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仲紹沒去醫院。
這是從上了醫學院,到醫院實習以來,他首度破例請假,而且還是拿祖傳的火焰針灸術與無條件幫忙完成一份解剖報告,才得以換來總醫師的恩準。
一早,他算準了時問,打探好軍情,開著車子就出門。
果然,他將車停好後,走到電影院門口,就瞧見一個染著一頭金發的大男孩等在前方。
他看了眼手表,八點二十五分,距離約會時間還有五分鐘。
經由密探——菟絲的姊姊鄔可頌傳來的可靠消息,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男孩沒錯。
衛仲紹走近他,在他面前停下。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後,他根本沒將這個頭號情敵放在眼中。
「你就是祝聰明?」沒想到可頌挺有形容人的天分,不僅說得貼切,還絲毫不差。
「你是……」祝聰明推推鼻粱上的墨鏡,擺出一個很酷的姿態看著他。
「一會兒你除了要跟菟絲看電影之外,還要去哪里?」他的表情看來儒雅且親切。
「你認識菟絲?」拿掉墨鏡,祝聰明很驚訝。
這溫文的男人跟菟絲是何關系?又為何出現?該不是菟絲表面上答應了他的約會,卻帶了個超大型的電燈泡一同來吧?
「說認識就太生疏了。」衛仲紹考慮著該如何讓敵人知難而退。
「听你的說法,好似你們很熟?」祝聰明的想法自然朝悲觀的一邊靠攏。
「熟?」衛仲紹笑笑,伸來一手拍上他的肩。「我跟她豈止是熟。」
他故意將話說得模糊而-昧,讓人忍不住往壞的方向去想像。
「你是她的……」落在肩上的手,讓祝聰明感到壓力頗重,而衛仲紹銳利的眸光,更是讓他感到不安。
「你說呢?」衛仲紹笑笑。
他那儒雅的笑,順利攻破對方僅存的自信。
「但是,菟絲說她沒有男朋友。」祝聰明有些失望,但仍做著垂死前的掙扎。
「不知男朋友、男的朋友,和愛人這三者之間,該不該被劃上等號?」衛仲紹的態度充滿絕對的自信,勾起的嘴角已暈開勝利的笑。
「你是說,你是菟絲的愛人?」咚,祝聰明一顆心正疾速掉落到無底深淵。
衛仲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再度誤導對方。
「既然你是菟絲的愛人,為何還要讓她來跟我約會?」祝聰明已心死。
單就外表而言,這個男人不知比自己好過多少倍,菟絲會選擇他,他也無話可說。
「她有交朋友的自由。」衛仲紹表現得很寬容。
「你對她真好。」他的寬容與泱泱大度,換來祝聰明的好感。
若換成自己,可絕無法容忍自己的女友去與別的男子約會。
「她值得。況且結婚前,她都有交友的自由,我只是來確定一下,你不會傷害她,那麼,就可以放心回去。」他真佩服自己的演技。
「你真是個君子,能遇上你是菟絲的好運氣。」祝聰明崇拜地道。
這樣一個男人真心愛著的女孩,他怎能橫刀奪愛?若下得了手,他就豬狗不如了。
「好說、好說。」知道兩人的交談該進入尾聲,衛仲紹使出最後的手段。「如果將來我們不成為情敵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當朋友,我現在在醫院里實習,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你在醫院實習?」那他不就是醫學院的學生?
