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匆匆趕來為靈玉查看了病情,診治的結果便是靈玉食物中毒,而毒藥的來源于便是臘八粥中的放入的些許肉丁,大夫為靈玉開了藥,說是吃上半月便可痊愈。
老爺子听說出問題的是肉丁,不由松了一口氣。
可紅袖听了大夫的話,突然深深看了靈玉一眼,目光十分古怪,凌細柳細看這下卻卻又不確定到底是怪在哪里。
只因送外各府的臘八粥中並沒有放入肉丁。京城人喜吃甜,臘八粥中多放紅棗、百合等素食甜品,但隴西人愛在臘八粥中放入肉品,增加味道,老爺子怕京城里的權貴們吃不慣,所以在送外各府的臘八粥中並未放入肉丁。
但楚家自己吃的粥里面卻是加了不少肉,所以在靈玉選擇了那碗主要以黑米和肉丁做成的臘八粥時便出了狀況。
這樣一來,確定了毒物的來源,查起來也容易了許多。大廚房里所有的僕婦都被老爺子叫到跟前審查了一遍兒,最終目標鎖定在購買食材的兩位外事管事身上。
王嬤嬤和周管事顫抖地跪老爺子腳下,大氣兒不敢出,老爺子將桌子上的青花小碗砸在兩人腳邊,怒喝道︰「這臘八粥的食材可是你二人采買的?」
兩人皆是身子抖了又抖,低聲答道︰「是。」
老爺子沉著一張臉道︰「臘八粥中放入的豬肉是誰買回來的?」
王嬤嬤急忙開口道︰「回稟老爺,奴才采買的都是些素食,豬肉系周管事購得。」
一旁跪著的周管事急出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想要拉一個過來與自己一起承擔責任,這會兒听著王嬤嬤一口將責任推卸到自己身上,他不由抬起頭疾聲編輯到︰「王嬤嬤,這豬肉是奴才挑選的沒錯,可是挑選的時候你王嬤嬤也在一旁瞧著,你也是贊成的,這會兒卻要將責任全推給我。」
王嬤嬤登時便怒了,她是在旁看著沒錯,但是她事先並不知曉這肉是問題的,當時采買周管事詢問豬肉的價錢,在得知比其他家的價錢低時,便動了心思。她原是懷疑這肉質有問題,可周管事兒卻一口保證他時常在這家肉鋪采買,是以叫她放心。
事後更是塞給了她五兩銀子做封口費,其實采買管事收回扣這種事情是很常見的,王嬤嬤自己也撈過不少油水,但是從未在食材上動過大的手腳。
此番周管事兒貪便宜買了有問題的豬肉結果鬧出了大問題,先不說七小姐靈玉如何,這臘八粥送入了不少官邸之中,那些貴人們吃了定是要鬧出大事兒的,到時候便是她王嬤嬤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王嬤嬤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將事情全盤托出,想明白之後她朝著老爺子磕頭道︰「老爺,這事兒跟奴才沒有關系,周管事兒定是與牛屠戶勾結在一起,事先得了好處,不然他也不會給奴才塞了五兩銀子做封口費!」
王嬤嬤說著便將五兩銀子從袖子里模出來,奉給老爺子。
周管事見王嬤嬤將銀子拿了出來,登時嚇的臉色慘白,怒瞪了王嬤嬤一眼,連忙跪地求饒道︰「老爺,奴才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謀害主子呀!奴才事先並不知曉這肉是有問題的……」
周管事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老爺子一腳踢翻在地,這一腳踢的不輕,周管事嗷嗚一聲瑟縮在地。待回過神來,眼楮四下一瞟,看到不遠處立著的老夫人,眼楮陡然一亮,仿似見到了救星。
「老夫人,奴才是周生啊。」他見老夫人一臉迷茫,立即仰著臉急聲道︰「奴才是徐府的家生子,是您從徐家帶來的,奴才的姐姐做了徐家二爺的妾室,也是您一手將奴才提拔到管事的位置,您忘了嗎?」
周管事話未說完,老太太便鐵青了臉,氣得渾身顫抖,她已是十幾年未曾入京,哪里有記得這些人。更何況,周生此時將她推到人前,卻不免讓人聯想到此番周生所作為為是否是受人指使,畢竟老爺子將這件事兒交給了紅袖處理。
紅袖在楚家老太太未來之前,一直將尚書府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條,不曾有過一絲紕漏,為何在楚家老太太來了京城之後便出岔子,而且出錯的還是楚家老太太的人。
老太太憤怒地瞪著周生道︰「我已是十幾年不曾入京,況且臨行時我曾囑托你在楚府行uo 笆兀?蟠笮︵ 慮槎家?牘薌儀朧玖朔嬌勺魑??贍愕購貌喚黿?業幕暗弊鞫?叻紓?緗窀?橇?約抑髯佣家?焙Γ?惚閌俏掖有旒掖?吹模??Ω醚銑筒攀牽包br />
