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蕭不知自己為何心神不寧,剛剛為葉雨心疼和以往有些不同了,那一幕葉雨的嬌弱神情,仿佛印在了腦子里,盡管葉雨說是裝出來的,卻總是揮之不去。
看著眼前恢復精神的葉雨,不知說些什麼才好。而葉雨呢,好歹是正常的女子,被這樣的美公子盯著看,就算再心胸坦蕩也免不了會難為情,兩雙眼楮突然躲閃起來,變得好生怪異。
門外又傳來冬姑姑的哭喊聲,叫鬧著說冷死了,不要再淋了,丫頭們解了氣,扔下水桶。
「明兒我把冬姑姑趕走吧,免得表妹心煩。」楚天蕭听到那聲音,沉下臉。
「不,二表哥,冬姑姑是楚府的老人了,沒憑沒據的就把人趕走了,要讓外面人說楚家的。」葉雨勸解著。
楚天蕭覺得表妹時而調皮可愛,時而明理識大體,真是慧智蘭心,難得的女子。
禁天蕭笑眼看著葉雨說道︰「表妹剛剛的神色可是把我嚇壞了,現在真的好了?萬萬不許騙二表哥。」深知表妹的體貼,怕她瞞著自己,關切的問著。
葉雨的確需要休息,她知道那具身體的狀況,只是匯集著魂氣,還真是怕一會又虛弱下來,當務之急保命要緊,便對楚天蕭說︰「嗯,二表哥好眼力,表妹著實還是有些不適。」說著,葉雨抬手輕扶額前。
楚天蕭緊張的凝眉說道︰「那表妹快快躺下,我明日再來看你,回頭我讓廚房炖些補品送過來。」
「勞煩二表哥了。」葉雨輕輕的躺下,看著那清瘦的身影離去。
待那個身影消失在門口以後,心想︰不行,這樣下去損傷太大,葉雨心下思量,踉蹌著起身,拿起紙筆,疾筆如飛的寫下一副藥方出來。
「茗香!」
「茗香在,表小姐。」茗香聞聲跑進來,擔憂之色猶存。
「去,按這個方子拿藥,然後,我要沐浴,將這些藥泡進水里。」葉雨吩咐著,茗香這段日子已經習慣了表小姐的奇怪表現,一樁樁應接不暇的發生這許多事,完全超出了她的判斷能力,只能應和著小姐,要她怎麼做便去怎麼做了。
「還有!去地窯里采些水仙花,一共泡進去。」葉雨蹙額急言,沉穩的吩咐好茗香。「對了,多帶些銀兩這幾味藥都是稀罕物。」
茗香點頭麻利的去辦事了。
一切準備妥當,茗香扶著表小姐走到木湯盆前,葉雨默默不語的看著木盆里泡著的每一味藥,天麻、獨活、黃梅、大發散、穿破石、軟禁藤……嗯,這些都是珍稀的中草藥,正適合表小姐這缺少活動、體質虛弱的病癥。
葉雨浸入水中,熱氣騰騰的水,讓身上的毛孔張開,草藥的藥效順此進入體內,打通任督二脈,疏通全身經絡,排毒解毒,調和血氣,補充和強化身上各髒器的能量,葉雨閉目冥思,體會著丹田之氣緩緩上升。
表小姐啊,不要說我葉雨佔了你的身體,我會盡我所能幫你調理好病體,這腿並非不可治愈,就交給葉雨吧。
葉雨浸在藥浴當中,水面上飄滿水仙花。
水仙喜涼開在二月,表小姐喜香制香,便專門在地下開了個冷窯來培育,葉雨知道表小姐的習性,即使現在是春季,在表小姐這里尋這水仙也絕非難事。
水仙花特有的藥性是平衡情緒,活絡通脈,促進再生而表小姐的腿因為長期不運動肌肉已經僵死,她巧妙的用香與藥配合著,刺激那些已經死掉的部位,讓它們重新充滿生命,水仙花香彌漫直入鼻,游走于各處神經,這香與藥結合的那樣完美。
