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進入一棟保全設施十分嚴密的大樓後,齊眉的危機意識才一點一點冒出來。
她就這樣跟一個陌生人上車?還忘了記住沿途的路怎麼走,事實上她是超級路痴……
踏入一間裝潢得不錯的房子,她張望偌大的空間里,只有她、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哇!她倒退兩步,視線避開房間里的那張大床。
「你、你想做什麼?」那個男人為什麼要解開衣服的扣子?
「做什麼?」杜隱風納悶地看她一臉花容失色。
他三十分鐘後還有一個約要簽,原本時間還算充裕,卻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延誤了近二十分鐘,所以現在得快速換好衣服,再飛車到達飯店。
日本人一向守時、重誠信。
只是,她臉頰出現的潮紅,一邊驚呼,還不忘死盯著他的胸膛的模樣,他不知該稱贊她表演青澀的技巧一流,還是擔心自己未來的夜晚會下得安眠。
「我現在馬上要出門,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談。」說完,拿起茶幾上的鑰匙,打開門,消失了。
走了?
齊眉有種狀況外的感覺。
緊繃的情緒突然松懈下來,她精神恍惚地走到客廳,跌坐在沙發上,呆若木雞。
腦中的畫面停留在那古銅色的平滑胸部,還有緊實的腰際,平坦略帶一小塊、一小塊隆起的月復肌……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把她嚇了一大跳。接起手機,林聿晰在電話那頭劈頭大罵--
「小眉,妳跑到哪里去了?!我在咖啡廳等妳老半天,想把我急死啊!」
「晰?」齊眉回神過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客廳,整理好思緒後才開口︰「我在寶寶的爸爸家里。」
「什麼寶寶、爸爸,妳是不是又迷路了?看看旁邊有什麼比較顯眼的大樓或店面,我去載妳。」
「不是……是,是不知道在哪里,但,不是迷路。」
「妳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被壞人帶走了?小眉--」
「晰……那個男人,叫什麼?」
「哪個?」
「在咖啡廳,坐在我後面的那個。」
「杜隱風?」
「對,杜隱風……」說到他的名字,立刻浮現那誘人遐想的身材,齊眉下月復突然燃起一陣躁熱。「我在他家。」
「什麼?!」林聿晰倒抽一口氣後,發出尖銳的叫聲。
「他是寶寶的爸爸……」
接著是一大串混亂難辨的國語,齊眉揉揉太陽穴。「晰,我明天再告訴妳,我等等跟我媽說今晚住妳家,記得,別說溜嘴了。」
然後,還是一大串嘰哩呱啦快轉的聲音。「就這樣了,拜拜。」
掛斷電話,齊眉虛軟地倒向沙發。
天啊!她不是,也不是花痴,更不是看到猛男照片就兩眼發直的純真少女,但是,剛才,她居然沖動地想伸手模模那光滑的肌肉,體會一下在指尖的觸感……想著想著,兩片紅霞飛上粉頰。
「寶寶,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你媽,當你被美女圍繞、享受眾月拱星的幸福感時,別忘了老媽是如何的慧眼獨具,歪打正著,讓你擁有如希臘神祇般完美的外貌,加上遺傳自老媽的智慧與勇氣,讓你成為十全十美的男人。」
凌晨三點,杜隱風全程陪著日本客戶到最後一攤,帶著滿身酒氣回到家。
扯掉領帶,扭扭僵直的頸部,杜隱風將月兌下的西裝外套往沙發椅背一扔,走進浴室。
強勁的水柱沖下,散去微醺的酒意。
擦拭尚在滴水的頭發,倒了點威士忌,往沙發一靠。
「噢--」一聲悶哼。
他彈起來打開客廳的燈--一個女人!
