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那妖孽她倒是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
「他啊，沒有！」
「沒有？你????你再仔細想想！」她的聲音又開始變得哽咽，為什麼都說沒有？她該怎麼辦？
「真的沒有，你們怎麼了？」毒娘子皺眉，想當年她還很看好他們呢。
浚一起偎依在雪地里，手上一對情人鐲。恐怕是仙人也要嫉妒！
如同死刑犯受到宣判，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她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心里的疼痛肆意泛濫。眼前陣陣發黑，與繁華的街道徹底隔絕。
即使回到洛河也找不回那些曾今嗎？
弘當年那盞花燈飄向了哪里？她懷著虔誠的心許下的願望終究沒有實現。
毒娘子見她倒在地上，心里一驚，立刻上前將她扶起。
「喂，我說你是怎麼回事？我當年好不容易才將你救活，你現在尋死覓活的，怎麼對得起我？」
她沒有答話，也許身邊的一切聲音都入不了她的耳，她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毒娘子將空出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脈上，神色微微一變。
這狐狸精有嚴重的心疾，而且時間已經很久了，這一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病是怎麼回事？」
尉遲雪搖搖頭，滿臉淚痕。
她的病她也不知道怎麼就得上了，他不在身邊，就算沒病，她也心痛。
「你可不能這樣糟蹋自己，如果不在乎你的人，你就算流多少眼淚也換不回來，真正在乎你的人，不舍得讓你哭泣。我想他屬于後者吧。」
這種與她性格不相符合的話，她已經很久沒有說過了。但如今卻對一個只見過兩次的女子說了。也許只是因為那年雪地里偎依在一起的身影，也許只是因為積雪上兩人並肩離開的背影。
尉遲雪的身體明顯一震，淚水不似剛才那般洶涌了。
毒娘子接著說道︰
「你知道嗎？當年能救活你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中了十日散的毒，世上幾乎無人能解。就算醫術再高明缺少那味藥引也是無濟于事，但是或許一切都是命吧，他正好有那味藥引，所以才能讓你活下來！」
「藥引??????是什麼？」她轉過迷茫的眸子，痴痴輕聲問道。
「靈石——采星石！」
仿佛被雷擊中，她腦海里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她向他要采星石看看，他拒絕了。她說他小氣，他無所謂的挑了挑眉。一切都是那樣平靜，在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異樣。
原來他歷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采星石給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小丫頭做了藥引，原來他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屬于自己的心髒??????
要用什麼詞語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仿佛做了一件罪大惡極的事，傷害了她最不該傷害的人，最愛的人。而當她意識到這一切時，已經是千年之後，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她連彌補甚至是簡單的一句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喂，你????你怎麼了？」毒娘子見不太對勁，連忙問道。
淚水早就干枯，她只是苦澀一笑，然後便墜入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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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過了好久好久，她再度回到了那個夢境。銀裝素裹的世界，他穿著一身白衣，胸前不斷有鮮血涌出，白羽翩躚聖潔，眼瞼淚痣妖嬈。他微微勾起嘴角，一彎淺笑，一絲苦澀，半分惆悵，半點寂寥。還有好多她讀不懂的情緒。
她的記憶中，只見過他穿過四次白衣。
第一是兩千年前，殘陽落下時他被挖掉心髒的那一天，第二次是川原的戰場上，第三次是洛河花燈夜上，她死纏爛打的情況下，他才勉強答應。第四次就是千年前斷橋旁她最後一次見他。
他受傷的情況有兩次，第一次和第四次。
當初的她還以為夢中的他是在對夏荷微笑，現在想想才發現，他是在對她微笑。耳邊的白羽還有眼瞼的淚痣都表面了那是偷心妖王羽歌，而不是兩千年那個天真如白紙的小妖。
對不起，這麼晚才意識到。
對不起，一直到現在我都不了解你。
你的心里到底怎樣想？
心里的疼痛讓她醒來，卻不願睜開雙眼，任由淚水順著緊閉的眼角滑落，打濕了枕頭。
毒娘子守在她旁邊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從你的反應可以看得出來那個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吧！」
尉遲雪無言，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嗚咽的聲音。因為哭出聲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除了哭泣，除了後悔，什麼也做不了。只會更加軟弱，更加無能。
那采星石對他來說豈止是重要，仇恨和采星石可以說是他活下去的執念。如今他又剩下什麼？
「那東西對他來說雖然重要，但是他卻用它換了你的一條命，無論是否值得，但可以看出在他心中你更重要！」
「???????」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辦法治好你的心病，心病還要心藥醫，你好自為之吧！」
當晚毒娘子就離開了，獨自一人病躺在客棧寬大的房間里，听著街上喧嘩的吵鬧聲倍感寂寥。
她回憶起那段他要她暖床的日子，雖說自己是怨聲連連，但心里卻甜蜜得開了花。好想再次觸模到他的溫度，哪怕是一點也足夠讓她的心融化成一汪春水?????
第二天，她退了房。
獨自一個人站在斷橋前，望著積雪的斷面楞自出神。
原來這里也沒有他，羽歌，你在哪里？今生我能否還能找得到你？
那年，白雪如羽般飛揚，斷橋的橋面下還掛著尖尖的冰凌。她在橋的這頭，他在那頭。絕望中她抬頭，凝望著他，沉澱一生不滅的記憶
他一襲華麗的紫袍，墨黑的長發在風雪中飛舞輕揚，模糊絕世的容顏。紫瞳璀璨如星，唇色淡然如水，眼瞼處的淚痣嫵媚而淒美，他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融化的冰雪，遍地盛開的繁花……
一千年前，那柄鋒利的劍刺穿他的胸膛，他卻笑了，盡管臉色蒼白，嘴角還有溢出的鮮血，但那一眼卻讓她終身難忘。絕美中點著點瘋狂，眼瞼的淚痣分外妖艷，黑發在風雪中飄散，淒美的容顏如同黃泉彼岸的曼珠沙華，絕望的妖嬈。
如今，我再次來到了這里，時隔千年後，而你不在彼岸，我仍在等候……
我不會再怯弱，不會再無謂的哭泣。因為你用心髒換取了我這條性命，不是嗎？
下一次的哭泣將會是我們再見的時候。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你如當年在幻霧森林中一樣，揚著傾城的微笑，緩緩的向我走來??????
轉身離開，白雪飛揚?????
她不知道千年前的某個夜晚，就在她如今所站的地方，曾今有個身穿白色單衣的美麗妖艷的人倒在這里，和她一樣，凝望著斷橋的那頭，淺淡一笑，然後被層層白雪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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