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既知羌王十分看重近日軍營里出現的幾位遠方來客,便應對癥下藥。」
「此言何意?」
帳內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凌細柳有心偷听便豎起耳朵,貼近了帳子。
「他這等嗜好自然是不能讓人知曉的……這兩個孩子……」越說到後面聲音便愈發的低沉,近乎于呵氣般的耳語呢喃,她便是立在帳內也是听不清楚的。
「小妖精,爺果然沒白疼你!」野利的低笑聲中,夾雜著一絲絲令人膽寒的詭異氣息。盡管她並不曾洞悉安蕙全部計策,但她知安蕙在打自己的主意。
凌細柳拿到藥返回兩人分手之地時已不見齊秀兒身影。將才兩人分手之際齊秀兒分明是想到了什麼,這才臨時改了口,允她回去。
她看的清楚,更知齊秀兒有事瞞著自己,但兩人不過是初初相識,他人如何與她又有何干?
她有大仇未報,有惑未解,為今當思如何逃出樊籠,解了眼下的奴隸身份。
這般想著她便隱藏了身形,即便沒有了矯健的身手,但憑借著敏銳的洞察力,一個不足八歲的孩童在雜役奴隸居住的下營卻是如入無人之境。
「站住!你是找死嗎?這地方豈是你能來的?」
一名身材高大、滿臉胡茬的士兵擋在了凌細柳的面前。
這地方?凌細柳抬眼將綿延的軍帳一番打量,卻是滿心驚疑,何時羌人已有如此實力?
「你這不知死活的賤奴,大人們住的地方由得你亂闖,我看你是活膩了!」男人不由分說上來便是一腳,那一腳踢在凌細柳的肚子上,雖說她借了巧勁兒暗自緩了些許力道,但那痛楚亦非一介稚兒可以承受的。
她被重重打倒在地,腸胃一陣翻涌,看著眼前一臉怒容的男子,低聲道︰「大人莫氣,奴奉了野利大人之命前往祭台……」
她話未說完,男人卻變了臉色,「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怎麼能亂走,若是耽擱了祭儀,神靈就會發怒。」說著男人將躺在地上的凌細柳單手拎起,快步向遠處的祭祀場地走去。
凌細柳被他抓著衣領如拎小雞一般提溜著,雙腳尚拖曳在地,一路劃出一道兒蜿蜒的蛇痕。不知幾時,那本就破敗不堪的鞋子掉在了半道兒上,孩子一雙白女敕瘦弱的雙足便生生拖曳在地,不出片刻,泥土中便翻出點點血跡。
然而,那被牲口一般拖拉著的孩子卻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般,微垂著頭,掩在濃密黑發下的雙眸異常雪亮。
慢慢的,她抬起了頭,目光遙遙地看著遠方,看著那最高最大,被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的偌大軍帳,孩子微微眯起了眼楮,蒼白的唇色間漾起一朵奇異的花。
這一程走的並不是很遠,當她被人像丟麻袋一樣丟出去的時候,她看到一群身上畫著彩色圖案、頭戴鳥翎的luo身男女,圍著木頭搭建的高塔興奮的嚎叫著。
「野利,你是怎麼看管奴隸的,這個賤奴竟然私自逃離下營?」
正揮鞭穿梭在奴隸間的野利看到地上的孩子,頓時臉色陰沉,「不知死活的丫頭,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還想逃出營地,大人我就好好教教你奴隸該有的規矩。」
說話間,他手上的鞭子便毫不留情地鞭笞在凌細柳的身上,聲聲如雷,下手不可謂不重,孩子蜷縮著幼小的身子,下唇被咬出了血色,卻愣是不發出一絲聲響。
滿臉胡子的男人將孩子的神情看在眼里,靜默了片刻,沉吟道︰「野利,眼下祭祀要緊,你若是將她打死了便是對神靈不敬。」
「死丫頭,今次暫且放過你,待祭儀結束,看我不揭了你的皮。」野利收了鐵鞭,猶覺不解氣,回身又是一腳狠狠踢來。
一道兒殺豬般的嚎叫聲隨即響起,卻是那野利不知怎的一腳非但沒踢在孩子的身上,反落在地上突起的一處嶙峋的木樁子上,那一腳他用了八分力氣,于是痛變加了倍的反到了自己的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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