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環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以後我躲著些她也就是了。」安媽媽听她這麼說,心里滿意,又道︰「也沒那麼多事,咱們住的地方遠著呢,平時哪里就遇得見了,姑娘放寬了心,就算表小姐有心要來,也不是一件方便事,畢竟是大家的閨秀,規矩還是要守的。」
看她那樣子就知道規矩什麼樣了,楚環心里暗自琢磨著,以後還不定要生什麼事呢,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這一次她沒找了自己的麻煩,回去指不定要整出什麼是非了。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她畢竟是柳大人的表妹,難不成自己還真能把她怎麼樣?
楚環點點頭,安媽媽看著她蹙的緊緊的眉頭,就知道她還是擔心著,也不點破,又問了些旁的,漸漸的把這事給繞了過去。看著楚環心情稍霽,便道︰「姑娘歇會吧,剛余媽媽派小丫頭來說,夫人剛吃了藥,這會已經睡下了,姑娘若是想去請安,就等晚飯時候過去吧。」
楚環剛惦記著娘,就听安媽媽說了這話,便道︰「今天剛到這,也不知道娘那邊什麼樣,心里總是有些不安,不如等我過去瞧瞧的看過一眼,也不打擾,再回來歇著吧。」安媽媽忙道︰「外面風大,這一來一去的,怕姑娘累著,都是府里用慣了的人,不會有什麼不妥的,姑娘就安心歇著吧。以後見面的日子還多,何必爭這麼一會呢?」
楚環咬咬唇,瞥見安媽媽臉上疲色,心里一動︰是啊,下山的時候自己和娘都是坐著肩輿下來的,安媽媽他們可都是走回來的,剛過來淨華園,他們也是一直跟著轎子走了來的,自己這會都覺得有些疲倦了,想來,她們就更是累的很。娘那邊余媽媽她們說不定也早歇下了。
自己這會過去,又攪得她們不安穩,豈不是討人嫌?這麼一想,便笑著點了點頭,道︰「媽媽說的也是,我也的確累了,媽媽也下去休息吧,我自己躺會,醒來再叫你。」
安媽媽猶豫道︰「姑娘盡管歇著吧,老奴就在外間候著,姑娘要個茶水什麼的也方便。」楚環搖搖頭︰「不用,有人在外間,我反而睡不安穩,媽媽就當為我著想吧。」安媽媽見她這麼說,也就不再堅持。
楚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忽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她有些睡不著,天花板上木雕的方格板漆上朱紅的顏色,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上面畫了些什麼,只是覺得好看的很。一盞鎏金的宮燈掛在正中,屏風後面的燻爐早放進了茉莉香,冉冉的香氣騰起,燻的人有些發懶。
真是不平靜的一天呢,是不是預示著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如自己所想那般風平浪靜?不期然的,楚環腦子里忽然又響起靜安大師的話,此去一路艱險,你心里可有計較?
她咬了咬唇,忽又記起柳贄說過,不要總是低頭咬嘴唇,忙松了牙齒,背脊不自覺的挺了一下。
人有了心事,就更不容易睡著,楚環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終于闔上眼迷糊起來,正半夢半醒之間,就听外間「 啷」一聲巨響,嚇的頓時瞪大了眼楮,心里突突跳的難受,趕忙坐起身子,就听見安媽媽的聲音急道︰「表小姐,你不能進去啊,楚姑娘剛睡下,有什麼事情,等相爺回來再說吧。」
腳步紛雜,幾個呼吸間人就到了眼前。楚環定楮一看,見剛才在相府門口攔住自己的那位姑娘,帶了一群丫鬟,直接沖了進來,安媽媽被兩個丫鬟攔在一邊,鬢發都亂了幾絲,正焦急的看著自己。
楚環頭疼的看著這一群人,無語的看看安媽媽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想,這就是你說的大家閨秀,還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這會指望安媽媽肯定是不行了,楚環定定神,也不起身,就坐在那里,道︰「原來有貴客上門,安媽媽怎也不早點通報一聲,這麼見客真是失禮了。我剛醒來,正口渴呢,去倒了茶來,給客人也上了茶吧。」
她左右看看,靠窗的地方支了一架梳妝台,便下了床,徑自走去,對鏡抿了抿鬢角,好整以暇的在鏡中看著眾人,道︰「既然來了,就找喜歡的地方坐吧。安媽媽,你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去上茶?」
她皺了皺眉頭一臉的不悅,安媽媽頓時明白過來,答應著就要出去,楚環又道︰「吩咐余媽媽一聲,那邊保持安靜些,切莫讓人再驚擾了。」安媽媽哎哎的答應著,腳下麻利的退了出去。
安媽媽一路小跑跑去西院,余媽媽正睡的香,見她一臉驚慌的進來,唬了一跳,忙問出了什麼事情。安媽媽道︰「你先別管出了什麼事情,現在淨華園里沒什麼下人,你仔細些不要讓人沖撞進來,把院子門先關了吧,使喚一個小丫頭守著,不是我叫門,一律不開。千萬記得!」
她一面說著一面就跑了,余媽媽傻在那里想了半天,直到安媽媽的人影都沒了才反應過來,忙推著身邊的小丫頭去關了院子門。不管是什麼事,听她的總沒錯,這樣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怪不到自己的頭上來。
楚環見安媽媽端著兩杯茶進來,就知道她已經去那邊說過了,只要驚擾不到娘,怎麼都好說,臉上便帶了笑,道︰「這位姑娘這般匆忙的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剛才在大門口姑娘已經攔了我一次,我也不與姑娘計較,素昧平生的,只當姑娘認錯了人。可現在姑娘又找上門來,卻不知是何緣故了?」
她挑了眉梢,故意向安媽媽看過去,笑道︰「我听媽媽剛進門時叫這位姑娘表小姐,不知是誰家的表小姐,這樣忙忙的闖了進來,卻叫人不好招待。」
剛才就已經跟她說過了的,可這會楚環又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安媽媽心里略一嘀咕,這早就活成人精的老管事媽媽,頓時就咂模出其中的味道來了。楚姑娘平時看起來確是個好性子的,沒想到也並非是可以任人拿捏。
這燕寧表小姐听不出來,她怎麼可能也听不懂,楚姑娘話里話外的意思明白著呢,就是在責怪自家表小姐有失體統。安媽媽一邊琢磨一邊想著該怎麼回話才好,坐在一邊的李燕寧便先沉不住氣了,冷笑一聲︰「坐在別人家的屋子里,卻認不得主人,楚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你也不用擺出一副主人的面孔來招待我,我們柳家,還輪不到外姓人當家作主呢。」
她皮笑肉不笑的瞥了楚環一眼,刻意的緩了聲︰「我進自己家的院子,還要給誰通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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