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捻酸吃醋
崔氏沉吟,旁邊沒有外人,她終于不再隱瞞心中想法,直言不諱的說道︰「人品才學自然是極佳,不過……」
「不過什麼?」鄭仁基問道。
「不過就是有些胸無大志,什麼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還有剛才的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崔氏皺眉道︰「小小年紀,居然有了退隱之心,那麼不求上進。」
哈哈,鄭仁基朗聲笑了起來,慢吞吞說道︰「此事,也怪夫人。」
「我怎麼了?」崔氏不解其意。
「你讓十九旁敲側擊,又打又壓,又是許高官厚祿,又是以功名榮華為誘。」鄭仁基含笑說道︰「他以為你不喜這些,自然不敢透露心跡。」
「是在討好我麼?算是有幾分小聰明。」崔氏想了想,也釋然起來,臉上多了分笑容,旋即又遲疑說道︰「還有就是,他的出身,不過是民間百姓,勉強稱得上是小地主,根本沒法與鄭家相提並論,若是與之聯姻,其他嫡系是否有意見?」
滎陽鄭氏,天下有名的高門大閥,勢力可不簡單,以北祖、南祖、中祖三支為主,每個祖系又傳下許多嫡系支脈,鄭仁基不過是其中一支嫡系的大房子弟而已,盡管比較重要,但是相對整個鄭氏家族,遠遠稱不上一言九鼎,有的時候,也要受制于人,听從族中安排。
大家族子弟,表面光鮮得意,得到許多,也失去了許多,十分公平合理,對此,鄭仁基已經習慣,也覺得正常,不過听到崔氏的提醒,頓時皺眉沉思,這的確是個問題,以韓瑞的家境,不管其他脈系,就是本族之中,肯定有些人,為了所謂的鄭家顏面,反對此事的。
現在,輪到崔氏埋怨起來︰「所以,一直告誡夫君,凡事三思而後行,不要草率從事,現在知道麻煩了吧。」
「是,夫人所言極是。」鄭仁基無奈承認,嘆氣道︰「那又該如何,難道真的要悔婚呀,嗯,其實也不用反悔,只要索取聘禮,他多半會知難而退。」
「唉,這也是個問題,以他的家境,哪來那麼多錢。」崔氏說道,白了鄭仁基一眼,「不過,此事,夫君肯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知我者夫人也。」鄭仁基笑道︰「聘財聘禮,是多是少,還不是由我們說的算,對外宣稱是多少,就是多少,難道會有人找我們求證啊。」
「理是這個理。」崔氏說道︰「這般說來,夫君肯定算計好了吧,也不怕委屈了約兒。」
「誰敢委屈我們的寶貝女兒。」鄭仁基笑道︰「那時,多半是便宜那小子,聘禮沒收多少,倒要給他筆豐厚的嫁妝。」
「算了,此事以後再說。」崔氏也不在意錢財,嘆了口氣,無奈道︰「看這情形,約兒的情絲,已經系纏在韓瑞的身上,恐怕是擺月兌不了,也不能再拖下去,唯有將就了。」
典型的嘴硬心軟,怕是心中滿意之極,鄭仁基心中暗笑,卻沒敢表現出來,反而鎖眉說道︰「將就是將就,問題在于,難題還未解決,婚事也辦不成啊。」
崔氏瞄眼道︰「行了,別裝了,相信夫君肯定有解決的方法,趕快說出來吧。」
「嘿嘿,就知道瞞不過夫人。」鄭仁基笑了笑,肅容說道︰「其實辦法也簡單,大不了我豁出去了,厚顏給他求個官職。」
「……也行。」崔氏居然也表示贊同。
「真要這樣做啊?」鄭仁基有點兒愁眉苦臉,畢竟還有儒家文人的風骨,跑官求官的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是要下很大的決心的。
「就是這樣。」崔氏終于表現出自己干練的性格,拍案說道︰「約兒的終身大事要緊,其他都是旁枝末節,不管族里族外有什麼非議,隨他們去吧。」
掙扎了下,鄭仁基咬牙說道︰「好,就這麼定了。」
事情敲定,兩人都松了口氣,崔氏低頭想了下,揚聲招來婢女,問道︰「娘子呢,讓她過來一下。」
婢女應聲而去,鄭仁基不解道︰「找她有什麼事情?」
「這個時候,她肯定在照顧那個韓瑞,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什麼體統。」崔氏說道,不知為何,看鄭仁基的目光,卻多了幾分似水嬌媚。
「呵呵,也是。」鄭仁基輕笑道,心情有些激蕩,眼楮充滿了溫柔情愫。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出窗紗,投射進房中之時,韓瑞迷糊睜開眼楮,腦袋仍然有些宿醉遺留的暈脹,用手揉搓了片刻,才感覺好些,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處,抬頭打量,淡粉色的羅帷,懸掛在榻上四周,屋里布置得溫馨典雅,清香幽幽隱隱,典型的女兒家閨房。
