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忙活了許久,終于將伙房後的兩個大水缸填滿,還未得喘口氣,便听身後一聲暴喝︰「好啊,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原來躲在這里偷懶,祭神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還不快去幫忙!」
話音未落,迎頭便是一道兒布滿倒刺的鐵鞭,凌細柳眉頭微皺,腳尖一動便要躲開,眼角余光看到身後的齊秀兒,心中猶疑,自己這一躲鐵鞭定是要落在齊秀兒臉上了。
不過是轉瞬間的猶疑,腰身卻突然被人撞了下,她一時不察跌倒在地,緊接著肩背被人壓住,一道兒鞭笞聲落,身上之人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死丫頭,竟然還敢躲?」說話間又是幾道鐵鞭落下,凌細柳當即便咬了牙撐身欲起,奈何腰背被齊秀兒抱的死緊,卻听她在耳邊低聲道︰「莫動,不過幾下而已。」
她這樣說著便是更用力地抱緊了凌細柳,到底是虛長了幾歲,凌細柳用足了力氣卻也沒有將她帶起。
大抵是野利今日心情頗好,不過打罵了兩句便放了兩人,「你們且去看看祭司用的牲口可曾收拾妥當了?」
聞言,齊秀兒的身體又是一僵,卷縮著身子低聲道︰「可是……義渠大人吩咐奴等……」
「死丫頭,你是耳朵聾了嗎?還敢拿義渠來壓我!」伴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哧哧」的鐵鞭聲。
凌細柳一把推開齊秀兒,這一鞭結結實實地落在她的背上,疼得她身軀一顫,額上冷汗潺潺。
這般痛也不知秀秀是如何忍下來的?她咬了咬牙,驀然抬起頭平靜道︰「野利大人。」
孩子軟乳的聲音猶帶著幾分稚氣,但言語中卻透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冷靜。尤其是當野利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應了聲,「你、做什麼?」
孩子從地上爬起來,輕輕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淡淡道︰「大人放心,您吩咐的事奴記下了。」
不等野利再說些什麼,她便拉起地上的齊秀兒快步向遠處祭祀的主場走去。
幾乎是剛轉過一個帳子便听到了身後野利的怒罵聲,凌細柳拖著齊秀兒七拐八拐地亂走,轉眼便將野利遠遠拋在了身後。
「你的傷怎麼樣了,給我看看。」齊秀兒縮著身子欲躲,卻比不得凌細柳眼疾手快,不由分說地抓著齊秀兒的手腕,身影一轉便將她背脊上斑駁的血痕盡收眼底。
「秀秀皮厚,不疼的。」她這般說著便望進一雙淬了寒冰的雙眸,仿佛置身于千里雪原,四下蒼茫,目之所及,冰雪重天。于是,她下意識地躲避著冰雪的源頭,掙開了被凌細柳緊握的手腕。
凌細柳微怔,轉瞬便恢復了淺淡模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拿藥。」
「這些都是皮外傷,不打緊的,你不必……」她說了一半兒陡然收口,星眸閃過一絲波光,頓了下又道︰「你快去快回。」
凌細柳深深看她一眼,轉身便向營帳的方向跑去。
「嗯……大人……您輕點兒……」听著內里傳出的女子嬌吟聲,
凌細柳捏在帳簾上的手陡然收回。
她倒是忘了,這里是軍營,營妓尚不如秦樓楚館的下等妓子,接客不分早晚,縱使身體不適也得看士兵的臉色。可軍營里的漢子哪個不是虎狼之軀,又是常久不見葷腥的,見了女人又豈會給她通融的機會,自然是要折騰的死去活來不可。
不多時里面便響起了床板劇烈搖晃發出的咯吱聲,以及清晰刺耳的「撲哧」聲。
凌細柳在外等的焦急,幾次欲掀簾模入。好在這兩人像是避諱什麼,並未久戰,不多時里面便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大人,昨夜奴家等的好苦,為此還得罪了義渠大人。」
「義渠?他昨夜來找你了?」男人冷哼了一聲又道︰「祭祀前夕仍耽于,若是被阿爸錫拉知道,義渠就死定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將自己此刻褻瀆神靈的行徑算在其內。
「大人莫氣,何必為小人動怒。他就算再得首領歡心,也改變不了他是漢種的事實。況且,大人若想得到羌王重用,並非沒有辦法,眼下便有一個機會,只看大人……」安惠半時嬌嗔半是誘哄地挑逗著野利,那聲音便比以往更加甜膩了幾分。
一瞬的靜默後,野利的聲音陡然響起︰「你且說來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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