齊眉揉揉眼楮,突來的重壓,打斷她香甜的好夢。瞇著眼避開乍現的光亮,看清楚眼前身穿白色浴袍的杜隱風,現實的一切全都回到腦中。她立刻坐起來,偷偷咽下口水。
敞開的衣領,幾滴水珠沿著鎖骨向下流,她的視線自然而然跟著往下看,一時感到口干舌燥。
杜隱風這才記起稍早跟他回家的女人。好像叫……曉眉是嗎?他靠過去,故意壓低姿勢,讓胸前充滿陽剛的男人味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你……回來啦!」她絞著雙手,努力克制自己想伸出魔爪的。
性感微濕的鬈發柔化了他臉部剛毅的線條,垂著眼,光線在鼻梁兩側投射出淡淡的睫毛陰影,他有一雙比女人還勾魂的深沈眼眸。剛洗完澡散發的麝香氣味,直撲齊眉的感官神經。她緊張地往旁邊挪,想爭取多一點氧氣。
「吃飯了沒?」瘖啞的聲音自好看的唇形逸出,凸起的喉結緩緩上下蠕動。
「還……咳咳……不餓。」比起他,她的聲音現在干糙地像火雞。
「很渴?」杜隱風嘴角慢慢往上勾。原本打算早點休息,卻被她眼中的迷離挑起玩心。
這個女人到底是單純,還是工于心計?
她沒像其他女人,見到他回來立刻趨前噓寒問暖,忙著為他料理一切,主動服侍,展現她們的風情萬種及……床上功夫,反倒像只迷途羔羊,茫然無措。
他,其實並不喜歡太過急于討好的女人,那明顯的以及眼底不懂掩飾的貪念,讓他倒胃口。
啜一口酒,撐住她的頸項,緩緩將口中的酒注入她微啟的柔軟櫻唇。
濃烈的酒氣竄入口中,她硬生生地吞下,整個食道延燒著火熱。沒一會兒靈活的舌侵入,挑動她尚在適應酒精辣味的舌尖。「唔……」溫柔的動作轉為狂熱激烈,讓她頭暈目眩。
齊眉的雙手下意識抵住壓迫而來的身軀,在觸踫到那光滑結實的肌膚,一陣戰栗自腳底往上沖,她不自覺地逸出一聲嬌喘。
微弱卻充滿誘惑的嗓音令杜隱風下月復一緊,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他今天怎麼了?這麼沖動。
齊眉身子一騰,緊張地勾住他的脖子,這才清醒過來,將埋在他頸窩里的臉抬起,看到他原本就深邃的黑眸,現在變得更暗、更懾人。
感覺她的注視,他的吻落在她的鼻尖,跨大步伐。
用膝蓋想也知道現在她處在熱焰邊緣,而這個男人就是火源。
慘了。
齊眉現在才開始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沖動想替寶寶找一個優質遺傳基因,但是,天啊!她要做那件事嗎?她還沒心理準備啊!
「你、你……要帶我去哪里?」要命,大腦秀逗了,她當然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
「馬上到,別急。」含著她一邊的耳垂,細聲地說。
他突然覺得今晚的情調特別迷人,也許待會兒他願意多花點時間,享受一下浪漫的前戲。
齊眉渾身一顫。
她大概可以理解今天下午,那個女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願分手的原因--光是一個動作就足以讓她全身酥軟。這個男人絕對有做牛郎的本錢,讓女人沈淪在他惑人的調情手法下。
「我們……要不要先熟悉一下彼此……」
雖然,現在抱著她的男人,讓她一點也不排斥即將發生的事,可是,她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她,兩個沒有感情,應該說尚且陌生的人,這樣行嗎?
她不是衛道人士,也稱不上保守古板,但也不該隨隨便便讓自己的清白莫名其妙地送出去。
「我正打算這麼做。」他的舌尖勾勒著她的唇線,高超的技巧一直擾亂她的思緒。
她開始掙扎。「放我下來……」媽呀!現在後悔來不來得及啊?
