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逆鳳︰高門第一千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殿前發難

作者 ︰ 伴君獨幽

馮志也不管舒檀阻擾,蹣跚著便要走出殿去。正忙于監酒的中郎將劉叔,卻緊跟其後,隨之下了玉階,追至馮志身邊,突然拔劍在手,燈火下刀面冷光森寒。

旋舞中的凌細柳眉心一跳,長袖隨即飛出。

燈火重重,雪衣女子引袖高飛,宛似蜻蜓點水,燕子穿花,之時白練如熾,在闊大的漢白玉石地面上旋出一道兒斑斕的流光,眾人只看得炫目,神魂顛倒之際卻是一條血線飛出。

恍惚中听得中郎將劉叔一聲冷喝︰「皇上命臣監酒,你竟敢擅自逃離殿席,分明是藐視軍法,將皇帝口傳的煌煌聖諭視作兒戲,須知皇帝金口玉言,朝中大臣,天下人民,無不遵服。逃席之事雖小,抗旨卻是事大,法不依,何以服眾!」

白衣飄飄若雪,待一眾舞女停止了動作,眾人方才見到大殿之外的台階上,中郎將劉叔右手握劍,左手拿著一個人的首級,此時左右兩邊各有鮮血涔涔而下,沒一會兒地上便泅出一灘血泊。

一陣冷風吹卷入殿,卷起舞衣飄飄如雪,空氣中陡然涌入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將大殿內糜爛的甜香味沖淡了些許,在座的大臣早已被那一灘血色沖散了酒氣,卻是清醒了大半。

曲樂在這一刻停止,凌細柳伏地不起,拖曳的裙擺旋出一朵凝靜的梔子花。

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劉叔畢竟是武將出身,縱使凌細柳有千般招式,也不可能躲的過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大將軍竇武,她更是沒有早一步得知皇帝的計劃。

今日這上元節宴真真的是鴻門宴,只是能安全走出這扇金匾紅門的卻又不知是誰?

重臣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愣愣地看著劉叔提著一顆新鮮的大好頭顱,大步跨入殿內,他將那頭顱往上一舉,行至皇帝跟前,沉聲道︰「適才有一人違令逃席,微臣已遵照皇上聖諭,照章將其正法了。」

劉叔一語罷,眾人將目光往那頭顱上瞧去,只見馮志雙目圓瞪,滿面潮紅,顯是驚恐不已,想他死前也不知自個兒竟是死的這般荒唐。

大臣們嚇得肝膽俱裂,唯大將軍竇武一臉冷色,他按劍而起,指著劉叔道︰「大膽劉叔,宮宴之上竟敢枉殺朝中重臣,你可有將天子放予眼中?」

他說罷扭頭又對皇帝道︰「皇上,如此膽大妄為之徒,藐視國法,實在罪無可恕,請皇上重重責罰。」

皇上似是被嚇壞了,他窩在龍椅上,眼楮閃躲著生怕看到劉叔手中的人頭,瑟縮著怯怯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京兆尹李膺出班奏道︰「皇上,國法若是不依,朝廷便不能安。劉中郎斬殺馮志是職責所在。宴前您命他為酒吏,又允諾以軍法處置違令者,劉中郎擅自離席眾人有目共睹,劉中郎依照聖旨執法,何罪之有?」

這時御史中丞陳翔突然上前道︰「皇上,臣有本啟奏。」

皇帝驚嚇的吶吶不知所言,只哆嗦著開口道︰「散席散席,有本明日再奏……」

御史中丞眉目微冷,不由看向大將軍竇武,得到竇武的肯定之後,他抬首看向皇帝,大聲道︰「皇上,臣所言事關重大,不可延誤。」

皇帝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愛卿且奏來。」

御史中丞陳翔瞥了一眼劉叔,開口道︰「臣要參的是北軍虎賁大營中郎將劉叔欺君罔上,劉叔故意隱瞞母喪之事,以求留職于京,實在是不忠不孝,罪無可恕。」

聞言,劉叔臉色大變,手中握著的大好頭顱「 」地一聲砸在地上,頭顱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一圈兒恰好滾在了一眾舞女的身邊,舞女們嚇得一陣尖叫,瑟縮著往後避去,凌細柳被眾人推搡間竟是逼至人前,馮志的一顆頭顱恰好停在她的腳邊,她一垂首便對上馮志那一雙包含驚恐的雙眸。

在本朝父母亡故必須要服喪,這是倫常對人子的要求。而母喪更是同父喪一般,乃五服的第一等,為人子需停職居哀三載方可。

若御史中丞所言是真,那麼劉叔此舉無意于自尋死路。

凌細柳悄然抬眸,瞧見皇帝渾濁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情緒,瞧著跪在地上的劉叔眸中掠過一絲沉痛之色,真真的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皇上,本朝以孝治天下,天子仁孝,天下共聞,似劉叔這般不忠不孝不義不慈之輩,自古及今,焉有如他之甚,其罪可誅。」大將軍奏罷,猛然回首斜睨著地上的劉叔道︰「劉叔你有何面目偷存視息,何不伏劍北闕,以報皇上知遇之恩。」