原來,人家不僅外表條件好,甚至連內餡都是最棒的。
以他目前的成績算算,大學畢業後能找到一家大公司上班就已不錯,豈敢妄想能與一個未來的醫生相較。
「是的,不過,其實我早就有醫師執照了。」這句是真話,不過說來話長,而且不是重點。「今天還是很高興認識你,一會兒後,菟絲就麻煩你照顧了。」
說著,衛仲紹還不忘很有禮貌的伸出一手來,與祝聰明一握,才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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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絲很失望。
她以為看完電影,兩人應該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至少找家餐廳坐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天之類的。
但很顯然的,祝驄明與她的想法不同,他一副急著與她告別的模樣。
「你有急事嗎?」鄔菟絲的聲音細柔,加上外表柔弱無骨的模樣,是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的。
她今天穿著一件粉藍色的紗質削肩洋裝,頸子上系著一條同色系的小絲巾,那飄飄然的感覺,如仙子。
祝聰明怎可能不為她心動呢?無奈名花早已有主,佳人甚配才子。
而且,就算早先沒見過衛仲紹,眼力不差的他,隱約間也瞄到了菟絲有些松月兌的絲巾下,刻意掩藏的鐵證。
「我沒有急事,也謝謝你今天出來陪我看電影,但,我還有起碼的尊嚴。」他實在不懂,她答應他的邀約,到底是抱著何種心態?
是純粹的貪玩,想試試與不同男子交往的感覺,還是同情他一直以來對她有著好感,抑或是……
「尊嚴?」菟絲擰皺了一對細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否則,前後也不就過了幾天,他的態度怎會判若兩人?
「誤會?」祝聰明笑著,笑紋是屬自嘲。
踫巧一陣風吹來,無預警地刮飛了菟絲頸子上的絲巾,那細如白瓷的頸膚上,印著刺眼的點點痕跡,教人很難不往曖昧的方向去想。
「我覺得你不該列在壞女人的行列中,也許我們的年齡還小,應該要多看看,但人的一生中能遇到一個真心相待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把它稱為幸運,你應該好好珍惜。」
看著她頸子上烙印著的刺眼草莓,事實已勝于一切雄辯。
菟絲是驚慌的,對于他突然拋出的話,還有那陣不該刮起的風。
她只能以雙手拚命遮住自己的頸項,尤其是那烙在上頭的兩排齒印。
天啊,她真後悔!昨晚不該去向衛哥求教,否則就不會有這些痕跡,也不用在一早發現這些引人遐思的痕跡時,驚慌得不知該如何處理。
「對、對于……」大家都稱這些痕跡叫「草莓」吧?「我、我能解釋!」
一向伶俐的口齒已不管用,菟絲此時是無措的。
「算了。」祝聰明揮揮手。
「這種事怎能算了呢?」他可是她的初戀加暗戀呀!何況,他方才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不呢?」祝聰明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看她了。
或許她並不清純,認為有了個深愛她的男子還不夠,得真的玩過、交過許多男友,才會想到該安定下來。
「關于這些痕跡,我能解釋的。」菟絲使盡了看家本領,泛著水光的黑瞳眨呀眨,看起來既清純又無辜。
她伸出小手,輕輕地拉了他的衣擺一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祝聰明差點就要迷失自己,但很慶幸自己能及時懸崖勒馬。
「你又知道我怎樣想?」對于她的動作,他以此地無銀三百兩來解釋。
「就是、就是……哎呦,這不是親親的痕跡啦!」她氣得一跺腳。她已使盡了所有本事,連矯揉造作、平日不屑為之的動作都已用上。
看著她半撒嬌的跺腳模樣,祝聰明雖心動,理智卻還在。但怕把持不住,他于是說了很難听的重話——
「鄔菟絲,別讓我看不起你,也別毀了我之前對你所存有的好感,你跟我現在都還只是大二生,別學社會人士玩亂七八糟的戀愛游戲!」
「你!」對于他的指控,菟絲完全無法應話。
她記得自己說的是地球話,而他也不是火星人,但怎麼老是牛頭不對馬嘴?而且他的指控還越來越不客氣!
「別在我面前裝無辜了,如果你有這個時間的話,就多回去陪陪那個深愛你的男人!」說完,祝聰明瞪了她一記,隨即轉身就走人。
看著他匆匆消失的身影,再想想被瞪的模樣,她的初戀加暗戀結束了嗎?就在方才的那一刻間?
