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逆鳳︰高門第一千金 第一百七十四章 書信

作者 ︰ 伴君獨幽

凌細柳口中的書房自然是撫松堂的大書房,里頭的藏書甚廣,平日里凌細柳看書也是在這里尋了書回自個兒房中看,當然這也只限于凌細柳而已。

撫松堂里另置了小書房,里頭書雖然不多,卻是楚皎然平時常待的地方,這一處地方除了楚皎然本人,任何人都不得入內的。

進了大書房,楚皎然松了凌細柳的手,指著滿屋子的書道︰「你說的書在哪里?」

此時的凌細柳淚眼婆娑,揉捏著手腕,徑直朝著南面的一排書架行去,她個子矮小,只得挪動椅子方能模到最上面的書。

楚皎然自然是等不及的,未及凌細柳反應,身子便陡然懸空,原來是楚皎然將她抱了起來,凌細柳的手指勉強夠到了最上面的一層書架,她將上頭的幾本書拿下來翻了翻。

「父親,放我下來吧!書已經被人拿走了。」

听了凌細柳的話楚皎然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大書房非是閑雜人等可以進來的,便是借走了書,打理書房的書童也是知曉的。

「知書,今天誰來過了?」書童知書剛沏好了茶,托盤還未放下便被楚皎然一把抓了過來,他指著方才凌細柳手模的地方問道︰「那里放著的書哪兒去了?」

知書被楚皎然冷銳的表情驚到,結結巴巴半晌才道︰「今兒早上……月、月姨娘來過了……」

未等知書說完話,楚皎然一把松開了知書的衣領,快步朝著映月的院子行去。

「可是,月姨娘並未進入書房……」知書沖著遠遠離去的楚皎然說著,但距離實在有些遠了,楚皎然顯然是沒有听到知書的話。

凌細柳淡淡一笑道︰「你去忙吧,這些話我會轉告父親的。」

知書回過頭見凌細柳笑吟吟地瞧著自己,不由羞怯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六小姐,您還有要看的書嗎?改日你列個單子,奴才替您將書尋好了送過去。」

凌細柳笑著點頭應下了,隨後又整了整衣服慢條斯理地朝著映月的院子行去。

在尚書府的映月早已沒了先前的跋扈,她甚至失去了**的院子,她如今落得和幾個不受寵的姨娘住在一處院子里。

凌細柳未入廳門便听得里面女子的抽泣聲,「爺,您要相信映月,柳細細不是省油的燈,上元節那日……」

「父親,您原來在這里呀!」凌細柳突然出聲打斷了映月的說話聲,漆黑的眸子在映月身上打了轉兒,映月卻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身子陡然一顫,下意識地垂下眼簾。

這樣下意識的動作竟是連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就像是許多年前面對那驚才絕艷的女子一般。

凌細柳的目光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兒,發覺地上散亂了一片的書籍,大多都是詩詞文集,不少書里頭都做了詳細的批注。

映月從小跟在凌細柳的身邊,凌細柳性子跳月兌,映月卻顯得恬靜乖巧,兩人卻是一人尚武,一人尚文。從前她心血來潮的要教映月武藝,她卻只肯抱著書本,傷春悲秋,念那些酸掉牙了的詩文。

凌細柳不愛詩文並不代表她不愛看書,她房中書籍多是志怪小說,映月藏書多為詩文。她隨手將地上的書撿起來,卻是一本李義山文集,她目之所及正是那一句︰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楚皎然黑眸緊緊盯著映月,全無往日風流氣度,冷喝道︰「書在哪里?」

「什麼書?」映月心知對方來者不善,卻一時又猜不出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分明自己所行之事,未對任何人透漏,怎麼會提前泄露的風聲?