他真的如她所願,放開她。不過,是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浴袍的腰帶一解,精實的體格在昏黃的燈光下,毫不保留地呈現在她眼前。
完美。她瞠目結舌。
溫熱的氣息覆下,再度侵入她的口中,大而厚實的手掌往衣服下襬一鑽,輕易地解開她背後的小鉤鉤,緊束的感覺松開,她大大吸了口氣。而後在思緒尚未回復前,她已經一絲不掛。
光滑如絲綢般的觸感、縴細婉蜒的窈窕曲線,在他身下輕顫的青澀反應,引燃杜隱風體內的原始。
齊眉腦中如核彈爆發,炸起厚厚一層沙塵,她完全無法接續先前想說的話,在他一雙大手純熟的技巧下,氤氳的熱氣自身體冒出,她喪失思考能力,迷失在身體絕妙的感覺里,分不清究竟希望他停下來還是繼續。
「嗯……」咬住下唇,突來一道撕裂的痛楚擠出她一滴眼淚。
「該死!」杜隱風停下動作,眼中有些責怪。
她皺著眉,緊抓著他的肩膀,指甲陷入他的皮膚里。
半晌,他吁一口氣,輕撫她被牙齒凌虐的紅唇。「放輕松……」
手指底端的粗繭劃過她細致下見毛細孔的雪白肌膚,帶來一陣奇異的酥麻。低身親吻著她耳後的敏感地帶,輕輕柔柔如鵝絨滑過,齊眉緩緩松下緊繃的身體,向他露出虛弱有如夢幻的淺笑。
一瞬間,杜隱風升起疼惜與不舍,接下來刻意慢下節奏,溫柔地完成她的第一次。
結束後,他破例讓女人留在他身邊,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揉揉她披在枕上的長發。「睡吧!」
齊眉不敢亂動。
不想老套地悼念自己的初夜,何況,不婚主義的她也沒打算讓自己當一輩子老處女,但,一顆晶瑩的淚珠仍順著眼角滑下。
任何女人,都很難、很難忘記自己的初次體驗吧!
她閉上眼。至少,她不想忘記此刻那種被細細呵護的幸福。
再度睜開眼,厚重的窗簾外透入一絲明亮。
齊眉一顆頭轉向左邊,再轉向右邊。陌生的房間,飄著似曾相識好聞的古龍水香氣。
一只手鑽進被單里,她發現自己光果著身子,暈紅慢慢浮上皮膚。
記起昨夜溫柔的纏綿,騷動在體內亂竄。
那一雙深沈如黑曜石的眼眸,彷佛被吸入深不見底的黑洞,引起一陣心悸。糾結緊實的肌肉在手指下緩緩起伏,一波一波將她推向陌生的幻境。
她裹起薄被,感覺到身體有些僵硬酸痛。坐在床沿,貪婪地吸取空氣中屬于他的氣味。
她怎麼了?這樣的動作,傻得像一個痴情女子。
她不是。
是他技術太高超,讓她誤以為那樣的歡愉里含著感情。情場老手,自然是對女人的反應與需求了若指掌。但,她仍感謝他,沒有讓她感覺到昨夜,只是一場有約在先的交易。
轉個身,看到床頭櫃的紙條,和兩張堆迭的卡片。
門鎖磁片卡及金融卡,密碼0000。
自己找個房間,這三個月就住這里。
晚餐不必等我。
急事聯絡名片上的電話。
風
洗完澡,穿上衣服,將卡片收進皮包內,攏攏長發。
交易,此刻才真正開始。
除了他的臥室,以及一間上了鎖的房間,應該是他的書房,另外還有兩間,視野很好,可以看到很近的藍天以及一條不知名字的河。
拉開落地窗,走到陽台,窗外的景致為這棟冰冷的水泥建築帶來一絲溫暖,人工造出的小公園,綠意給人輕松的感覺。
「小姐……」
齊眉回頭,看到一名婦人站在房間門口。
「我是來打掃的,需要幫妳準備早餐嗎?」
「不……不用,我要出門了。」
婦人的眼中沒有特別的意思,倒是齊眉自己心虛地聯想到她和這里的男主人的關系,直覺想避開別人的注視。
「這個床單幫我收起來。」出門前,向婦人叮嚀。
想到那個床上,之前不知睡過幾個女人,突然有些不舒服。
「妳……妳真的……」林聿晰吞一口口水,眨著水藍色睫毛,一臉驚嚇。「真的……和他那個了?」
「很難接受嗎?」齊眉咬著吸管。
「怎……怎麼會!」她的表情忽然轉為興奮。「簡直太帥了,要是知道這麼容易搞定,我早就沖去攔他的車。」
唉!一定是受了這個魔女的影響,才會連帶地污染自己單純的腦袋,換作別人,會一副「這是妳這輩子做過最值得驕傲的事情」的表情嗎?
