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地呀,夜家坑人呀,夜家不講理呀……」
被寒初藍駁得臉色發黑,暴跳如雷的何氏恨不得撲過來把寒初藍撕了,可她不敢,因為此刻夜千澤正用著一雙陰陰的鳳眸警告一般地瞪著她,平時夜千澤就像個軟腳蝦似的,做什麼都做不好,除了長得好看之外可謂一無是處。
誰知道他沉著俊臉,瞪著鳳眸時,渾身上下就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來。無端的就讓何氏不敢撲向寒初藍,但她潑辣的本性又讓她不甘心認輸。扯開了喉嚨,一拍大腿就往地上一坐,開始狼嚎起來。
她還把頭發扯亂,披散著頭發,那撒野的勁兒就更強勁了。
何氏一狼嚎,大家就受不了。
這個何氏是出了名的辣,她要是狼嚎起來,沒有嚎到目的達到是不會罷休的。
「有福嫂,你別嚷嚷了,我們哪里坑你了,我家藍兒不是說了吧,那是公平交易。」李氏一見何氏狼嚎起來,就有點犯悸。
張有福臉上有點掛不住,他上前來扯著何氏,低低地勸著︰「算了吧,那事原也是我不對,我們……」
何氏一把推開他,指著他的鼻子哭罵著︰「你這個天殺的,敗家的,沒用的,被人坑了,還不敢討回公道,你還是男人嗎?」
「別再鬧了。」張有福的臉上更加的掛不住了,他再怎麼怕老婆也還是個爺們,自家婆娘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著他的鼻子罵,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他心里不悅,但還是強忍著。
「我就鬧,我就要鬧,夜家不還錢,我就一直鬧……夜家坑人……夜家坑人呀……老天啊,你還有沒有天理呀……」
何氏鬧得更厲害了,又拍大腿,又扯頭發,像極了神婆跳舞。
寒初藍淡冷地看著她哭鬧,不發一言。
「我說了,回去了。」張有福再一次上前來扯著何氏,想把何氏拉回去。看熱鬧的村民都在掩嘴偷工減料笑了,自家婆娘永遠都是這副樣子,有理不饒人,無理也不饒人。
「你這個敗家的,給我滾一邊去!」
何氏把張有福再次一推,張有福沒有防備被她推倒在地上,頓時眾人低笑起來。張有福臉漲得通紅,恨自家婆娘不給自己面子,爬起來,罵罵咧咧地走了,再也不想管何氏。
何氏才不管自己傷了男人的自尊心,她現在想要的便是那一兩碎銀。她在村子里是什麼形象大家清楚,她也沒必要掩飾。面對著繼續哭鬧的何氏,其他人紛紛勸李氏把錢還給何氏。
「千澤他娘,你就把錢還給她吧,她這樣鬧著,我們一條村都別想安靜了。」
「就是。我家就在這附近,她這樣鬧著,我們都被吵死了。我就說你哪來的錢買我家紅薯,原來是坑來的。」四嫂尖酸地附和著。
「你少說兩句。」張四忍不住說了四嫂一句。然後也勸著李氏,「千澤他娘,那個,你還是把錢還給她吧,她,咱們都是招惹不起的。」何氏在張有福家蠻橫,壓得住張有福,那是因為她的娘家有三個屠夫兄長,都在清水縣城上賣肉。
屠夫,向來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心狠手辣得要命,莫名就讓人畏懼。
見到大家都在勸夜家人還錢,何氏哭鬧得更厲害了,一聲聲的天呀,地呀,就像死了爹媽似的哀嚎,後山上的野獸都受不了往山月復里鑽去。
李氏看向了寒初藍。
寒初藍卻轉身就往屋里走,大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何氏以為她是進去拿錢,哭鬧小了點兒。
夜千澤也以為小媳婦妥協了,漂亮的鳳眸隱隱地暗了暗。
誰知道寒初藍從屋里端了一碗清水出來,把那碗清水擺放到坐在地上的何氏面前,淡冷地對何氏說道︰「有福嫂,這種大熱的天氣,鬼哭狼嚎很費勁兒,容易渴,給你一碗清水,能幫你解渴,不用錢,免費送的。」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寒初藍。
就連何氏都在發愣。
夜千澤鳳眸急閃,他的小媳婦兒真的讓他刮目相看。看著寒初藍一本正經的模樣兒,他的眼里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寵溺,一顆從未為誰動過的心,隱隱開始浮動。
「天呀,地啊……」
何氏又開始狼嚎起來。
「村長來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聲,接著便看到村長張有財板著臉快步而來。圍觀的人趕緊讓出一條路來,讓村長輕易就進了夜家的院子,何氏看到靠山來了,狼嚎得更厲害了。
「夠了!」
張有財走到自家弟妹面前,低喝一聲,「還沒有鬧夠嗎?你自家男人干了什麼事,你心里還不清楚,還好意思來別人家里鬧,還不回去,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了解事情始末的張有財雖氣寒初藍坑算了自己那個頭腦簡單的弟弟,可弟弟自願掏錢買鳥湯,這件事情也不能強說夜家無理。他們除了自認倒霉,被一個剛嫁來半個月的小媳婦兒坑算之外,也不好再鬧下去,免得到時候一條村子的人都指責他們家仗勢欺人。
「大哥。」何氏可憐兮兮地叫著。
「回家去!」
張有財又喝了一聲。
何氏對這位當村長的大伯倒是挺畏懼的,被張有財一喝,也不敢再鬧下去,只得悻悻地離去。
何氏一走,看熱鬧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全散了去。
張有財不好意思地對夜家三口子道著歉︰「我那弟妹就是辣了點兒,這事怪不得你們,原是公平買賣。真對不起,給你們造成困擾了。」
夜千澤不說話,寒初藍淡冷地掃了張有財一眼,也不說話,只有李氏訕笑著回了話。
張有財深深地看了寒初藍一眼之後,沒有久留,告辭而去。
夜家恢復了安靜。
寒初藍轉身,夜千澤看著她。她也定定地看著他,半響後,她上前一步,站定在夜千澤的面前,隨著她的靠近,夜千澤如同女子般白淨的耳垂又隱隱地紅了起來,他聞到了小媳婦兒身上那股不同于其他女人的淡淡清香。
一只小手欺上了夜千澤的俊臉,擰了擰,嘆息聲灌進夜千澤的耳膜︰「太帥,禍害!」
夜千澤僵在當場。
小人兒卻進屋里尋了一頂破帽往頭上一戴,丟下一句話︰「我到田里去。」人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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