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髒東西都哪兒來的？」老太太將陳媽媽手中的包袱一股腦兒砸在四個丫頭的臉上。
丫頭們身子哆嗦著受下，其中一圓臉的煙頭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書冊，見翻開在地的一頁中正繪著兩具交纏在一起的雪白身體。
圓臉丫頭頓時臉色一陣青紅交加，咬緊了牙關道︰「奴婢們該死，沒有看好少爺，但是這些東西絕不是奴婢們帶進來的。」
其他三個人丫鬟連忙跟著磕頭稱是。
老太太哪里會是好說話的，她冷冷一笑道︰「不是你們還能是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存的心思。」
老太太扭過頭對陳媽媽道︰「浩哥兒身邊的這些人都給我好好整頓整頓，該換人的換人，該發賣的發賣，免得日後誤了他的學業。」
「祖母，這不關她們的事兒。」
「還有你，一會兒便給我跪到祠堂里去。」老太太目光掃過眾人，冷喝道︰「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給他送飯。」
浩哥兒張了張嘴正欲為自己的求情，那邊兒得了老太太吩咐的老道姑早已帶了人搜其他院落去了。
老太太處理完浩哥兒的事情，剛走出院子便接到了下人稟報若是在棲芳苑內找到了不好的東西。
一群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棲芳苑，趕到正房的時候見屋子里的東西被人翻的亂七八糟，桌子上放著一個秋香色包袱，此刻包袱皮正攤開在桌上，當中放著一個白色的布偶，布偶上被人用血畫了上亂七八糟的符號，眾人一眼瞧過去觸目驚心。
老太太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屋子，眼楮自始至終沒有看站在一旁的凌細柳一眼。
她將布偶拿了起來，待看到人偶太陽穴、心口處插著的銀針時，眸中閃過微凜冰光。接著，她將人偶翻了過來。果然在人偶背後看到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太太這才扭過頭怒視著凌細柳道︰「柳細細，自你入楚府以來，我可曾苛待了你？」
凌細柳搖了搖頭，蒼白著臉道︰「不曾。」
老太太眸子一沉，怒喝道︰「那你又是如何回報我的？」老太太說著便將白色的木偶砸向凌細柳。
銀色的暗芒在燭火下發出森然的冷意，凌細柳直挺挺地立在屋子當中，不閃不避。
聞訊趕來的謝雲怡眼見著銀芒便要砸在凌細柳額角，她竟不管不顧地沖上來以身相互，好在楚二爺緊隨其後一把將謝雲怡攔腰抱住。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緊要關頭，卻是凌細柳身旁站著的瑤華突然沖了出去，一把推開了凌細柳，原本她是算計好了的，這銀針會擦著她的肩膀飛過。
可不知怎麼的，瑤華突然感覺膝蓋一麻，小腿一軟這動作便慢了半拍，尖厲的疼痛擦著瑤華的臉頰而過。
凌細柳被她重重壓在身上，當她回過神的時候正對著瑤華被傷的半張臉，她長大了嘴巴驚呼道︰「三姐姐，你的臉……」
瑤華只覺得左邊兒臉火辣辣的疼，在凌細柳一聲驚呼後，她顫抖著手指模上自己的臉頰，一處之下滿手的血。
她頓時瞪大了眼楮，滿臉驚慌道︰「給我鏡子，快給我鏡子。」
旁人許是不知道，可躲在房梁上的紈素卻看的一清二楚，在布偶仍向凌細柳的瞬間，她掩在袖中的右手正捏著一根銀針，手指的方向正朝著立在她身旁不遠處的瑤華。
便是瑤華不出手救她，她也會強迫瑤華救下自己。只是她沒有想到，凌細柳會這般狠，在瑤華救了自己的時候還要恩將仇報，給對方重重一擊。
也不知是哪個沒長眼的丫頭將鏡子遞給了楚瑤華，瑤華看到鏡子里面容姣好的少女，左臉頰上正布著兩道兒長約寸許的深深血痕，她尖叫了一聲便摔碎了鏡子。
老太太一時也驚到了，老道姑見狀連忙上去安慰楚瑤華道︰「三小姐放心，這傷痕不深，只要用了生肌祛疤的好藥不足一月便能恢復如初。」
聞言，楚瑤華緊緊抓著老道姑的手臂道︰「仙姑說的可是真的？」
得到了老道姑的肯定後，楚瑤華這才放下心來，連忙招呼丫鬟為她清理傷口。
這一段小插曲很快便被老道姑高超的手段糊弄了過去。
老太太雖然對上了瑤華心里有些歉疚，但一想到這丫頭是為了護著凌細柳而受的傷，惱怒立即掩蓋了心里那丁點兒歉疚。
老道姑重新拾起了地上的白色木偶，嘆了口氣道︰「老夫人可還記得我先前所說府上與您相克的，水命之人？」
老太太點了點頭道︰「你曾說過府上今年來了一位水相極旺的人，難道你說的是她？」
老道姑看了凌細柳一眼對老太太點了點頭道︰「前日貧尼已看過六小姐的生辰八字，原本貧尼怕告知老夫人後，惹得您祖孫生了嫌隙便一直不曾明說。只是，沒想到六小姐心思這般歹毒！」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認錯嗎？」老太太見凌細柳直愣愣地立在那兒，絲毫沒有下跪認錯的意思。
「祖母，這東西不是我的。」凌細柳仰著臉，倔強地看著老太太。
楚老太太一臉的失望之色︰「這東西從你屋子里搜出來的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厭勝之術，在大寧是明令禁止的，一旦被人告發，輕則入獄，重則喪命，不僅如此還會連累到家族。
凌細柳抿著唇，委屈道︰「祖母，誠如您所說，您待細細慈愛有加，細細為何要加害于您？」
老太太之所以在得知木偶是從六小姐的屋子里搜出來後一心的篤定是凌細柳要害她，這完全是因為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處理六小姐的事情上出了丑，她潛意識里早已有了將凌細柳趕出楚府的想法。
如今借了厭勝一事她有充足的理由將凌細柳趕出楚府，當然她不能讓別人看出她的這份心思。
但陳媽媽是何許人也，她伴著老太太十多年，老太太一個眼神掠過，她便明了對方心中所想，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人心隔肚皮，世上多的是恩將仇報的人。」其實，陳媽媽的心里是喜歡這位六小姐的，可即便再喜歡她也不能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是以才說出了這麼一番違心的話。
凌細柳听著，眼楮漸漸泛紅，最後落下淚來。
「既然祖母不肯相信細細，細細這就收拾了細軟，離開楚府。」說著她便雙膝一彎跪在老太太跟前磕了幾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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