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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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西下,當華燈盞盞為夜披上璀璨的外衣,小山櫻門口排隊的人群終于散去,面包店里如被狂風掃過般,架子上僅剩零星幾個餐包。
「衛哥,我听貴圮媽媽說,你今天不是該回醫院去報到?」鄔可頌邊擦著架子上成空的托盤,邊問。
通常這個時間在店里幫忙的不是她,但今天菟絲不在,老爸還在和面粉,而甜甜又正巧在廚房里煮飯,所以只好由她來了。
衛仲紹收回了落在店外的目光,答非所問︰「天都黑了,菟絲怎麼還沒回來?」
難道是他的計略失算,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大男孩,仍舊不肯死心地纏住菟絲?
「你不是說,她去約會嗎?」可頌笑著說。
衛仲紹難得顯露出憂郁的臉色。
看著他的表情,可頌輕笑出聲,「衛哥既然那麼擔心的話,何不干脆去把人給接回來?」
衛哥對她而言就像親哥哥一樣,他從小就極盡呵護地照顧著她們,本以為他們之間有著的該是兄妹之情,但在兩年前,卻讓她給瞧出了些變化來。
對衛哥來說,她和甜甜或許是妹妹沒錯,但菟絲可就不同了,他對她已不再是純粹的兄妹之情,之問還有著微妙的男女之愛。
「……」衛仲紹抿著唇不說話。
「我說呀,你都敢向我打听她的事,而我也昧著良心向你提供許多線索,難道你都沒出面去阻止,我那愛作夢的妹妹那愚蠢的初戀幻想行為?」
嘴里雖這麼說,但可頌卻百分之百認為他不可能沒有行動。
衛哥雖風度翩翩,宛如水墨畫中走出來的文人雅士,但這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力,他沒道理會放任自己喜歡的人,依偎在別的男子懷中。
終于,他抬起頭來,不過意外的黑眸中含著笑意。
「可頌,這件事我勸你別再提。」如果讓菟絲知道出賣她的竟是她的親姊姊,以她的性子,恐怕將來可頌的日子會不好過。
「為何不可提?」可頌走回收銀台前,開始低頭一一擦起托盤。
「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衛仲縉走過來,放下手里拿著的面包夾。
「誰?」停下手上的動作,可頌再一次俏皮地問。
「你的二妹!」看了她一眼,衛仲紹搖頭嘆息。
眨了下卷翹的眼睫,可頌調皮的笑著,「你是說她那做作嬌柔無力的外表,還是溫柔的性子?」
衛仲紹讓她的表情給逗笑了。「她嬌柔的外表是真的,倒是性子是有點假,不過,我就是喜歡她這點。」
听著他的話,可頌故意一嘆。「衛哥,你還真是個怪人耶!」
「我哪兒怪?」他可不認為。
「我們一家子雖了解菟絲,卻還常常因為她判若兩人,仿佛雙重人格的言行舉止感到適應不良,而你居然會認為這是優點?」
「你們會適應不良?」衛仲紹笑著,他可不認為。
這一家子的情感好極了,好得足以當選模範家庭呢!
「算了、算了,言歸正傳吧!」放下手上的抹布,可頌突然靠了過來,雙眸直瞅著他。「對於菟絲今天的約會,你到底有沒有努力去搞破壞?」
「你說呢?」聰明如他,當然不會坦言承認。
可頌左瞧瞧他、右看看他,然後舉起一手來,「一定有!」
衛仲紹但笑不語,沒承認也不否認。
「我就知道,你怎可能放著她去和別的男人約會呢?」而且還沒準時回醫院報到。
「不是男人,不過是個大男孩。」衛仲紹更正她的錯誤。
「是、是、是,是大男孩、大男孩!」這下,可頌更能確定,衛仲紹連對方可能都見過了!
唉,這對菟絲來說,該是好運還是歹命呢?讓這樣的男人喜歡上!
