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搬家的期限又近了兩天,夏明眸拖著酸痛的腳跟一步、一步往回家的方向移動。
那些房子的租金,不是育幼院有能力負擔的,要不就地處偏遠,交通、就學根本就不方便。
但是,再不決定,這些孩子就得被分送到各個育幼院,她怕溫媽媽受不了這個打擊。
「老婆——我回來了!」
听見朝思暮想的聲音,夏明眸停住腳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
沈博文站在夏明眸住處大門前,漾著陽光般的笑容,用力揮手。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見她靜止下動,他定向前接過她肩上的皮包,用力一抱,在她發問深深地吸一口氣。「想死你了。」
她呆愣地垂著手,腦筋一片空白。那張以為不會再見到的笑臉如夢似幻地出現在眼前。
忘了該對他的隱瞞生氣、忘了他們身分的雲泥之別,她貪心地想從他身上多吸取一點勇氣、一點力量。她太疲累了,幾次都以為自己睡下就不會再醒來。
「你……沒有回家嗎?」在他懷里,她悶悶地問。
「還沒呢!一出機場就迫下及待想見到你,我媽媽還笑說我是標準的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
原來……他父親還來不及阻止他。
「你怎麼瘦這麼多啊?」捏捏她的手臂,皺起眉來。「你一定還沒吃飯,走!我們去夜市找東西吃。」
夜市……
她鼻頭一酸。
他對她,是真心的吧!為了她,每個星期天待在育幼院;為了她,舍棄美食、舒適的生活,配合她的腳步。在他身上,她看不到用金錢堆砌的黃澄澄閃光,只有真誠的笑容以及包容。
她不該質疑他的付出,眼淚無預警地直直落下。
她無法選擇自己的背景,他也一樣。如果說有什麼地方錯了,只能說命運不該安排兩人相遇。
她露出虛弱的微笑,踮起腳尖主動迎向他的唇。
一天也好,讓她記住他的溫暖,讓她保存多一點屬於他的記憶。她不會忘記和他父親的交易,只是,讓她再多待一會兒就好……她在心里向自己告誡。
「明眸……你怎麼了?」拭去她臉頰的淚痕。雖然很高興她如此熱情,但是,沈博文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含著淚搖頭,忍不住雙手緊緊環住他,閉起眼楮,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這樣我會擔心的。」他揉著她的發絲,一顆心,不知怎的,有著不好的預感。
「只是……很想念你……吃不下、睡不好……」她勉強拼湊自己的聲音。「看到你,真的……」一咬唇,剩下的話再也無法完整發聲。
「那我真是對下起你了,你看,我是不是變胖了?回英國,一些朋友先是請吃飯洗塵,沒幾天又換成幫我餞行。」
她撫著他清俊的臉龐。「不會,還是那麼好看,以後會迷死一堆女人。」
他頭一低,偷了一個吻。「嘴巴這麼甜,說,有什麼奸計?最多我只能以身相許,一輩子任勞任怨供你使喚,其他的我可沒辦法。」
夏明眸破涕為笑,她喜歡听從他口中說出「一輩子」三個字,雖然,那只是一個可望卻不可及的空想。
「我們到超市買火鍋料回家吃,再帶上幾瓶啤酒,換我幫你接風。」她推著他的背往大街方向走,順手拭去滿臉的淚痕。
他說過,擁有兩個人相處時的美好回憶、享受戀愛過程的甜蜜都已經是好的結局,她應該快樂,因為她,曾經擁有過他。
「留下來……今晚……留下來陪我。」
兩瓶啤酒下肚,夏明眸已經有點微醺,醉酒後的她像個頑皮的孩子,不管沈博文說什麼,她總是格格地笑著,一會兒吵著要听他小時候的事、要听他唱情歌,一會兒又抱著他親吻,害得他心猿意馬,一頓飯吃得大汗小汗落玉盤。
因為夏明眸鮮少出現的請求,沈博文留在她的住處哄她入睡,自己不知道何時也鑽進被窩,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翌日——
早上醒來夏明眸已經上班,桌上留著還溫溫的中式早餐,望著乾淨溫暖的空間,沈博文卻沒來由地感到冷清。
一夜激情後,她仍舊沒有告訴他為何落淚。她不是那種會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女人,也因為如此更令他忐忑不安。
按下滿心的疑問回到家,打了通電話告訴她,晚上要和家人吃飯,接著幾天有些事情要辦,忙完後再去找她。而夏明眸的回應,竟冷得讓他以為昨夜只是他的空想。
「博文,發什麼呆?吃飯吶!」
沈博文回神,眼前的菜已經堆成金字塔,他扯扯嘴角,努力消化家人挾到他盤中的菜。
「明天我就去你挑選那幾個合適的地點做最後確認,也一並談好價格。」沈博文的母親——邱淑琴說。