老太爺本是怒極,已隱隱懷疑老太太與這件事兒有關,此時見她態度不似作偽,臉色稍霽。
這時候跪在一旁的王嬤嬤又道︰「老爺,奴才還有話說。」
得了老爺子首肯,王嬤嬤又將周生看了一眼道︰「不久前周管事得了采買冬衣的差事,經他采買回來的布料,制成冬衣之後,不僅不能御寒,奴才們穿了反倒是起了一身紅疹……」
王嬤嬤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皆是指責周生貪圖銀錢,在半差是總是偷工減料,更從中賺取高額回扣。
她越往下說,老爺子的臉色越難堪,臨到了老爺子已是听不下去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厲喝道︰「這些事情你為何早先不報?」
王嬤嬤立即委屈道︰「原先奴婢曾與冷姨娘稟報過,但是姨娘礙于老夫人的面子並未嚴懲周管事,只叫到跟前提點過幾次。」
王嬤嬤口中的冷姨娘便是紅袖。
老爺子听了王嬤嬤的稟報,不由看了紅袖一眼,態度已緩和了許多,「我既然叫你管家,便是給了你處置他們的權利,你更應該放開了手腳將這一班混賬奴才齊齊收拾了,若是事事礙于情面這家里豈不是要亂了套。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定要嚴懲不貸!」
這話明里听的似是十分嚴厲,可里里外外都透著深意。尤其,最後那一話,分明是給了紅袖承諾,在眾人面前,不,應該說是在老太太面前為紅袖立了威,日後楚家的中饋依舊是紅袖管著。
老太太不由露出了吃驚的神色,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惟深這是要寵妾滅妻,見她徐家敗落了便要奪她的權,誅她的心啊!
「父親,您怎麼能如此對待母親,她為了您,為了這個家獨自在隴西待了十幾年,您怎麼可以在一個妾室面前如此羞辱母親?」楚允平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這個紅袖著實有幾分姿色,可是手段也了得,母親在剛回來幾天,便被她逼得顏面無存。
楚允平說這一番話時卻從未想過自己在隴西的那些年,不也是將謝雲怡丟在一旁,可了勁兒的寵他的幾房妾室。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楚允平果真是楚惟深的親生兒子,兩人脾性倒是如出一轍。
老爺子被楚允平幾句話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方才不過是氣極了說出那樣的話,待話說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了。
徐家雖然敗落了,可夫人徐氏卻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獨自帶著楚允平在隴西待了十幾年,實在是不宜。
這時候楚皎然也開了口為徐氏求情。
老爺子想了想便欲改口,這時候他身旁的紅袖卻突然上前一步道︰「老爺,既然老夫人已經回到了京城,這家自己就應當交予老夫人管著,奴婢已是越俎代庖多時,再不能辜負了老爺和夫人對奴婢的一片厚愛。」
聞言,老爺子不由露出憐惜之色,他親自將紅袖扶了起來,拍了拍她的手道︰「夫人剛剛回府有許多事不如你清楚,日後你需從旁協理,替楚家管好這個家。」
紅袖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楚眼中的情緒,只听得說話聲卻是溫婉動人,十分的知書達理,「奴婢曉得。」
她倒是機警,一察覺到風向不對,立即做了棄車保帥的準備,退而求其次,終是保住協理之務。
老爺子卻全然沒有要處罰紅袖先前失察之責,最終也不過是草草處置了周生,將其打了一百個板子,徑直扔出楚府。
這樣冷的天氣,周生一身皮肉被打的皮開肉綻,身上便是連一件保暖的棉襖都沒有。
他如一條蚯蚓一樣在地上蠕動著,身後拖出一道兒紅紅的血印子。此時,他心里卻在想著接應他的人為何還沒有來。
直到天色黯沉,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雙精致的玫瑰色牛皮小靴子。
周生以為自己等的人來了,緩緩抬起眼楮,卻看到一張冰雪容顏,望入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
他怔忡許久,恍惚間竟以為自己看到了仙人。
