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敬完酒,似笑非笑地與侯衛東對視一眼,便回到同
侯衛東又要了一瓶啤酒,喝了,心中感慨道︰「人的命遠真***說不清楚,想當年段英差點就下崗,現在卻調到省報,總算也了解這一段不明不白的情人關系。」
老柳不知侯衛東心中滋味復雜,道︰「段記者以前是劉部長的媳婦,不知什麼原因吹了。」
侯衛東不願說這個話題,舉了舉啤酒杯,道︰「老柳,再來一瓶果汁。」
老柳意猶未盡,「劉坤當鎮長了,兩人倒是郎才女貌,可惜了。」
吃完飯,又回河濱路,小車就在紅瓦高牆外等著,兩點剛過,就見到黃子堤陪著祝焱走了出來,兩人握手以後,黃子堤回屋,祝焱快步向小車走了過來,侯衛東早已站在車門口,習慣性地接過手包。
祝焱額頭又有一片酒紅,臉色倒也平靜。
侯衛東一直在注意觀察,看著祝焱嘴角微微上翹,也就放心了,他早已注意到︰「如果祝焱不高興,嘴角總是微微朝下的,若高興,則正好相反。」
「祝書記,我們到哪里。」
「先回賓館休息一會,三點鐘我們出去一趟。」
老柳房間是標準間,侯衛東斜趟在床上,電視里正放著不知什麼地方的模特大賽,大冬天的,十幾個佳麗也不怕冷,穿著三點式在舞台上扭來扭去,台下幾位評委目不轉楮地看著這一群美麗女子,很是一本正經。
看著光佳麗,侯衛東不知不覺聯想到段英跪在床上腰間充滿誘惑的曲線。想了一會,月復部以下的某個部位又開始硬綁綁了。
听到馬桶傳來的嘩嘩水響,侯衛東下意識換了一個台,里面正有幾個穿著明顯低劣軍服地軍人,假模假樣地戰斗著,這正是老柳最喜歡看的節目。
侯衛東放下搖控版,道︰「老柳,你的節目。」老柳果然就坐在電視機前。認真地觀看起來。
空調開得很高,屋里顯得很悶熱,侯衛東便走到陽台上,給小佳撥打了電話︰「怎麼,今天都是立春了,大年三十能回來嗎,爭取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
小佳聲音很低,「我是在咖啡廳里。這里人說話很小聲。」又道︰「我們學習很緊,二月六日上午才放假,我提前訂了下午回嶺西的機票。」侯衛東道︰「我到嶺西機場來接你,對了。我換了一輛車,藍鳥,二十來萬,我開新車來接你。」
想到小佳後天就要回來,侯衛東心情也好了,三點鐘,就來到祝焱房間。
祝焱安排道︰「我們花一個小時到聾啞兒童學校,四點半朝嶺西走,在嶺西吃晚飯。」
侯衛東跟了祝焱這麼久。對祝焱的情況很是了解,他知道祝焱曾經離過婚,離婚原因很簡單,當發現女兒是聾啞兒以後,年輕的母親承受不了這種壓力,離婚以後就出國了。
當時祝焱心灰意冷。當時省里正組織百名優秀青年干部下基層活動,他便到了當時的沙州地委,十多年以後,當年的百名優秀青年干部大多數回省城了,他則成了益楊縣委書記,女兒也一直在沙州聾啞學校。他現在妻子是沙州人,原本是沙州第一人民醫院地醫生,結婚以後,便調到了益楊醫院,現在已是副院長。
侯衛東听到祝焱的安排。也就知道他要去看女兒了,在車上,他暗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祝焱在益楊是一言九鼎,風光無限,誰知卻有一個聾啞女兒。」
聾啞學校在城郊,青山綠水,風景還不錯,門衛很熟悉這輛奧迪車,揮了揮手,讓車子開了進去。
祝焱進了校門,臉色便沉沉的,走到一樓第三間教室窗戶前看了看,教室格外空曠,只是六、七個學生焉焉地座在里面。過道外,一位穿著皺巴巴西服的男子走了過來,老遠就熱情地招呼︰「祝書記來了。」
祝焱與他握了握手,道︰「楊校長,春節要到了,怎麼還有這麼多孩子沒有回家。」楊校長苦著臉,道︰「現在留下來的孩子,除了祝梅是要學畫,其他的都不回去,留在學校過春節。」
「怎麼春節都不接孩子?」
楊校長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他們的家長們都在外面打工,就是要多給孩子們存些錢。」
祝焱給侯衛東道︰「你回去給殘聯老劉說一說,讓他們組織點經費,在春節來看看孩子們。」
楊校長臉上全是感激之情,搓著手,道︰「祝書記上一次捐了些健身器材,孩子們歡喜得很。」
上了三樓,是一間畫室,