「不過,也怪了,這麼晚了,她怎麼還沒回來?」沒理會可頌半揶揄的笑,衛仲紹再度將眸光拉向店外。
他的心思全落在店外,焦心于心愛人兒的身影,而可頌則是樂于欣賞他難得顯露出的焦慮,所以兩人都沒注意到不遠處,鄔家樓梯轉角的那抹縴細身影。
其實鄔菟絲已經回來一會兒了,因為在街上閑逛了大半天,沒趕上回家看店,怕被罵,所以選擇走後門,也因此,讓她發現了這件天大的秘密。
原來是他在故意搞破壞,難怪昨晚他會那麼賣力地指導!一手輕輕壓上粉頸上的草莓,菟絲氣得全身顫抖。
想著昨晚她還感謝他的不吝賜教、賣力指導,還因自己對他的吻心動而感到羞愧,誰知……
莫名地,一股風暴驟然形成,怒火充斥于鄔菟絲的心扉。
此仇不報,絕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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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衛仲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難以成眠。
離開鄔家時,牆上的時鐘已走到將近九點的位置,但卻遲遲等不到菟絲歸來的身影。
就在他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被母親催回家吃飯時,可頌撥了通電話來,說菟絲早就回到家了。
是老爹眼看夜越來越沉,心想不對勁,準備出門去找人時,她才懶懶地由臥房里走出來。
而且她是穿著睡衣出現,一副已在臥房里睡了一覺的模樣。
她是何時回到家的?衛仲紹越想越不對。
心煩地翻身,他揉揉發疼的額角,索性坐了起來。
「喵嗚——」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貓叫聲。
是她嗎?衛仲紹的心驀地一跳,本能的站起,走向窗邊。
砰鏘——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還好有窗簾擋著,否則衛仲紹可能會被飛噴的碎屑給割傷。
他打開牆上的壁燈,發現滾落到腳邊的小石子。
正當他彎下腰來,準備撿起石頭時,第二粒,第三粒石子接二連三的飛來,當然也都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標,將兩面玻璃窗打出幾個孔來。
或許岡為夜靜,玻璃碎裂的聲響太大,衛家的老爹和妻子很快趕了過來。
「仲紹,發生什麼事了嗎?」衛老爹的聲音緊隨著敲門聲後傳來。
衛仲紹蹙著眉,撥開窗簾朝外瞧,夜一樣寧靜,除了街燈孤影,街道上可說空無一人。
「爸,我沒事,只是丟東西不小心打破了玻璃窗。」
「打破了窗子!那傷到了沒?你開門讓我進去看看。」這次傳來的是楊貴妃緊張的聲音。
「爸、媽,沒事的,夜深了,我累了,要睡了,你們也回房去睡吧!」看著手中撿起的幾粒小石子,衛仲紹神情凝肅地說。
「這樣啊,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衛老爹說著,拉著妻子回房去。
直到確定房門外已無聲音,衛仲紹才又再度掀開窗簾,望向窗外。
夜一樣靜,不過寂靜中還帶著些微詭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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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之後,每次他由醫院放假回家時,總會發生一堆怪事。
像今天,他發現親手栽種了六年的茉莉花,不僅花苞全被打落,葉子還被人全數剪下,整棵光禿禿的,似一夕之間被理了光頭一樣。
于是他痛下決定,絕對要揪出那個搗蛋的人來。
又到了深夜時分,他關掉房間里的電燈,將身軀蜷縮在垂地的窗簾之後。
果然,沒有多久,他听見了輕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來人似乎為了不被察覺,還躡手躡腳地,一等轉進了防火巷,就直接奔到他的窗前,拿出預藏的塑膠袋,貼牆前進。
「太好了,窗子沒關,真是天助我也。」抬高手,來人在窗子上模了模,準備將塑膠袋里的東西倒入他的房間。
蹲在窗簾後,耳邊听著再熟稔不過的聲音,衛仲紹蹙起了一對劍眉。
黑暗中,他一對銳眸亮如星子,緊緊盯著使壞的人的一舉一動。
「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才找來的,這下看你過不過癮!」窗外的人咯咯笑了幾聲,踮高雙腳,將手伸進窗內。