「你想活著嗎?」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膜,他迫于身體的本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好,從此,你的命便是我的了。」
周生被凌細柳安置在甜水巷的一戶百姓家里,當然也給足了銀子,待周生醒過來已是幾日之後的事情了。
旁人許是覺得周生被逐出楚府已經是個廢人了,可哪里有知道周生在楚府待了幾十年,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知道的不少,留著他便是留下了楚府的秘密。更何況此人與老太太徐家有些親緣關系,而且他既然為紅袖辦過事兒,自然也對紅袖的事情知道不少。
這樣一個人何其重要,旁人看不到,但是凌細柳知道。
周生醒來後見自己躺在一戶百姓家里,愣了愣不由想起自己生死掙扎之際听到的聲音,在詢問農戶後得知將自己送到此處的是一個小姑娘,他仔細回想了昏倒前看到的那張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幾日後的一個下午,凌細柳才尋得機會出了府,見到周生的時候對方看著她卻是愣了許久。
在見周生之前凌細柳是做了功課的,她知道周生這人,一生最喜銀子,又好酒。但見了銀子,連性命也不顧;倘若拿著酒杯,便頭也割得下來。
周生原先在楚家當差的時候也愛佔些小便宜,但是他從來都有分寸,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兒,銀錢也貪的不多。
可是,半年前的一日,紅袖突然將他叫到跟前,同去的還有另外一位管事嬤嬤,他剛進屋子便听到管事嬤嬤在向冷姨娘告狀,將他每日里喜貪銀錢的事兒,一樁樁一件件兒地告知冷紅袖。
他原以為紅袖要將這件事兒告訴老爺,誰知紅袖不僅沒有告訴老爺,甚至沒有罰他,只隨意提點了幾句,听起來倒像是有意縱容。
周生並不是個沒腦子的人,不然也不會被徐家選出來做楚老太太的陪嫁門房。
隨後他不僅沒有再繼續貪財反倒是小心翼翼起來,便是這般謹慎,仍是出了岔子,月前的一個晚上他吃醉了酒,後又與人賭博,結果兩人發生了爭執,他竟是失手將人推倒在地,那人一頭撞在了礫石上,當場便送了命。
也不知這件事兒是怎麼被紅袖知道了,于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出,不同的是按照原先紅袖給他下達的命令,是務必毒死楚家的一位主子。
若是事情真如紅袖安排的那般,靈玉此時已經是死人了,而紅袖自己也能保住自己管家的權利。
可是周生心軟,在肉丁的用量上一再斟酌,確定不會害死人之後才將事情照辦。
如此說來,真正保下老夫人當家主母地位的人反而成了周生。
听罷,凌細柳不由沉思了片刻,她手里握著紅袖的把柄不愁拉不下她,可是這樣一來,老太太便得了勢。對于凌細柳來說,卻也不見多大利益,反倒是老太太和冷紅袖這麼斗著,她便能時時從中得些好處,也將楚家的把柄握的更多。
這般想著,她便將事情壓下了,並將周生好生將養著。直至除夕到來之際,楚府並未在鬧出大的動靜,但府上時不時便有幾個奴才因為辦事不利而被處罰。
這自然老太太和冷紅袖在暗中斗法出現的結果,老太太畢竟在京城根基不穩,倒也不敢將下人們都得罪了,不得已之下反倒是率先做出了讓步,繼續重用了冷紅袖看重的奴才。
直到除夕前一日,楚府上下張燈結彩,歌舞升平,闔府上下一片歡慶,老太太此次更是放了權,布置年夜飯這樣重要的事情也一並交給了紅袖處理。
好在這次再沒有出現問題,靈玉也在幾日前才勉強下床,在她病著的那幾日里凌細柳日日去探望她,若是靈玉醒著總要與她冷著臉,說些難听的話為她添堵。
幾日里,不禁凌細柳沒有被她氣著,反倒是日日來的更勤了,直把靈玉一個人憋了一肚子氣沒地兒撒。
時日久了,靈玉見了她,全沒了脾氣,只冷著臉不說話。但是靈玉這孩子有一樣毛病,便是貪吃。自凌細柳發現她這一嗜好,便變著法子為她尋來一些民間好吃的嘴兒送予她。原先靈玉不肯吃,怕凌細柳在食物里添加作料,但是貪吃的人又豈能忍受地了別人在自己面前大快朵頤,靈玉幾乎連半個時辰都沒有堅持住,很快便繳械投降。
俗話說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靈玉吃了凌細柳不少美食,自然也不好再生她的氣。
如今兩人儼然成了志同道合的食友,凌細柳只要一來,靈玉便咂吧著嘴巴,笑成一朵兒花。
