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淒淒，水溪溪，落葉流向西。
二
「吃糖？」一名差職將糖給白面小孩子，白面小孩子看著糖發呆，面無表情地看著差職。
「你不喜歡吃糖？」差職笑道︰「我去給你找些糖水喝？」
白面小孩面無表情地看著差職。
「不想喜歡喝糖水，那我去給你找個玩具？」差職很有耐心。
白面小孩面無表情地看著差職。
「你不喜歡玩具？」差職笑道︰「那給你找個同伴好不好？」
白面小孩子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差職。
差職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小孩子，一句話都沒有，是啞巴，還是听不懂自己的語言？
「嘰咯嘰咯，咕嘰咕嘰……」差職裝著大猩猩，那個小孩子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差職。
看得差職沒有語言。
看得差職想要逃跑。
看得差職痛苦萬分。
「你到底在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差職郁悶地吼道。
白面小孩子微笑著，繼續面無表情地看著差職。
差職忽然想起，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難道這個小孩子連下班時間都不放過自己？
他到底在看什麼？——差職感覺這個小孩子已經到達可愛的最高境界，那就是不可愛。
「你終于來了，下次我請你吃大閘蟹。」差職笑著離開。
看著離開不見的差職，寒野覺得他家里一定出事了，才會跑的這麼快。
難道吃巴豆子吃多了，正狂奔向廁所？
「你好，小孩子，很高興認識你。」寒野笑道︰「你有沒有吃飯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飯飯。」
白面小孩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寒野，沒有說話。
兩雙眼楮對望著，好幾十秒後寒野才發現自己遇上高人了，自己已經汗顏，這雙小眼楮竟然看得面無表情。
用盡辦法，寒野都無法讓這個小孩子開口說話。
沒想到，寒野走到哪，小孩子就跟到哪。
當年的小虎子也是跟屁蟲，寒野花了好幾天才把小虎子的目標轉移到小翠身上。
如今小虎子音訊全無，寒野卻不認為那麼狡猾的人會遇難。
那家伙躲在小翠地下室的事情都做出過，當逃兵算不了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寒野把一個女敕雞腿給小孩子，以為小孩子會為了這個女敕雞腿說出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這個小孩子依舊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好像當那個女敕雞腿不存在。
那可是十八文錢一個的女敕雞腿，若是換了自己早搶走了，這個小孩子居然看得面無表情。
「你就沒有關心在意的事情？」寒野覺得自己無法和這個小孩子交流。
難道應該找個女人來帶這個小孩子？——寒野忽然想到一個人，花奎大姐沒準能和這個小孩子聊得來。
三
寒野來晚了一步，花奎已經應邀前往蘇米公主住處。
難道自己這幾天都要面對這個沒有交流，沒有感情的小孩子？
回到住處，寒野將好吃的放在桌上，讓小孩子獨自呆在房間里害羞的吃完食物。
豈料，一轉身，小孩子居然微笑地看著自己——這小孩子是什麼時候走出來的？
「難道這個小孩子患有傳說中的孤獨癥？」寒野恍然想起了一種奇難雜癥，與這小孩子很是相似。
「這麼覺得和當年的我很像？」寒野忽然想起了當年龍參少用一把木劍讓自己沉迷武道的事情。
隨手武了幾招，寒野覺得這個小孩子會崇拜，沒想到這個小孩子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看得寒野斗大的汗珠子滴下。
「你倒是說句話呀。」寒野覺得把這小孩子關在屋里也許會好一點，在屋里準備些食物和玩具，就不會哭鬧了。
白面小孩子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寒野，寒野想了條從廁所溜走的妙計。
從廁所的窗戶爬出，寒野發現白面小孩子還站在那里等著自己。
寒野決定先去喝杯茶回來，也許這個小孩子覺得沒趣自己玩耍。
四
曾經熱鬧的大街變得冷清。
連街邊的攤販都已經不見。
沒有人會將這里聯想成菜市場。
滿大街歇業，寒野連杯茶都喝不到。
