」
「哎」軒轅墨澈揉了揉額頭,道︰「果然不知道。」
「沒人跟我提起過。」
「是沒有人敢提起。」軒轅墨澈糾正滄瀾雪的話。
「為什麼?」滄瀾雪追問。
「雪兒,你听好了,七重塔可不是個任何人都能去的地方。」軒轅墨澈握住滄瀾雪的肩頭,正色道︰「要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去。」
「澈,你清楚我的性子。」軒轅墨澈的反應讓滄瀾雪察覺到了什麼,只可惜,她必須要前往七重塔見碧翠奴,不然,她就無法見到幽冥,就無法解開一切的謎團。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軒轅墨澈又是嘆息。
「那是個什麼地方?」滄瀾雪問。
「七重塔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可它又屬于所有的國家。」軒轅墨澈緩緩地開口。
「那算什麼?」滄瀾雪蹙眉。
「就是說,七重塔是這個大陸之上,唯一特殊的存在。」
「特殊?」
「七重塔,雖然名為七重,實際上它是這個大陸最高的建築物,而且塔內關押的是從各國送過去的重犯,也就是死囚。囚犯所處的塔層越高就說明犯罪的等級越高。」軒轅墨澈細細地解釋著。
滄瀾雪听著,她也終于明白,為何軒轅墨澈在听到七重塔時,會表露出這樣的神情。
「碧翠奴是犯人麼?」滄瀾雪問。
軒轅墨澈輕搖了下頭,道︰「這點恐怕就需要一番調查了。」
「澈,我必須要見到她。」滄瀾雪目光直直地望著軒轅墨澈。
軒轅墨澈掙扎著,他試著去避開滄瀾雪投來的目光,可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我投降,我讓人去調查,不過在沒有收到消息以前,你必須要乖乖地跟在我身邊。」
「好。」滄瀾雪微笑道。
「我拿你應該怎麼辦?」軒轅墨澈輕笑著搖頭,他的小東西果然不是一般人,圍繞在她身邊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
現在又扯上七重塔,看來他也無法再繼續沉默下來了。
沉默了片刻,滄瀾雪問道︰「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軒轅墨澈挑了挑眉。
「誰?」滄瀾雪問。
「黎元洪。」
「哦?難不成他也是你的手下?」滄瀾雪皺了皺眉頭。
「還不算遲鈍。」軒轅墨澈笑眯著雙眼。
「你這是在損我麼?」滄瀾雪眉頭更為揪起,「看來你是早有預謀。」
「雪兒該不是後悔了吧?」軒轅墨澈湊近到滄瀾雪的面前,手托起她的下頜。
「我想,我應該需要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唔」滄瀾雪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那湊近的雙唇所封住了口。
她可以後悔麼?
這個霸道的男人會容許她後悔麼?
就算是無上賊船,可現在她都已經與這條賊船合二為一了,即便想要後悔,也已經晚了。
「雪兒,我可是個異常霸道而獨裁的男人,所以你最好」軒轅墨澈捧住滄瀾雪的臉頰,親了親她的雙唇,含笑道︰「還是不要花費多余的時間去思考這些了,你已經沒有那個後悔的機會了咦」
滄瀾雪竟是傾身,一下子就將軒轅墨澈壓在了馬車上,她從上往下看著他,唇角漸漸地往上勾起︰「也許上賊船的人,是你」
「哦?」軒轅墨澈凸睜了雙眼。
滄瀾雪沒有給軒轅墨澈任何細想的時間,俯子,主動親吻住了他的雙唇
不管如何,她都已經無法放開手了。
軒轅墨澈享受著滄瀾雪難得的主動,他雙眼含笑,望著這個正在親吻自己的女人
他的雪兒果然非常的不誠實!
「澈」滄瀾雪低喃喚著軒轅墨澈的名字。
軒轅墨澈輕輕地拂著滄瀾雪那頭烏黑的發絲,細細地品味著那雙唇間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