「他那個的技巧一流吧?」
「我怎麼知道,又沒參觀比較過。」齊眉白她一眼。
「哇……」她還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先說,我要做妳兒子的干媽,現在時尚界多流行帶著自己的漂亮寶貝出席宴會,我干兒子絕對是最搶眼的。」
齊眉揮揮手,招回她的魂。「喂,妳會不會想太遠了,我兒子可不是什麼名牌包包。」
「哎唷,妳不懂的啦!對了,妳怎麼跟家里交代?」
「我跟我媽說,妳最近失戀了,精神狀況不穩定,我暫時住妳家,以防妳發生不測。」
「我會失戀?」林聿晰的聲音突然高八度。
齊眉緊張地擺擺手。「小聲一點啦!形象,形象。」然後,雙手合十。「拜托借用一下啦,頂多以後我兒子就讓妳提在手上去參加什麼鬼宴會。」
林聿晰順順氣。「真爛的理由,我堂堂一朵交際名花,怎麼可能失戀。算了,算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皮包里傳來好听的和弦鈴聲,林聿晰嘴角立刻專業地上揚五度,軟軟地「喂」了一聲。「啊?伯母,嗯,對啊……」她刻意地吸吸鼻子。「晚上都睡不好,要靠安眠藥,現在都不知道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嗯……還好有小眉陪我……我知道,謝謝伯母……好,再見。」
掛上電話,林聿晰瞇著眼射出一道刀光。「妳媽。」
「妳演技真好,換作是我說的話,肯定很難說服我媽。」齊眉討好地露出崇拜的眼神。
「少拍馬屁。要不要陪妳去添購一些情婦必備性感服飾,消耗一下那張金融卡里的鈔票。」
「日常用品都買好了,我手上還有一些網頁設計的工作快到結案日期了,先回去趕工,改天我們再聊。」
「喂,有點職業道德好不好,都做人家情婦了還兼差,怕他養不起妳?」
「拜托,總不能為這個短期工作斷掉我的長期飯碗,先走了。」
林聿晰看那一身輕便牛仔褲、T恤的俏麗倩影,好笑地抿抿嘴--傻丫頭,這個短期工作的工資,絕對超過妳好幾年的薪水總合。
杜隱風回到家已經凌晨兩點,一室的黑暗。若不是客房門底泄出的光亮,他會以為她已經離開了。
昨晚,知道她還是處子之身,心里升起被愚弄的不悅。經常處在花叢中的他,腦子里早已不存在任何道德感,但到底是一個女人,不該如此輕率地將第一次交到陌生人手上。
是經濟因素使她必須這麼做嗎?或者把他當成是她進入這個圈子的跳板,以後,她就要靠那副身體在男子間周旋?
想起她身體純真的反應,毫無技巧的生澀,若要吃這行飯,恐怕還得多加磨練……揮去這個想法帶給他的厭惡感,他走進房間,打算洗去一身煩躁。
不由地又想,她雖然生澀,卻讓他在工作之中,幾次出神回想。
甩甩頭,他身邊的女人,可不是用來滿足他的。她們只需在這段時間,對外扮演好他緋聞女主角的角色,讓爺爺沒有立場「過分擔心」他的感情生活。他不介意偶爾紆發一下生理需求,但刻意用「性」來取悅他就不必了。
不過,昨晚,她什麼事也沒做,似乎是他比較沖動……
杜隱風關房門的聲音,在夜晚的寂靜中顯得清晰。
齊眉從筆記型電腦中拾起頭,想到他等一下可能會來敲門,一顆心開始狂跳,背過身,朝化妝台的鏡子理理散亂的發絲,咬咬嘴唇,增加點紅潤。
看看身上的棉質睡衣,突然有點後悔沒听小晰的話,去買幾件性感一點的衣服。
她手心冒汗,努力將注意力放在電腦上,卻無法專注地繼續未完的工作。
這麼久了,怎麼還沒過來?
她踮起腳,輕輕旋開門探看,他房間的燈暗了。傾耳貼在門板上,安安靜靜,沒有聲響。
不會吧?睡了?
孤男寡女共在一個屋檐下,她門也沒鎖,居然……他就這麼睡了?害她還緊張半天。
感覺自己站在男人房間門口的舉動,像個獨守空閨、哀怨的女人。嗚……還是回去工作吧!