六、七歲地瘦小女孩子正在專心畫畫,她扎著馬尾巴干淨的牛仔服,側影看上去很清秀,祝焱等人走進去,她一點也沒有察覺,等到祝焱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扭過頭來,臉上露出高興的神情。
祝梅長得很象祝焱,表情卻很陽光,微笑著,與想象中地聾啞女孩並不一樣,她在畫板上寫道︰「爸爸,今天我的任務完成了,正在等你。」
祝焱流利地給他打了幾個手語,祝梅就把畫夾子收了起來,到屋角洗了洗手,快樂地挽著父親的胳膊。
楊校長陪著祝焱,一路上講了些感謝的話,又道了些聾啞學校的苦處。
祝焱很慷慨地道︰「楊校長把聾啞學校辦得這麼好,成績有目共睹,各界都會支持的,益楊馬上要成立慈善協會,爭取多捐一些款子。」聾啞學校是沙州聾啞學校,並不是益楊聾啞學校,祝焱講話很有分寸。
楊校長知道祝焱說話向來算數,心里也是樂呵呵的,暗道︰「這聾啞學校多住進幾個大官子女就好了,免得我為了經費撓頭皮。」
—
一行人上了車,祝焱與祝梅父女倆便用手語來交談,侯衛東和老柳不忍心打擾這父女倆,都閉口不言。小車出了沙州界,祝梅就靠在祝焱肩膀睡著了,祝焱神情極為溫柔,也不管女兒已滿十六歲,讓她平趟在懷里,不時看看女兒的眉眼。
到了嶺西郊外的家,已是六點半了,堂屋擺了一張大圓桌,幾個小孩子在外面放著鞭炮。
祝焱地夫人、兒子、女兒以及其他小孩到側房吃飯,因為是家宴,祝焱請老柳坐到大圓桌上,老柳卻死活不同意,還是到了側房,侯衛東就跟著祝焱坐到了堂屋大圓桌。
祝老爺子坐在上位,他左右都是些頗有官威的中年人,祝焱與他們很熟,一一握手,打了招呼。
侯衛東很快就听明白了,座中諸人多是祝老爺子的下級,當年祝老爺子任省計委一把手,業務精,威信高,為人耿介,提拔了不少年輕干部,這些年輕干部散到各方,今天在座都是手握實權的廳處級領導干部,有省財政廳副廳長老蔣、省政府副秘書長老鄭、省委組織部丁處長,另外還有兩位國企老總。
酒過三巡,丁處長道︰「今天要喝祝老弟的酒,開了年恐怕就要再上一個台階。」屋里沒有外人,祝焱也沒有過于客套,道︰「我听到過風聲,只是沒有正式來文件,什麼事情都會發生,沙州正處級干部都是很有競爭力的。」
丁處長表情豐富地笑道︰「到時候祝老弟就知道了。」
老鄭道︰「丁處長向來口風緊,他都說這話了,祝老弟肯定沒有問題了。」
祝焱端起酒杯,道︰「各位省里領導,我先說益楊地事情,明年你們幾個大哥盡量要在資金上多給點傾斜。」他接連喝了六杯,又把侯衛東推了出來,道︰「這是益楊主持縣委辦工作侯衛東。」
侯衛東依次敬了六杯,祝焱拿了一個大杯子,倒進去六杯酒,道︰「你再敬各位領導,他們只要嘴角灑點出來,就能讓益楊吃飽飯。」侯衛東酒量甚好,也不推辭,舉起杯子,道︰「祝各位領導節日快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
十二杯酒下去,足有半斤,侯衛東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很沉穩的樣子。
組織部丁處長對侯衛東頗有興趣,道︰「小侯今天也就二十六、七歲吧,是選調生吧?」
侯衛東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是九三年沙州學院法學系畢業的,當時益楊公招了一批公務員,我是考進來的。」
祝焱這種場合能把侯衛東帶來,肯定是其心月復了,丁處長就建議道︰「五月份省委黨校要辦一個青干班,為期半年,爭取讓小侯主任也來渡渡金,對以後發展很有好處。」
祝焱滿口答應。
晚餐過後,諸位領導都是一方諸候,時間金貴得很,紛紛告辭,奔赴下一個飯局。
祝老爺子略有酒意,指揮著一家老少到了樓上的一個大房間,里面有一個大蛋糕,上面寫著︰「祝梅十六歲生日快樂」,在大家簇擁之下,祝梅來到了大蛋糕前,她帶著幾分羞澀,安安靜靜地看著蛋糕,祝焱牽著她的手,做了幾個手勢。
大家一齊拍手唱生日歌,祝梅雖然听不見,卻看得見大家的表情,俯將蠟燭吹熄,然後靦腆地回頭看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