葉雨能體會到身體在被香和藥召喚著,表小姐的腿慢慢的便不會只是她的魂力來控制行走了,于是嬌俏的臉龐甜美的微笑著,腦海里甚至已經出現了表小姐和二少爺游走在花海里的情景。
花香掩蓋下,水中的藥味便不易察覺,這些可以瞞過其他人,卻瞞不過茗香,葉雨正浸在藥浴中听到有個輕盈的步子走近。側過頭,茗香從精致的蘇繡屏風後面走過來,葉雨精神好了許多,嬌俏的看著茗香。
見茗香低蹙眉頭不禁問道︰「怎麼你這小妮子有心事了?」
茗香挑眉看著葉雨︰「表小姐,你又拿奴婢開玩笑了。」
「什麼奴婢不奴婢的,我們私下里不是和姐妹一樣麼,看你這副表情,是有什麼事麼?」葉雨湊過身子,趴在那木湯盆邊,下巴放在兩只手背上看著忙碌的茗香。
「小姐從來沒用過這些奇怪的東西泡浴的,如今變的讓茗香轉不過來腦筋了。」茗香嘟著小嘴說著,雖然不是那般美貌,可人長的清麗乖巧,葉雨在霧氣中看著她覺得十分可愛親切,想這表小姐雖然腿不能行,卻得這麼多人寵愛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怎麼會奇怪呢?」葉雨前世為醫,通讀百書,自然懂得的多,無非是多些山野性情罷了。
「這些年,我病是病的,研制些花香調,自然也要懂其特性,而花亦草,草亦花,中藥又屬草本,自然就相通相融了。」葉雨覺得自己說的很合情理,再看茗香那眉眼間已多了信任,于是淡淡的一笑,「茗香,快幫我撈去這些水仙花吧。」
「嗯?剛剛要泡,這會兒怎麼又要撈去?」茗香一邊問手也不敢停,向外撈走那片片水仙。
「水仙有藥性對人體是好,可也有毒性,所以,適可而止才好。」葉雨不緊不慢的告訴茗香,小丫頭抬眼看看她,又添了幾許崇拜之情。
主僕二人正閑聊著,听得苑內有人急步而來,馬上有輕輕的叩門聲︰「表小姐,天雨小姐那苑的映月急急的跑來說她家小姐突然又暈又吐的,過來要些金銀花去。」是菱香。
葉雨一听,因為醫之時已經習慣了,听到人病了本能的想去診治,剛一起身,見茗香張著大嘴看她,忙又捂著身子噗通一聲坐了回去,憨憨一笑,「茗香,快幫我穿衣吧。」
茗香眉眼間笑得不行,拿來衣裙幫表小姐穿帶整齊了。
葉雨坐回床上,便讓茗香喚菱香帶映月進來。映月焦急的樣子,說了好半天才說明白,葉雨邊听邊想,突然想到昨夜家宴上天雨曾說別人送了奇香的花給她,那花專在晚上開放,待天亮就自行閉了花,于是問道︰「映月,你家小姐房內是不是有盆淡黃色奇香之花?專在夜里開放?」
「嗯嗯,那花很奇特,天雨小姐喜歡的不得了,天天讓放在她房內看著睡覺。」映月的頭點的像個小鼓錘
似的。
「這就是了,快讓你家小姐把那花放在外面,不許擺進房間了。那花叫夜來香,有毒性的。」葉雨凝重的表情,听得映月瞪大眼楮。
「花也有毒?」映月失聲而問。
「當然。」答話的是茗香,她跟在表小姐身邊久了,多少也明白些,拿好了映月要的金銀花,遞了過去。
「去用這金銀花為你家小姐泡茶喝,明兒就緩解了。」葉雨叮囑映月,映月猛點著頭,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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