一連幾天,齊眉都工作到將近天亮才睡,醒來時杜隱風已經出門。晚上,只听見他關上房門的聲音,不曾敲過她的房門,除了第一天,兩個人沒再踫過面,當然,連話也沒說過。
若不是還有那一聲聲響,她會以為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間房子里。
她覺得納悶,也開始著急,她的「孫子計劃」會不會就這樣泡湯了。
是不是她那一次表現得太笨了,讓他對她失去了「性」趣?
她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不行,怎麼可以走過卻不留下痕跡,萬一她沒挺個肚子回去,一定會被老爸押到公司上班。
她對那種要虛應偽裝的拘謹生活恐懼到了極點,何況,老爸工作起來六親不認的嚴肅態度,她不是沒听表哥說過。
打個寒顫,她可不想每天都生活在地獄中,雖然青春只剩下尾巴,但,她畢竟還是熱愛她的生命。
「性感、勾引……對,先去買一些情趣用品,就像小晰說的,要有職業道德。」
她立刻起身,出門去購物。回來,又趕緊在電腦前坐下,打算上網查一下情婦工作指南,還有,杜隱風的花邊新聞,看看那些女主角都長些什麼樣子。
當打完「杜隱風」三個字,按下搜尋,齊眉驚訝地發現,這個男人的新聞真可觀,足足有一百多萬筆,跟小馬哥有得拚。
居然還有後援會?
光看到筆數,齊眉就暈了。「職業道德、職業道德……」不斷提醒自己,怎麼可以不了解自己的老板呢?
只是,她愈看愈傻眼。
光他管理的產業就跨足百貨、電子、生化、全國最大3C連鎖通路……這還只是台灣投資的部分,難怪他每天都得忙到三更半夜才能休息。
一股不舍自心底冒出。
睡在她隔壁房間的這個男人,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而他肩上扛的又是多重的責任?
她終于放棄,手酸了、眼茫了。
他簡直不是人!才長她四歲,為什麼兩個人的世界卻有如水星與火星的截然不同。
十四歲失去雙親,被爺爺接回家中,隨即展開長達十年獨自一人的異國生活。
十四歲,她還在和同學上課偷傳紙條,約著下課要到哪里吃剉冰。
十四歲,隔壁桌的男生,還在為冒出來的青春痘煩惱,怕被心儀的女生看見,怕被朋友取笑。他卻要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里,自己賺學費、賺生活費,還要達到他爺爺的要求,在三年內賺到第一個一千萬。
那個死老頭,這麼有錢,居然要自己的孫子過這種清苦的生活。他以為棺材那麼大,可以把全部的鈔票都裝進去嗎?
齊眉關掉那個面目可憎的老頭照片,轉看杜隱風的緋聞芳名錄。這下,她更沮喪了。
什麼性感衣服、情趣用品,全都被她拋進垃圾桶。光胸部,用擠的都擠不出那種高度,更別提人家是如何的風姿萬千,千嬌百媚。
她對著鏡子猛照,怎麼看都像個才剛踏入社會的黃毛丫頭。
「唉……老媽,我對不起妳,玷污妳的校花之名。」她垂著肩膀,走到廚房燒開水,連叫外賣的力氣都沒了。
泡好面後,她挾起面條,又嘆了口氣。
杜隱風進門,就看見齊眉對著一碗泡面唉聲嘆氣。他皺起眉,她吃的那個是什麼東西?
感覺忽然暗下來,齊眉抬起頭,燈光在他背後散出一圈光暈--神啊,果然是神。
「妳晚餐就吃這個?」
齊眉點點頭。面對他,她已經不再心跳加快、手心冒汗了。因為,他不是人,沒有人會對上帝產生性幻想的。
「帳戶里沒錢了?」他記得才讓財務經理從他私人帳戶轉一千萬進去。
「什麼帳戶?」
「那張金融卡。」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竟然揮金如土,才短短一個星期。
「噢……我沒去查有沒有錢,還在皮包里。」
「妳沒去提錢?」他眉間的不悅加深了。
「錢,我還有。」何況,她根本連門都懶得走出去,若不是為了職業道德,今天不會去買那些已躺在垃圾桶里的「辦公用品」。
她對金錢的態度,推翻她在他心中拜金的定位,卻也使他敏感地涌出更多揣測。
「妳到底有什麼目的?」他臉色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