就在塑膠袋被打開,那人準備將里頭的東西往房子里倒時,衛仲紹刷地由窗簾後站起,一把抓住對方的雙手。
「菟絲,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晚了還玩游戲的習慣?」皺著眉頭,他的眉心有個濃得化不開的結。
鄔菟絲被他嚇了一大跳,雙手一松,手里的塑膠袋便飄落到他的臥房里。
「是呀,這陣子的事都是我做的,怎麼樣?」當場人贓俱獲,這下她無心再扮嬌柔,干脆板起臉來與他大眼瞪小眼。
他毀了她的初戀,所以就別怪她搞這些小人手段。
「你……」瞧她一副不知悔悟的趾高氣昂模樣,衛仲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責備她。
「你最好現在就放開我,否則我一定會想出比這陣子還要歹毒十倍的花招來算計你!」她恨死他了,菟絲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衛仲紹看著她許久,沒說話也沒動。
「放不放手?」她忿忿地瞪著他。
看著她晶亮如點著兩盞火炬的黑瞳,衛仲紹驀地一笑。
「不放!」他明白她氣些什麼,還有近來為何老是找他麻煩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了!我叫了大家就會出來,到時候看你……」
「看我怎麼解釋你被我抓著雙手,是吧?」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搶白。
「你……」菟絲忿忿的神情中,出現了清晰可辨的驚愕。
「要不要我告訴街坊鄰居,最近老找我麻煩,到我家作怪的人,就是你?」她的驚愕引來他的一陣低笑。
「你到底想怎麼樣?!」現在她總算認清了他,更為自己過往的有眼無珠懊惱不已。她怎會認為他溫文儒雅、胸懷廣闊、值得信賴呢?
一切都是他掩飾得太好,才會讓大家一直誤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
衛仲紹發覺自己喜歡極了她目前的模樣。「不怎麼樣,進來談吧!」
看來是到了表白真心的時候,他一點也不介意對她坦承愛戀,他甚至願意將整顆心剜出來送給她。
進去?她怕有命進去,無命回家!「我才不要!」
「那麼,你是要一直與我僵持在這兒,等大家發現你就是那個使壞的小人嗎?」他的嘴角噙著笑意。
「你說誰是小人?」菟絲死命瞪著他。
「這兒就剩我們兩人了,不是你的話,難道我會說我自己?」他緊緊抓著她的雙手不放,任她如何使力也無法掙月兌。
就在這時,衛仲紹的房門外突然傳來楊貴妃的聲音︰
「仲紹呀,怎麼樣?抓到那個壞人了嗎?」近來他們一家人可被那壞人搞得睡不好、吃不下,煩惱極了。
「怎樣?要不要進來?」衛仲紹眸光飄向房門,壓低聲音對著菟絲說。
他擺明了是威脅!如果她敢說不,恐怕他就要將貴妃媽媽給叫進房里來,導致東窗事發。
「仲紹。」房外又傳來楊貴妃的催促聲。
「怎樣?」衛仲紹再度壓低嗓音問了菟絲一次。
她又懊惱、又氣憤地瞪著他。
迎著她瞪人的眸光,衛仲紹突然開口︰「媽……」
菟絲被他嚇了一跳。「好!我進去。」
她承認自己沒膽,但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毀于一旦。
「媽,沒事,我想‘她’今晚應該不會來搗蛋了!」衛仲紹對著房門外喊,接著一彎身,鉗緊菟絲的腰肢,便將人給抱進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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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娓娓述說著對她的愛意,但鄔菟絲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喜悅。
當衛仲紹將話說完時,她由椅子上站起,冷冷地說︰
「我可以回去了嗎?」要是以前的她,或許會傻乎乎地相信,還會感動地將一顆心捧在掌上,端著獻給他。
但,她現在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所以怎麼也不敢相信他的話,說不定下一秒,他又會使出什麼整她的手段來。
「就這樣?」她毫無表情的模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說了那麼多,還告訴她對她的愛戀是如何一點一滴地累積,她卻只是回他簡單的一句——我可以回去了嗎?
「要不然咧?」菟絲自覺已無須在他面前扮淑女。
他佔了她的便宜,不僅奪去她的初吻,還將她的頸子親得青一塊、紫一片,最可惡的是,他居然還在上頭咬了一口!
就因為那一排的齒痕,毀了她幾年來的暗戀和初戀!