自從身體復原後,在英國也積極投入社會公益,這次沈博文提出在台灣成立社福基金會,她樂得回國助兒子一臂之力。
「媽,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我答應博文免費贊助所有裝潢。」二哥沈博奕眯著一雙電眼,靠近自己的母親。「嘖嘖嘖,媽,你都怎麼保養皮膚的,依然像個年輕少婦,光滑誘人,」
邱淑琴咧開嘴角往他臉皮一掐。「好小子,連老媽的豆腐你也吃。」
沈博文的二哥頂著金牌建築師的光環卻不務正業,喜歡跟著裝潢工人一起赤著胳膊,流汗工作。要他坐辦公桌簡直要他的命,建築師執照只是好玩考來的,說好听是體會基層生活,事實上,是害怕老爸將他逮回家接手事業。
「那我就有錢出錢,做你們的長期金主。」大哥沈博洋輕松的語氣,看來已經從婚事的打擊中走了出來。
沈博文感激地看他一眼,轉向父親。
「老爸,你呢?」
沈方遠一直默不作聲。他不反對兒子成立公益基金會,何況,妻子的病也是因為善良的陌生人捐贈骨髓,他們一家人才能和樂地坐在這里吃飯,但是,那個女孩的事他卻不知如何啟口。
「你的企劃案董事會已經通過,資金上沒有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我知道——」沈博文皮皮地眨眨眼。「不能讓老媽太勞累,讓你們老夫老妻多點時間相親相愛,對不對?」
沈方遠臉一沈。「那個女孩,夏明眸,我希望你們停止交往。」
沈博文的笑僵在空中。他可以從這句話為明眸昨天的熱情與今天的冷淡做解釋嗎?
「為什麼?」他放下筷子,直直地望著一向明理的父親。
「方遠——」邱淑琴感到納悶,他一向不會干涉孩子的自由,怎麼會?
「你太年輕,有很多事你不懂,听我的話,我不希望你受傷。」沈方遠不願多做解釋,草草丟下幾句,逕自離開座位,定進書房。
「博文,老爸在說什麼?」二哥沈博奕勾著他的肩膀。「你馬子?怎麼都沒听你說過?」
「媽,大哥、二哥,你們繼續用。」他拉開椅子,奔向書房。
「博文,和你爸爸好好談談,別沖動。」邱淑琴吐口氣,向兩個兒子扮個鬼臉。「做父母的,永遠擔心孩子的選擇是錯的。我們繼續吃飯吧!」
「媽,那你怎麼不擔心他們兩個打起來?」沈博奕挑挑眉,胃口不減地大啖美食。
「擔心,怎麼不擔心?不過,也得先吃飽飯才有力氣去勸架嘛!」她笑嘻嘻地說著,眼底卻不見擔憂。
她的兒子她清楚,這場仗,肯定是自己的老公敗戰。
沈博洋在一旁蹙起眉頭,心里想著——該不會是因為他的婚事,害老爸反應過度吧?
夏明眸失蹤了。
沈博文陪著母親將設立基金會的資料、手續辦妥,育幼院的新家也簽完約,卻發現夏明眸失蹤了。
向公司請一個月的假,育幼院已經人去樓空,原本和院童嬉戲的大樹已經被連根拔起,庭院的牆也已拆除,怪手就停放在路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站在猶如廢墟的空地前,沈博文有種恍如隔世的茫然。
「沈哥哥……」—個稚女敕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他回頭。「小如?!小如,夏姊姊呢?溫媽媽,還有小朋友都到哪里去了?這里發生了什麼事?」他急著向一位六歲的小女孩發問,也不管這些問題是不是在她回答的能力範圍里。
小女孩被他的模樣嚇哭了。掙月兌他的手,擦著眼淚邊喊著︰「把拔……」一邊向田里跑。
沈博文跟著她來到田中,見她撲進一位農夫懷里,斷斷續續地告狀。
和農夫交談後,他才明白這陣子育幼院發生這麼多的事,而他,居然不在夏明眸身邊,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些難題。
「屋主沒等到一個月的期限就派怪手來拆房子了,一時之間他們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就讓這些孩子先分開住到我們村民的家里,我老婆看小如听話又可愛,就把她留下來,認養做女兒。」農夫黝黑的臉露出靦的笑容。「我們實在也幫不了什麼忙。」
「那你知道他們現在搬到哪里了嗎?」他心急如焚,想找到她抓起來痛打一頓,又想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安慰她這些日子的磨難。
「有,有,你跟我回家,我抄地址給你。」
當沈博文來到這問地坪約二十幾坪二樓透天的老房子時,夏明眸正獨自一人想將那原本擺放在樹下的大木桌移到牆邊,小小的庭院里還堆放著許多雜物。
她,洗白的牛仔褲上滿是污漬,隨意扎起的馬尾,發絲散亂,細瘦的手臂上刮了一道又一道紅痕。
他緩緩走向前,想抑下眼眶的酸澀,這個女人,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倔、這麼逞強?
