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上學途中,在前往巴士站的時候,忽然有人喊住凌舒媛。
「啊!你叫我嗎?」她回過頭,看見一個約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模樣俊美,有些流理流氣,但感覺不像壞人,便沒那麼防備。「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要去這條路,但不知道怎麼走,好心的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男人倚在車旁,拿著地圖,狀似煩惱地低頭研究。
他沒走過來,凌舒媛也看不見他手中的地圖,只好自己走過去。
「你要去哪里?」
「就是這里……」
待她湊過來觀望地圖,男子立即拿出預先準備好、沾了迷藥的布巾,罩住她的鼻端。
「唔,唔唔——」一開始還劇烈掙扎的凌舒媛,不消片刻就慢慢停止動作,昏厥在男子懷中。
男子望著她昏迷的面孔,嘴角露出一抹猙獰的笑。誘餌,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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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看見楊靖梟又提著一大包東西從超商回來,陳士助終于忍不住了。
「請你停止吧,三少。」
不能再這樣下去,他覺得三少已經走火入魔了。
「什麼?」將手中的提袋交給幾名歡天喜地的嘍去瓜分,楊靖梟懶懶地瞄他一眼。
「我知道三少喜歡三樓那個女孩子,但是像她那種天真的女學生,根本不適合三少。」陳士助狠心打破他的美夢。
他從小與楊靖梟一起長大,楊靖梟成長的一切過程,他都參與了,他們雖名為主僕,但實則情同手足,他真的不願看自己的好兄弟再次受傷。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他的事幾時輪到他來管了?
「我無法不操心,難道三少忘了以前的事?當年那個女人也——」
「住口。」楊靖梟狂怒大吼,大伙兒全都噤若寒蟬。「不許提起當年的事,我也沒有喜歡那女孩。」
他下意識否認。他的心事,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
「你有!三少,我從出生起就認識你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我還會不曉得嗎?幼稚園時你喜歡小美同學、國小時你暗戀我們的級任老師、國中時迷上隔壁女校的校花,至于高中時則是愛上——」
陳士助頓住了,不想說出那女人的名字,免得污了自己的嘴。
「三少,仔細回顧,你沒發現自己喜歡的都是同樣類型的女人嗎?但是你再好好想一想,那樣的女人真的不適合你。」
「我說住口!」
「那種柔弱得像朵花、只會尖叫跟哭泣的女孩,有什麼好?」陳士助不顧他的嚇阻仍繼續說下去。
他冒著被打死的危險,就是希望三少能誠實面對自己。
「三少,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露露、美美她們才是適合你的女人——」
「我叫你住口!」
楊靖梟揪住陳士助的領子,狂暴地把他推向牆壁,陳士助的背狠狠撞向牆壁,痛得好像快碎了。
「我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我,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可恨!真的非常可恨!
他恨陳士助毫不留情揭穿他的心事,更恨自己的軟弱無助。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不該對那種清純、甜美的臉孔動心,但偏偏克制不了自己。
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想擁有她,也從沒想過要佔據她,他只是想多看她幾眼、多看看她的笑容而已……
就只是這樣,也不可以嗎?!
「可惡!」他恨恨地握起拳頭捶向牆壁,五個指節頓時破皮掛彩。「可惡、可惡!」
「三少,請別這樣——」
他再度舉起手,陳士助連忙用自己的拳頭去擋,不讓他傷害自己。
「讓開。」
「不,三少,除非你打死我,否則我絕不讓開。」
「三少、助哥,你們不要吵架啊!」幾名嘍快嚇壞了。
嘟……正爭執時,楊靖梟的手機忽然響起,他低咒了聲拿起一看——未顯示號碼。
這種電話十通有九通是詐騙電話,他本來也不想理會,但因為需要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好緩和緊繃的情緒,所以還是接了電話。「是誰?」
「呵呵,楊靖梟。」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奸佞的笑聲。
「你是誰?」既然知道他的名字,想必是認識他的人,但這聲音很古怪,他一時听不出來。
「怎麼?才把我扭進警察局,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
「你是——周起輝?」他第一個想到他。
「哼,想知道我是誰,你就乖乖到我指定的地點來赴約。」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他自大的口吻讓楊靖梟大感好笑。他憑什麼?
「難道你不管你小女朋友的死活了?真可惜了這樣白女敕的臉蛋,要是我在上頭劃上幾刀,不知道會怎麼樣?」
「不,不要!救命啊!救命——」
旁邊隱約傳來女孩子的哭泣求救。
「我的小女朋友?」楊靖梟擰起眉頭,心想自己果然遇上詐騙集團了。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楊家的人也敢騙?