凌細柳每每見狀不由嘆道,靈玉果真是孩子氣,喂熟了便成了自己人了,這品性實在與某種動物不謀而合。
在紅袖生病的這些日子里,映月也來過幾次,每次只交代了幾句便走了,凌細柳看得出來映月並不在乎靈玉,甚至于匆匆來的兩次也似做表面功夫。
除夕這一日,整個帝都一片沸騰,皇帝在宮中一早兒也置辦了宴席,楚老爺子入了宮,但很早就回來了。
一家人直等到楚老爺子回來方才開席,這一桌子的年夜飯置辦的十分合老爺子的心里,別開單單只是一桌子菜,但因著習俗里頭是有許多講究的,便是京城與隴西那邊也是天壤之別,紅袖從未去過隴西,卻也將隴西的一些特色菜品置辦的像模像樣。
老爺子吃的歡心不由便夸了幾句,老太太在一旁听著,卻是神色淡淡。
用過年夜飯,小輩們紛紛說了討喜的話將長者拜了又拜,凌細柳分別朝著幾位長輩磕辭歲頭,分別得了幾個壓歲荷包,幾位長者給的多是現銀,輪到楚皎然的時候,凌細柳捏著他賞下的荷包,發覺里頭輕飄飄的,她一猜便知里頭裝著的定是銀票。
可當她隨後將荷包打開時,看到里面放著的一張面額一千兩的銀票不由怔了怔。
往常長輩們賞的壓歲荷包最多不過一百兩,而楚皎然出手竟是如此大方,一給便是一千兩,這對于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來說卻是一筆不少的財物。
她心里一時間泛起一股古怪的惆悵之感,恰逢靈玉湊了過來,伸長了脖子看著凌細柳手上的荷包,嘟著嘴兒問道︰「父親賞了你多少銀子?」
凌細柳將荷包收入袖中,歪著頭微微笑道︰「你先告訴我。」
靈玉撇了撇嘴,隨手將荷包往凌細柳跟前推了推,凌細柳打開見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噯!我還以為父親會多給我一些呢,沒想到封的竟是與你一樣多,看來父親平日里偏疼我一說都是假的,」凌細柳手指快速將袖子里的幾個荷包換了,隨手遞給靈玉看,靈玉瞧了一眼,不由面露喜色,嘴上卻嘟噥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父親封的紅包已是不少的了。」
兩人聚在一起又咕噥了兩句,便被大夫人叫去內堂守歲,靈玉因年歲太少,熬了一會兒便困倦的不成樣子,大夫人倒也不為難她,吩咐了嬤嬤伺候靈玉睡下。
其他幾位小姐少爺卻是要跟著守歲的,楚家已是許多年不曾這般熱鬧了,凌細柳隨著幾位小姐一起守到了子夜。突然,外頭爆竹聲響,凌細柳偏頭朝外望去,果然見到漆黑的天幕中爆出一片火樹銀花,轉瞬便照亮了整片天空。
外頭爆竹一放,除鬼邪妖崇,守在內堂里的夫人小姐們這才各自散了,回院休息。
春鴛很快便服侍凌細柳躺下了,待到外間沒了響動,凌細柳復又起身,換了輕便的衣裳,躍出窗外。
她腳步剛踏上屋頂,頭上便響起一陣轟鳴聲,一束金色的火花照亮了半邊天空。
灑金街,大將軍府。
相比外面的熱鬧沸騰,大將軍府卻是冷寂的可怕,就像是被遺忘在時光里的一處古宅。
朱紅色大門前亮著兩盞半舊不新的紅燈籠,凌細柳瞧了瞧卻沒有選擇走正門,她熟門熟路的拐到一處院牆外,三兩下便翻入了院子里。
她落腳的地方,正是將軍府的後院,靠近院牆的地方植了一大片綠竹,郁郁蔥蔥,自成一番景致。
在她幼年時,凌老將軍便時常在此處教她劍法,而這片竹林里頭更是被設下不少陣法,在凌細柳剛能拎起寶劍的時候,就被老爺子丟進了竹林里修習陣法。
她那時候才三四歲,自然也破不了高深的陣法,便是簡單的也要費上好大一番功夫,有時候她實在是累極餓極便在竹林里哭,指望著老爺子听到哭聲能將她放出來,可是任她如何哭鬧,便是啞了嗓子,哭暈了過去也沒有人搭理她。
她也是那個時候知道祖父是認真的。有時候,她甚至怨恨祖父不近人情,稍大了些甚至還抱了離家出走的打算。
于是,她也真的這般做了,離家出走了幾次,祖父從來沒有派人去找過她,回回都是她自己餓的不行了,又舌忝著臉爬牆回到將軍府。祖父見了她卻仍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經離家出走過。
每每回到家里,她便痛恨自己為何不走的更遠些,于是她下定決心下次便是餓死也不回來了。
如此往復,一直到祖父過世。
此時,想起這些往事凌細柳心中一陣酸澀,腳下的步子不由沉重了許多,她一步步朝著三省堂的方向行去。
殊不知,此時將軍府的院牆外,正一前一後扒拉著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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