「你……不考慮我的提議?」他伸出手來拉住她。
為了不給她壓力,他提議兩人先以普通男女朋友的模式交往,等她大學畢業,再進一步告知雙方家長,如果她願意,兩人可以馬上結婚。
「考慮?」菟絲望著他笑笑。她要是還信他,才有鬼咧!
他根本是只披著兔子皮的狐狸!
這只狐狸太聰明,對于周遭的一切太熱悉,還常常裝出兔子的模樣來騙人,卻在背地里將所有人耍得團團轉,然後樂在其中。
「是的,我會一輩子只鐘情于你,寵你、疼你、照顧你。」他修長的指節輕輕撫上她的紅唇,為她帶來一陣顫栗。
菟絲趕緊撇開臉,閃避他的撫觸。「你說得好令我感動!」
不過,她不相信!
「那麼……」他黯黑的眸光中帶著深情。
菟絲深吸了一門氣,回過頭來看他,嘴角掀起的笑沒有熱度。
「我拒絕。」
「你拒絕?」衛仲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否則呢?」菟絲抬起一手來,落在他胸膛的同時,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你憑什麼認定,我一定得答應你?想想你做的那些可惡的事,你毀了我的初戀,你以教導為名,無賴地吻我,你不要臉地在我脖子上印上一堆草莓,還可惡地留下齒痕,甚至還去對祝聰明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你……」
她細數著他的罪狀,越說越氣。
看著她的模樣,衛仲紹蹙眉沉思了片刻。
「你真這麼氣我?」他問。
「當然!」菟絲惡狠狠地答。
他又凝視了她一會兒,然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是因為我吻你而氣我,還是因為我毀了你所謂的‘初戀’而氣我?」
「都有!」她又瞪了他一記,然後轉身就要朝外走。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及門把時,衛仲紹的笑聲突然傳了過來——
「菟絲,你從那里走出去,不怕曝光嗎?搞不好我爸媽還沒睡,這個時間你從我房里走出來,他們看見了會怎麼想?」如果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放棄她,那麼就太小看他的真心和執著。
菟絲倏地停下腳步,緩緩轉回身來。「你笑什麼?」
她圓瞪著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回來。「不過,謝謝你的提醒,像你這種小人,我不會讓你順心如意。」
越過他,她筆直的定到窗邊。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回去!否則,萬一讓衛老爹和貴妃媽媽知道,她和這個無賴獨處一室,豈不進了他的圈套,讓人以為他們是情侶?
雙手一攤,衛仲紹無辜地一嘆。「你這麼說我,根本有失公平。」
菟絲懶得再理他,縴縴雙手攀上窗台。「公平只該留給正直的人,還有,你以後別在我面前裝無辜,無辜不適用在你這種人身上。」
看著她的身影,見她使盡力氣想爬上窗台的模樣,衛仲紹又搖頭一嘆。
「要不要我幫忙?」說著的同時,他已來到她的身後,伸出雙臂一抱,將人給抱上了窗台。
一向是這樣,她的脾氣雖悍,但身子縴弱是事實,就算使盡全力,全身恐怕湊不到幾分力氣。
「別以為我會謝你!」站在窗台上,她居高臨下的瞪著他。「記住,你最好別將今晚的事說出去,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看著她那倨傲的神情,衛仲紹打從心底想發笑。
「是的,我的小菟絲,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說的!」
她居然在威脅他?!呵呵,這麼可愛的她,他怎舍得交給其他男人呢?這輩子,她是休想由他掌中逃走了。
「知道就好!」窗台不高,她縱身一躍,回到地面。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今晚又丟了什麼東西進我房間?」他整個人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的她。
菟絲本想不理他,走了兩步,卻突然回過身來,朝他扮了個鬼臉。
「跳蚤,至少可以讓你癢上-兩個星期的強力大跳蚤!」拋下話,她飛快拔腿往家門的方向跑。
跳蚤?!衛仲紹怔愣了下,突然覺得身體好似真的有些癢起來,先是腳盤,再來是小腿、大腿、腰月復……
天啊!跳蚤!虧她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