「咦,這是什麼?」

正欲質問的楚皎然,突然听到凌細柳驚疑聲,循聲望去卻見凌細柳從手上的李義山文集中抽出一封信,他匆匆掃過一眼,瞳孔陡然間瞪大。

下一刻,凌細柳手中的信封被楚皎然毫不客氣地扯去,他垂眸看向封面上的一行字︰少游親啟。

僅僅是四個銀鉤鐵畫的大字便令昂藏挺拔的七尺男兒佝僂了身子,捏著信封的手指抖如篩,遲疑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扯開信封,將信紙抖了出來。

映月的臉色也變了,她認出了信封上的字,可是她清楚的記得那封信在未曾送出之時,便被自己給燒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楚皎然手中的信定然不是那一封。

楚皎然立于窗邊,他的容顏一半沐浴在淺白的天光里,眸色及唇色似是被外頭的白雪光芒映白,整個看起來就像是風雨里飄搖的一葉小舟。

沉默中的他,身上漸漸凝聚起一股沉痛的悲切,仿佛是遭遇了疾風驟雨,猛然打翻了小舟,一時逼仄窒悶,浪頭一個一個打來,他便是要溺斃在海水里了。

「終究是我誤會了她!我錯了,我是真的錯了……」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雙腿一陣發軟,右手撐在窗柩上這才勉強站住身形。

映月被楚皎然淒楚的模樣驚得不知所措,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自己的猜測是真的。楚皎然手中握著的正是十年前凌細柳寫給楚皎然的信,那是兩人成婚三年後的初春,凌細柳突然決定離開隴西,臨行前只說是太皇太後生了重病,她這一走便是半年,期間杳無音訊,待她回到隴西卻是有了半年的身孕。

待她回到隴西,楚府上下更是一片嘩然,面上沒有人說什麼,私底下卻都在議論凌細柳月復中胎兒非楚家血脈。楚皎然本就心生疑慮,卻在質問凌細柳之後未得到只言片語的解釋,再聯想到從前滯留京都之時,宮中的些許傳聞,他更是篤定了心中的想法,認定了凌細柳背叛了她。

事實上凌細柳並非是一去杳無音訊,她在入京後不久便發現了自己有孕,卻是當時時局動亂,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忍了許多日子,終是提筆為他寫了一封家書,于信中說出自己有孕之事。

後來,在凌細柳被楚皎然逼至自裁,待她重生一世才突然想到這麼一茬兒,楚皎然會不會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封信?直到後來回到楚府,再次見到映月,凌細柳才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她心知自己所寫的那封信定然是落在了映月的手中,信定然是早已不在了。但是,映月必然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教她也嘗嘗楚皎然的雷霆之怒。

映月驚慌地奔至楚皎然身邊,想要從他手中抽走信封,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作祟,她可以十分肯定那封信被自己燒了,而且凌細柳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將這封信通過特殊的手段送到了映月的手中,希望映月能親手將信交給楚皎然。是以,信中內容除了自己和凌細柳以外,再無人知曉,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偽造這封信,所以她一定要親眼看看。

她的手指剛抹上信箋,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頭來。

「是你扣下了這封信!是你害得我二人生隙!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楚皎然的手指猛然收緊,他擱在她頸子上的手立時化成了鐵鉗,映月白皙的頸子頓時溢出鮮紅的血,將他的指甲染紅,仿佛是涂了蔻丹。

映月已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他掐住脖子了,前幾次他雖然暴怒卻留了分寸,這一次全沒了理智,她感覺自己的身子一半在水里,一半在火里,她下意識地掙扎,卻在手指攀上他手背的時候突然停止了動作。

脖子掐著自己的那雙手曾經將她捧在手心里,一遍遍地**過她,那是多麼美妙的感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

她雙目蓄滿了淚水,瞪大了眼楮看著面前這張因為憤怒而猙獰的臉,盡管如此依舊是那麼的英俊好看。

正所謂,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在想,如果她沒有私自扣下這封信,如果楚皎然沒有因此懷疑凌細柳,如果凌細柳沒有死……是不是她還能繼續扮演著她的小丫鬟,于他二人花前月下時持燈添酒,在他醉意朦朧時將他瞧上一瞧,便是他夜半挑燈,她亦可以做那紅袖添香之人。