難道是淖約的閨房,韓瑞心中微動,有幾分興奮,翻身而起,準備仔細觀望之時,卻听門傳來陣陣動靜,還有婢女問候的聲音。
環視了眼,韓瑞失望了,房中是素雅,不過卻十分簡單,連衣櫃妝台也沒有,肯定不會是鄭淖約的閨房,微微搖頭,上前開門,卻是幾個婢女捧著溫水而來,青鹽漱口,香脂洗面,居然連衣裳也有準備,忙活了半響,韓瑞一身的清爽。
一邊梳理頭發,韓瑞問道︰「鄭舍人、崔夫人可在,容我前去問安。」
一個婢女嬌笑了下,輕聲道︰「阿郎五更就上朝了,夫人卻是辰時出的門。」
「現在是什麼時辰?」韓瑞眨眼問道。
「巳時。」婢女回答,韓瑞挑眉,很正常,平時自己就是這個時候起來,不過現在,卻有些丟臉,猶豫了下,就要提出告辭之時,卻听婢女盈盈笑道︰「阿郎與夫人不在,娘子卻是在廳中等候多時了。」
早說呀,韓瑞瞄了眼婢女,暗暗責怪,在她的牽引下,輕快來到廳中,鄭淖約婀娜多姿的身影,立即映入眼中,她今日似乎是刻意打扮了番,素潔的俏臉,施了脂粉,有若盛放牡丹,更添了幾分意態天然的風韻。
見到韓瑞走來,鄭淖約笑容絢美,一雙美眸,波光粼粼,交織著似水柔情。
「有些睡過頭了。」韓瑞俊臉紅潤,不好意思道︰「你不會介意吧。」
鄭淖約微微搖頭,關切問道︰「昨日飲了許多酒,現在是否感覺不適?」
「沒事,習慣了。」韓瑞自嘲道︰「近些日子來,飲下的酒水,簡直比數年的量還要多,也鍛煉出來了。」
「宿醉傷神,不宜多飲。」鄭淖約輕聲勸告。
「娘子疼愛夫婿,也要憐惜自己身子,清晨至今未曾用膳,怎能消受得了。」流螢一臉的擔憂,美麗的眸子卻掠過促狹之色。
「要你嚼舌。」鄭淖約羞嗔道,一張吹彈得破的粉臉紅撲撲地,膚光潤潔,嬌艷絕倫,似乎能溢出水來。
「是在等我麼?」韓瑞輕柔而笑,拉著鄭淖約的縴手,慢慢走到案邊。
早餐,自然是以清淡的素食為主,薄餅、酥酪之類,到底是富貴人家,制作得精美可愛,香氣撲鼻,昨日光顧飲酒,飯菜沒吃多少,韓瑞也有些饑腸轆轆,嗅到香氣,更加忍耐不住,招呼了聲,就開動起來。
舉止文雅,速度卻也不慢,很快就解決了大半,七八分飽,韓瑞才發現,鄭淖約才舉了幾下筷子,盤前的食物沒動多少,韓瑞羞赧,幸好是分餐制,不然真沒臉見人了。
這回,流螢沒有嬉笑了,而是小心翼翼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擱在韓瑞案前,柔媚說道︰「來,飲碗湯水,慢些,別噎著了。」
韓瑞輕聲道謝,正好覺得口渴,端起雞湯就喝,不涼不熱,溫度適中,喝到肚里,好像有股暖流上涌,臉頰鼻尖慢慢溢出汗來。
「不要急麼,沒人與你搶。」流螢膩聲道,取出絲巾給韓瑞拂拭汗漬,動作十分的自然,韓瑞也沒有拒絕,反而微微昂首配合,憨態可掬,鄭淖約眸光盈動,低頭點筷,半響,抬起頭來,若無其事,笑容如初。
用過早餐之後,在廳中小憩了片刻,鄭淖約溫柔笑道︰「能陪我到園里走下麼。」
美人相邀,韓瑞自然不會拒絕,欣然前往,拂去婢女的隨行,鄭淖約引著韓瑞在園中穿梭,賞花、觀蝶,園中的景色清雅,也不乏奇花異草,和風習習,兩人並行,一陣清風徐來,淡淡香氣繚繞,也不是花香,還是少女的體香。
過了片刻,似乎是體嬌力弱,鄭淖約在一叢花圃旁邊停了下來,輕垂秀首,久久不語,韓瑞才察覺有些不對,走近問道︰「淖約,怎麼了?」
還是沒有動靜,韓瑞眉目微鎖猜測之時,卻見鄭淖約微微抬頭,輕咬柔唇,多了分扭捏,輕柔的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流螢呀?」
晴天霹靂,韓瑞自然給震到了,心里一陣發虛,開始打鼓,干笑道︰「怎麼突然之間,你會有這種想法?」
「難道不是。」鄭淖約秀首微垂,低聲道︰「既能幫你梳洗,又能幫拭汗,真是無微不至,怎能不想她啊。」
「這個……她都告訴你了?」韓瑞顫音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擔憂害怕,患得患失,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自然,有些事情,她不會說的,比如……」飛快瞥了眼韓瑞,鄭淖約又低下頭,幽幽說道︰「她的脖頸怎麼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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