「是啊!她說她叫凌舒媛,我看你們挺親密的,你應該不會不管她死活吧?」從他們相處的情況來看,周起輝篤定楊靖梟絕不會棄她不顧。
「凌舒媛?」她是誰?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傻?她不是已經跟你同居了?我好幾次看見你們一同出入,你還想瞞我嗎?」
「同居?一同出入?哈,你瘋了嗎?我看你——」未完的話凍結住,楊靖梟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很可怕的推斷。他該不會以為……
「你抓住了誰?!」
一股可怕的驚慌,從心底直竄出來,猛烈的怒火在眼底燃燒,可惜匪徒看不見他此時的模樣,否則應該會當場嚇破膽。
「告訴我她長什麼樣子。」他厲聲命令。
「長什麼樣子?就白白女敕女敕的,清純得像女學生,一張小嘴紅通通的,不知道嘗起來味道怎樣?嘿嘿嘿。」
「你敢!」一听到他說像女學生,他就知道是她,一定是她。
那人邪惡地威脅。「我給你一個鐘頭的時間,要是晚到一分鐘,我就代替你安慰她,好好品嘗她的滋味。」
「周起輝!」生平從未有過的怒氣,在胸腔里竄流撞擊,讓他的胸口疼得像快炸開似的。
如果她受到傷害,如果她因為他而受到無可抹滅的傷害,老天,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完全亂了方寸。
「不許你踫她一根寒毛,要是你敢踫她,我會親手撕碎你。听到了嗎?我會讓你死、無、全、尸!」
他從來不曾這麼憤怒、恐懼過,想要瘋狂地摧毀每一個企圖對她不利的人。
他的嚴厲警告讓周起輝心里發毛,但仍佯裝囂張地叫嚷。「那你就乖乖過來,不然我就剝光她。」
「告訴我地點。」
楊靖梟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問明地點,然後單槍匹馬沖出去——
想到那個柔弱無辜的女孩,有可能因為他而受到傷害,他就懊悔萬分。都是他的錯,他不該接近她的,是他不好,他為什麼不能忍住呢?
如果她真的被傷害,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補償她。
她叫凌舒媛……
你等我!我現在馬上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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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
凌舒媛仰望著看不到天空的屋頂,發出心底最深的哀嘆。
在遭遇一連串的厄運之後,她竟然還被綁架。如今,她被囚禁在一座破舊的小屋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什麼地方,只知道是一座偏僻的山區。
而那名綁匪就在一旁監視著她,問題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綁。
「請問……你是不是綁錯人了?」凌舒媛的牙齒上下打顫,萬分恐懼地問。
一來她家沒錢,二來沒與人結仇,他綁她做什麼?
「綁錯人?怎麼可能。你是楊靖梟的女人不是嗎?我不綁你綁誰?」
「楊靖梟?」那是誰?
見她一臉茫然,周起輝快氣瘋了。「又來了,你們一個個全給我裝傻,明明就同居了,還想裝不認識嗎?」
周起輝氣得跳腳,若不是木屋里空無一物,他真想摔東西泄憤。他們把他當白痴啊?
「我沒有裝不認識,而是真的不知道楊靖梟是誰。」這到底是哪號人物啊?可把她害慘了。
「還裝蒜!那天下大雨,送你回家的不是楊靖梟,難道是鬼嗎?」
「下大雨?送我回家……啊,是他。他就叫楊靖梟?」她突然領悟,原來那個人就是他口中的「楊靖梟」。
「哼哼,不裝了?我就說你是他的女人,你還不承認。」
「我沒有不承認,而是真的和他不熟。我們只是住在同一棟公寓,根本不是同居,我甚至是直到剛才才知道他的名字。」
「不錯,裝得很像。」周起輝冷笑,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不是的,你真的誤會了。請你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真的不是。」知道綁匪誤會了,凌舒媛急得快哭了。
他不會來救她的,因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
「哈!演得真的很像,連我都快被騙過去了。」
「我發誓這是真的,我真的不是——」
「閉嘴。」
她一再否認,磨掉了他的耐性。「你給我安分點,要是你再鬼叫,我就塞住你的嘴。」
周起輝看著手表倒數計時,等著楊靖梟若晚來一分鐘,就要凌辱她泄憤。
「嗚……」她忍不住開始哭泣。
她為什麼這麼倒楣?明明是奉公守法的好國民、用功听話的好學生,為什麼老是遇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都是因為他!害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名叫楊靖梟的人,若不是他,她也不會遇上一連串倒楣透頂的事,只要一扯上他們那伙人,她就會變得很倒楣。
都是他不好,他果然是惡人!嗚……哇……
「吵死人了,不準哭。」周起輝被女人的哭聲搞得快煩死了,劈頭就罵。「你再哭,老子就掐死你。反正我只是要利用你把楊靖梟騙來,不必管你是活的還是死的。」
听到他的威脅,凌舒媛不敢再哭了,但還是忍不住悲傷,只能咬著嘴唇低聲啜泣。
要利用她把那個人騙來?不可能的!哪個人會笨到來救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鄰居呢?嗚嗚,她死定了。爸爸、媽媽,姐姐,弟弟——我們來生再見了。
砰!