張開雙臂將她的背納進自己的胸膛,原本就沒幾兩肉的身子更顯單薄。「傻瓜……你以為你是螞蟻嗎?可以搬動比你重十倍的物品?」
懷里的人一僵,停頓半刻,隨即揮掉他擁著她的手。
轉過身時,是一臉的冷漠,而無論她臉上出現什麼表情,沈博文都仿佛未見,他手一攬又將她拉入懷里。緊緊地,讓她沒有一絲空隙能夠再推開他。
夏明眸困難地扭著身體,她好累、好困,好想任由他抱著,卻得用最後一絲理智抗拒這舒適的懷抱。
「放開……我。」
「不放!」
「我要喊救命嘍!」
「不放!」
「我快喘下過氣了!」她吼。
「不放,下放!這輩子都休想叫我放手。」他也大叫。
夏明眸力乏了,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早該知道這個人固執起來,十頭牛也拉下動。
放棄了。
靜靜地靠著,感覺他因呼吸而緩緩起伏的胸膛,傾听那沈穩讓人心安的跳動,閉上眼,風輕輕地吹過耳邊,地上什麼東西被風卷動,沙沙地磨著石子地板。
好舒服,好安靜……如果時間可以在這一刻靜止該有多好。她就不必再面對離開他的痛苦。
夏明眸許久沒有反應,沈博文心一驚,該不會真的被他悶壞了?
輕輕挪開她柔軟的身體,發現……她……站著睡著了。
黑暗中,只覺眼皮沈重乾澀,幾次想睜開又無力地陷入更深沈更黑暗的世界。
不行……夏明眸腦海里惦記著好多事還沒處理完,努力地拉高眉頭,企圖喚醒自己,慢慢地感受到昏黃的光線,直到睜開眼,對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楮。
她閃了閃濃密的睫毛,認清眼前的那張臉,懷疑自己還在作夢。不一會兒,睡前的記憶全都回籠。
她居然在他懷里睡著!而且,還將他的一只手臂抱得牢牢的。
他就用這麼奇怪的姿勢坐在床邊看她睡覺嗎?
「呃……我睡了多久?」起身梳梳一頭亂發,拉拉撩到肚子上的衣服下擺,臉頰像隻果般愈來愈紅。
沈博文不發一語,直直地看著她,眼底盡是愛憐。
他愛看她—覺初醒,毫無防備的純真模樣,所有的心煩瑣事連著夢一並丟入無盡的黑夜,張開眼又是全新的一天。
夏明眸被他瞧得心慌。「你干麼都不說話。」轉頭看看天色,已經全暗了。
「糟糕,還沒幫孩子們準備晚飯。」急忙要下床,又被按回床墊。
「他們已經吃過了。你呢?肚子餓嗎?想吃什麼?」他溫柔地問,引得夏明眸皺眉。
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對我這麼溫柔,那會讓我離開的路走得更辛苦。
「你該回去了,以後……以後,別……再來找我。」斂下眼︰心頭的重石壓得她舒不開那一口氣,覺得整個人幾乎要昏厥。
「看著我。」沈博文抬起她的下巴。「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這麼輕易地放棄我?」
她攏起眉,將臉撇開,心虛地不敢正視他。「你不是都知道了,又何必來問我?」不知道是痛苦還是難堪,她語氣微微地加了重量。
「我不知道,我想听你親口告訴我。」覆上她細小卻布滿了小繭的手掌,柔聲地,沒有責怪,只有心疼。
這麼瘦弱的肩膀卻想要扛起—片天,這麼小的拳頭卻想提起所有的重擔。
夏明眸將手抽離,猛地站起來,走到背向他的窗邊。
「我們的世界原本就不應該有交集,我討厭那種復雜的環境,那種高高在上、用錢衡量一切的嘴臉,你早就知道的,我不屑與你們這種『有錢人』攀上關系。」她刻意加重「有錢人」三個字,將彼此眼前的分界線劃得更清楚。
「然後呢?」他平靜地接受她的指控。
「然後?」她回頭瞪他。「然後,你該回到你父親身邊,做個听話的孩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別再來戲弄我這種低賤的孤女。」
「你認為我對你的感情是『戲弄』?」他仍坐在床沿,淡淡地問,絲毫未被她激動的言語挑動。
不是的,她知道他不是的,但是,她要怎麼做才能將他推開?失去父母的她,不願他為了她而與家里鬧翻,重要的是,她收了他父親的支票,她不能言而無信。
「錯了,不是你戲弄我,而是我玩弄你。」她輕哼一聲,「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身分,等著從你身上撈些好處。誰知道你那麼小氣,帶我吃什麼路邊攤、逛夜市,那種生活我都過了二十幾年了,你以為我會覺得開心嗎?反而張皓還比較合我胃口。」
「夠了,你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你戲演得很爛。」他阻止她繼續詆毀自己。
「別自以為是,你認識我多久?你真的了解我嗎?」他的話撫慰了她的心,抗拒著投入他懷抱的引力,現在需要花更大的力道說服他。
「或許我現在不夠了解你,但我準備了一輩子的時間,正打算用在這上面。」
「你……」她語塞,氣恨地往牆壁用力一槌。心想——你這個花言巧語、擾亂人心的家伙!