「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現在你不是應該帶著那個小孩子嗎？」差哥的聲音傳來。
寒野一副見鬼的表情，說道︰「我出來買點吃食，沒想到走了一里路都沒有發現開著的商鋪。」
「別說了。」差哥罵道︰「不知道哪個亂吼了句‘有刺’，結果被誤會成有刺客，引發大規模逃難，蘇米公主已經取消行程。」
「遇到這種事情，豈不是很掃興。」寒野說道。
差哥嘆道︰「你看街道上就知道，城主現在的心情。」
「那啥公主會不會離開？」寒野問道。
差哥說道︰「沒有個三五八天，蘇米公主是不會離開。」
「那是為何？」寒野覺得很詫異。
差哥說道︰「最近仙劍門已經開始選拔弟子，全國子弟，甚至臨近所有國家的貴族都準備好參加考核，蘇米公主也會去。」
「要是那啥公主加入仙劍門，豈不是讓齊丹國實力大漲，到時候天承神賜皇帝豈不是連覺都睡不好？」寒野說道。
差哥笑道︰「天承神賜皇帝連自己佷兒都派出貼身伺候蘇米公主，你說兩國還打得起架嗎？」
「我覺得那啥公主對潘鼎國師很有點意思。」寒野說道︰「听說每次那啥公主出席活動，都有這人的身影。」
「我覺得蘇米公主是因為潘鼎國師的能力才這樣，等技藝有成時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差哥說道︰「當年潘鼎國師在海北城呆過些年，收過一名弟子，結果被當成墊腳石，還差點遇刺身亡。」
「我來到海北城听過許多潘鼎國師的傳說，听說潘鼎國師因為受傷能力徘徊不前。」寒野說道。
「那種大人物，隨便學個一招半式便夠吃一輩子，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差哥嘆道︰「珍寶越多，越怕被搶，反而無寶逍遙自在。」
「那種大人物誰敢招惹？」寒野說道︰「豈不是找不痛快。」
「城中最近來了不少找樂的公子哥們，治安亂得很，很多小案子都沒空搭理。」差哥說道︰「在平時，這種事情都不可能發生。」
「我還被罵過呢。」寒野說道︰「我只是在他們面前走過。」
「我覺得蘇米公主是不會看上這些人。」差哥說道。
寒野說道︰」蘇米公主身邊那麼多名門正派，相信他們很難遇上。「
說罷，寒野發現遠處傳來呼救聲。
兩雙眼對望。
意味深長的笑容。
五
「小娘子，借你的發釵看看可以嗎？」
幾個衣冠楚楚的貴公子將兩個小女孩攔住。
幾個貴公子臉上的戲虐被兩個小女孩的面無表情擊潰。
沉默著。
直到兩個小女孩呼救。
幾個貴公子只想輕薄一下，沒想到兩個小女孩引來了官差。
不由分說，幾拳幾腳下去。
幾名貴公子落荒而逃。
兩個小女孩發現救自己的是兩名官差，連聲謝謝都沒有說，就離開了。
似乎官差救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差哥與寒野只能苦笑。
六
「咦，這麼巧，又是你？」一個貴公子笑看著寒野。
寒野記得是方才那幾人。
還多了十幾個打手。
一個人面對二十幾個成年人。
即使逃跑也無可厚非。
可惜，寒野連跑都跑不了。
「嘿嘿，我們聊一聊我臉上的傷。」一個貴公子笑著說道。
寒野冷冷地說道︰「你們要怎樣？」
「你打傷了我，隨便賠個幾十兩銀子。」貴公子說道︰「可是，我是靠臉面吃飯，你傷了我的臉，我會損失好幾千兩銀子收入，這個你怎麼賠？」
「好幾千兩？」寒野說道︰「你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看你是差職，我才這麼好言語的與你說話。」貴公子掃視身邊打手些，說道︰「要是換了別人，現在肯定被打癱在地，連個醫療費都沒得賠。」
「那你的意思是？」寒野覺得自己惹上的不是一般人。
「你若是不給我個滿意的說法，你這幸苦得來的差事就算到頭了。」貴公子說道。
寒野覺得這人對自己很了解。
這人的行事風格根本表里不一，肯定有高人指點。
只有一個人符合寒野的猜測。
花月容，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寒野心中暗罵。
七
一燭香大約百漏沙。
百撮沙大約百漏沙。
一燭香的時間後，寒野出現在自家門前。
表情輕松的寒野，微笑著打開門。
誰也不會相信江湖多了個傳說。
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年人，將三十多個壯漢打敗。
吹牛誰都會，這樣的傳說在江湖里多的是，一個人打敗上百個的都有。
寒野始終感覺自己太低調。
八
那個白面小孩依舊守在廁所門口。
寒野沒有語言可以表達。
槐樹下，小孩正好奇地看著螞蟻窩。
白面小孩對寒野笑了笑。
寒野覺得這個小孩很像童年的自己。
也許，這個小孩只是太孤僻。
寒野覺得自己應該多點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