正哀傷地在心底默默跟家人道別時,忽地一聲巨響,一輛吉普車挾帶著開山破土的氣勢,沖破木門直沖進來。
腐爛得和紙差不多脆弱的破舊木門,受到吉普車的猛力沖撞,破裂的木頭碎片當場齊飛,像火山爆發的火焰一樣四處噴射,整扇木門瞬間尸骨無存。
「啊!」周起輝用手擋在臉部的前方,避免自己的眼楮與引以為傲的臉皮被刺傷,但那卻是他最大的失誤。
「周起輝。」一聲凌厲可怕的怒吼聲響起,楊靖梟抄著槍從吉普車上跳下來,鐵青的臉色就像復仇的鬼魂那樣可怕。
「楊靖梟?!」周起輝沒想到他竟然開著車撞破木屋的門,就這麼沖了進來,當下嚇得魂不附體,一回過神,立即連滾帶爬地沖到凌舒媛身後,勒住她的脖子,拿她來當人質,順便兼作盾牌。
然而他的手還沒踫觸到凌舒媛,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噠噠聲給打斷。
噠噠噠噠……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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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凌舒媛緊貼著那個寬大懷抱,抓著他的衣物,不停地顫抖,完全止不住洶涌而出的淚水。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被她緊抓著的男人,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笨拙地安撫道,卻逼出她更多眼淚。
「都是你。」忽然間,一個憤怒的小拳頭捶上堅硬的胸膛,緊接著,又是另一個拳頭。「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被那麼恐怖的壞人抓走,都是你害的。」
因為受到太大的驚嚇,她徹底崩潰發飆,像擂鼓般對著他的胸膛就是一陣亂捶亂打。
「喂,你——」從來沒人敢這樣罵他,當然更不可能有女人敢打他,楊靖梟濃眉一擰,準備發飆罵人。
然而惡狠狠的眼瞪著她好半晌,望著那張哭花的可憐小臉,又忽然沒了氣。
「好、好,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你……咳,別哭了。」從沒哄過女人的他,第一次開口哄女人,霸氣的俊顏因窘迫而發紅,但抱著她的大手,卻像捧著豆腐一樣,萬般溫柔。
「嗚……」她哭得岔了氣,軟軟地癱倒在他的胸口。
望著淌滿淚珠的淒慘臉龐,他心田滲出許多的疼,更多是憐惜,于是緩緩伸出大手,卻不敢搭上她孅弱的肩。
曾經擁有無數場歡愛的他,卻在一名女大學生的面前感到怯懦自卑,一雙大手高舉在空中許久,最後還是無力地放下,不敢踫觸她一根發。
「對不起。」想來想去,還是先道歉再說。
「我沒想到周起輝會誤會我們的關系,而把你抓走,害你受了這麼多驚嚇,我很抱歉。」
「你把他打成蜂窩了。」想到他持沖鋒槍掃射的那一幕,凌舒媛簡直嚇壞了。
別說周起輝當場倒下去,就連她也差點被活活嚇死。
「我沒有。」楊靖梟擰著眉,大聲辯駁。「我只瞄準他腳邊的地板,根本沒打到他,他只是嚇昏過去而已,並沒有死。」
「騙人!」她明明听到綁匪慘叫,接著即刻倒了下去。
「是真的,他已經被收押了,不信我明天帶你去警局看。」他怎麼可能讓膽敢威脅他的人輕易好死?
他一再信誓旦旦,這才讓凌舒媛稍微卸下心防。「是真的?」
「百分之百真確。」騙人的是小狗。
凌舒媛激動的情緒逐漸平靜,終于肯相信他沒有因為她而殺人。
收回最後一聲哽咽,她眨眨滿是淚霧的大眼,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投奔到他懷中,雙手還緊扯著他胸前的黑色真絲襯衫,把它絞扭得像一條抹布。
「啊!」她漲紅臉,驚呼一聲,慌忙松開自己的手,倒退好幾步。
懷中的溫度瞬間消失,楊靖梟心底浮現一種難言的悵然若失,好像有人自他懷中奪走某樣寶物。
他自嘲地一笑,痞痞地揚起唇角。「現在解釋清楚了,你也安全了,相信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傷害你了?」
「嗯。」她輕輕頷首。
「那麼,以後可以不用再躲著我了吧?」他開玩笑地問。
原來他知道她躲著他!凌舒媛听了頓時面色羞赧,尷尬極了。可是,那怎能怪她?
「是、是你們嚇壞我的,怎能怪我怕你們?」她抗議。
「我們嚇壞你?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嚇著你的事?」
「明明就有。」這時候狡辯已經來不及了。「你那個高高瘦瘦、像根竹竿的手下,就曾在電梯里對我大吼大叫,你還敢說沒有?」
「高高瘦瘦、像根竹竿的手下?」楊靖梟皺著眉頭略為一想,立即猜到她所說的人是誰。
是他?!
「陳『士』助——」楊靖梟轉頭高聲咆哮。
「有!」正在不遠處收拾善後的陳士助嚇了一跳,連忙立正站好。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吼,但他知道自己一定犯了大錯。只有當他犯錯時,主子才會喊他陳「士」助。
他很聰明地咧開嘴,露出無辜的笑容。相信他,他什麼事都沒做、都沒做喔!
然而,在暴怒的主子面前,裝可愛也沒用。
這下他終于知道,誰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到主子喜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