「難道你父親沒告訴你,我向他要了一百五十萬?這一面是你了解的嗎?你還能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是那樣的女人嗎?」
沈博文愣了愣。他父親的確沒告訴他,只是要求他和她分手,卻始終不肯告訴他真正的理由。
夏明眸的心刺了一下。在看見他眼里的震驚,知道自己終於成功了。只是,這成功的滋味,竟是如此的苦澀……
他緩緩地點點頭,終於將一切弄清楚了。
「那你就快定吧!雖然我愛慕虛榮,不過,拿了人家的錢,這點信用我還有。」她背過身去,倔強地仰起頭,窗外黑幕里的一輪明月高高掛起。
那皎潔無瑕的月,溫潤地散發光華,無論貧窮貴賤,每個人都能公平地享有她給予的溫柔。
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的彎度滑下。
听見移動的聲響,不久,大地歸於平靜。
梗在胸口的那口氣,終於得到宣泄,她開始低聲的嗚咽,一下一下地抽泣,然後開始放聲大哭。
從懂事以來,她從未听見自己的哭聲,那麼聲嘶力竭,像想把這些年的委屈與無助藉由淚水一股腦兒傾倒出來。
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地從喉嚨發出聲音,順著嘴角吐出咸咸的淚水,她怕,再吞進肚子里,她將因此抑郁而終。
一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讓她硬生生梗住了聲音。
「傻瓜……」沈博文扳過她的身體,為她拭去滿臉的淚痕和鼻涕。
「傻瓜!」嘴唇落在她紅腫的眼眸。
「傻瓜!」親吻她小巧的鼻頭。
「傻瓜!」最後封住因被嚇呆而微張的小口。
他的吻深情而纏綿,貪婪地汲取屬於她的香氣,追逐著她怯生生的丁香,大手順著她的發絲而下,揉捏著她單薄的背骨,摟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彎下腰將鼻尖埋在她的頸窩中。
「傻瓜,你哭得我肝腸都斷碎了。」
夏明眸還處在茫然中,不可置信地被包覆在原本以為已經離開的男性氣息中。
「你不是走了嗎?」她眨眨沾滿淚珠的細長睫毛,假裝鎮定,心里真想為自己剛才天崩地裂的哭聲而挖個洞鑽進去。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信了?」他忍著笑,瞧她那副欲蓋彌彰的可愛模樣。
「可是……我真的拿了錢。」
「沒關系,反正我老爸他錢多。」他不以為意地笑笑。
「他可是你父親耶!」夏明眸開始懷疑沈博文才是假扮小紅帽外婆的狼。
「你就當這是他個人捐贈給「溫心基金會」的第一筆款項,頂多以後我們開張收據給他。」
「什麼意思?」
「我這次回英國主要是邀請我母親擔任『溫心基金會』的董事長,捐款來源已經穩定了,除了我父親和大哥的公司外,還有我工作上認識幾個願意將企業盈余用來回饋社會的大老板。」他將她帶到床邊,細細告訴她整個計劃。
「以後育幼院的經費就由基全會提供,另外基金會還會協助台灣建立骨髓捐贈資料庫,這是我母親的心願。」
愈听夏明眸的眼楮就愈綻放出光亮,她邊哭邊笑邊搖頭,什麼話也說下出來。
「所以我要罵你,你這個大傻瓜,別只想著這四十幾公斤的瘦肉能扛起幾千幾百噸的重擔,忘了老公是做什麼用的嗎?」
她還是興奮地直搖頭,不敢相信所有的問題就這樣迎刀而解?
看她嘴巴一張一合,像極了可愛的小魚兒,忍不住翻身將她壓往床鋪。「現在,什麼都不準想,只準想你老公,听到了嗎?」
她什麼都听不到,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瘋狂地獻上香吻,吻住他翹得老高的豬嘴巴。
得到他喉中滿意的一聲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