如果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樣,他會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然而說什麼都遲了,她早就料到自己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早,面對他的殺意,她忽然便想起凌細柳死的那一夜。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楚府,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兩人的婚房內,整整三日,他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待第三日,房門打開只是,他卻像是瘋了一般地回到武侯祠尋找凌細柳的尸體。

可惜的是尸體不見了,令人好笑的是楚皎然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他開始堅信凌細柳沒有死,他將所有的手下打發出去尋找凌細柳的行蹤,整整三年時間,他遍尋天下,終于尋回來了一個人。

宣幼娘,一個賤籍伶人。

「 ……」映月的身子像被颶風卷起,直直撞在了一旁的博古架上,上頭放置的花瓶、石雕盡數砸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子掩埋在一堆玉器擺件兒底下。

沒一會兒地上便泅出一灘血跡,映月緩緩從雜物堆里爬出來,她以最卑微、狼狽的姿態緩緩地爬向楚皎然,裙裾劃過的地面落下一行紅色的血跡。

映月艱難地蠕動著,好不容易爬到了楚皎然的腳邊卻被對方一腳踢開了去,映月卻像是鐵了心,她再次朝著楚皎然爬去,這才卻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她仰起頭,被鮮血染紅的牙齒一張一合,顫聲道︰「把信、信給我看……」

滿是鮮血的手吃力地向上擎著,她狼狽地像是擱淺在泥漿里的魚,不僅瀕死,而且丑陋。

「求求你把信給我看……便是死也教我做個明白鬼!」映月說著口中吐出幾口血沫子,險些濺在了凌細柳月白色靴面上,她嫌棄地往後退了幾步。

楚皎然的心里仿佛是墜了一塊兒大石,他先前也曾後悔過,但總要拿著凌細柳的背叛來安慰自己,他這樣做是對的,是她先背棄了他。

當真相在他毫無準備的情形下迎頭擊來,他一瞬間便被擊倒在地,毫無反擊之力。

雪白的信箋掉落在映月的面前,她垂眸瞧去,目光在一瞬間凝住,先是不敢置信,沾滿鮮血的雙手拿起信箋,一目十行地看過去,臉色突然青紫,像是見了鬼一般,迅速將信紙扔了出去。

她因是做賊心虛,曾將這一封信翻翻覆覆地看過,是以信上的內容她可以倒背如流,每一個都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然而,這封信上的內容竟與十年前信中所言一般無二,更不消說信上字跡正是凌細柳慣用的衛夫人小楷,卻是出自凌細柳之手無疑。

映月怔愣半晌,突然看向凌細柳,樣子卻像是見到了鬼一般,她驚恐地嘶吼道︰「鬼,是鬼,一定是鬼!」

凌細柳終于回過頭來看她,距離不遠不近,眼神不冷不熱,半斂的眉目間帶著幾分玩味與嘲弄。

「月姨娘,你這是怎麼了?」凌細柳俯子湊近了映月,後者嚇得不住往後縮,口中尖聲叫道︰「有鬼呀!救命……」

「父親,月姨娘是不是病了?」凌細柳抬首,懵懂地看著楚皎然,面上卻是一派傷感。

楚皎然仍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得了凌細柳提醒,他緩緩抬眼看向映月,眉宇間陡然泛起一股森寒之意,他嘴唇微動,輕聲呢喃道︰「紋理入口,餓死之相……」

「驚墨!」楚皎然仿佛忘記了凌細柳的存在,冷笑一聲道︰「將其九竅塞滿玉片關起來。」

驚懼中的映月猛然听到楚皎然的話,身子猛然一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言。她愣愣半晌,忽然嗤笑道︰「哈哈……竟是如此!果真是餓死之相!」

聞言,驚墨也是一驚,不由看了自家一眼,見他沉默不語便拎起映月就要死去,映月卻突然伸手抱住桌角,死命地沖著楚皎然喊道︰「公子小心柳細細,一定要小心……」

映月的話沒說完便被驚墨一拳擊在了脖子上,喊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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