皇帝似是疲累至極,只懨懨問道︰「劉叔,陳愛卿所言可屬實?」

劉叔跪拜于地,按在地上的手指緊緊扣在地面,七尺男兒生生留下一行熱淚,身軀微微顫抖著,他似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撐起自己的腦袋,猩紅著雙眼,顫聲道︰「陳御史所言句句屬實。劉叔為人子不孝,為人臣不忠,似臣這般不孝不忠者,無顏再立于世。臣請從死願髒北山之足,惟陛下幸哀憐之。」

他說罷重重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悶悶地聲響似是千斤之重,凌細柳听著,似是這地面也為之顫動,整個大殿的燈火都暗了不少。

龍椅上的年輕帝王一瞬間收緊了手指,他被酒色糊住的雙眼似是看不清座下滿堂的人,仿佛是深處在虎狼之穴,帝座兩旁伏以雄獅、餓狼,他要如何才能在虎狼環飼之下守住祖宗基業?

見皇帝遲遲不肯下詔,陸陸續續又有數人上前彈劾劉叔,群舌攻伐之下,劉叔似是不自裁于殿前便不能平息。

一直沉默不語的舒檀卻突然站起身,上前奏道︰「劉叔藐視母疾,隱瞞母喪之事,不忠不孝,請皇上勒令免官歸第,永不復京。」

舒檀此言已是做了讓步,劉叔永不復京,難以為官,他的存在對大將軍黨羽來說已不構成任何威脅。

凌細柳听了這話,心里卻是一陣涼意,沒用了,劉叔勢必保不住了。

若是他沒有殺了馮志,舒檀的這番求情還有些用處,可是他殺了馮志激怒了大將軍黨羽,今日這鴻門宴已見了血,勢必要以鮮血來還。

果然,又听那御史中丞說道︰「皇上,劉叔所犯之罪不可饒恕,若是只作免官罷黜,豈不是助長了邪佞之風,此舉萬萬不可。」

大將軍冷哼一聲道︰「臣既知顥陽城內有此不忠不孝之人,臣竇武豈可再居此位,作此伴食之相!」說罷竇武摘下佩劍,除去發冠,褪去朝服,月兌去靴履,徑直朝外行去。

眾臣見大將軍如此行徑,紛紛效仿此舉,像皇帝稱退,月兌衣而去。

眨眼功夫,在場臣子已有大半除去發冠,褪去朝服,先後跟著竇武走出大殿。

凌細柳默然看著,心中不覺生出一陣悲涼之意,悄然看向帝座上的年輕帝王,眼中不由泛起一股酸意,這麼多年來他竟是走的如此艱難,真可謂是如履薄冰,步步驚心!

凌細柳趁著混亂之際,指尖捏起一根銀針,飛射而出。

跪伏于地的劉叔目光微閃,看向身側不遠處的一眾伶人,他的目光巡索一圈兒後在當中一名身量稍小的女子身上停住。

「劉叔,事已至此,你何不速速就死,以全帝王顏面。」女子低沉的言語響在耳畔,劉叔神情為之一震,迎上女子幽邃深黑的眼眸。

透過劉叔的眼楮,凌細柳看出他似是心有所念,是以不肯從速就死,這般遲疑著卻是看著帝王之尊受此大辱,凌細柳的眼中頓時泛起一股寒意,低聲道︰「將軍是久經沙場之人,難道連生死的力度都把握不好嗎?」

聞言,劉叔的眼楮陡然一亮,似是想通了什麼。

「皇上,臣自知罪無可恕,為今只有一死方能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了。」劉叔突然站起身,拔出侍衛腰間的佩刀,猛然舉起,一刀捅在自己的月復部,頓時鮮血如柱,溫熱的血花噴濺在凌細柳的面紗上,雪白的紗巾上頓時開出朵朵梅花,雪白血紅,依稀她鼻端似是嗅到了梅香。

正月兌衣離去的大臣們見劉叔已然伏誅,紛紛停下了動作,看向殿外的大將軍竇武。

月色中天,冷月下的竇武一身的寒意,他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劉叔,目光一轉落在了帝座上的明黃色身影上。

帝王金冠上冕旒層層疊疊,在燈火映照下,他一時也看不清帝王神情,但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自己一手扶持的皇帝似乎不再如以前那麼听話了。

祁昀同樣看向殿外立著的中年男人,月光下竇武的眸光明滅,眼底的猶疑是這般的濃烈,他不禁握緊了龍椅的把手,這個位置他既然坐了上來,斷然沒有被人拉下來的可能。

「夜深了,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竇武身形不動,只嘴皮子張了張,算是向皇帝打了招呼,不等皇帝開口,扭頭便朝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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