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燎原 第4章

作者 ︰ 紫痕

「呵——」隨風不知道這是他打的第幾個呵欠了,做國王真不是人干的事情,據說,大部分的事情還都是由攝政王處理的,剩下這些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用來鍛煉瀾澈的,由早上到晚上,除了吃飯上廁所的時間,瀾澈不是在听太傅上課,就是埋頭處理政務,而他,除了幫瀾澈倒倒茶、研研墨,什麼都沒干——是他太沒用?什麼都干不了?

當然不是!每當他想上前幫瀾澈,那個老古董太傅就會冒出來︰「公主,請公主移駕御花園休息,不要再打擾王了。」

除此之外,廉蒼也來過兩次,亦跟著太傅指責他︰「婦人之言不可信,上不得朝堂,王必須自拿主意,才有進步!」

是,隨風承認他說的話有一部分對,但是,什麼叫「婦人之言不可信」?該死的沙文豬,敢瞧不起女人!

「那個……姐姐……」

「什麼?」

「沙文豬……是指什麼?」

「……」

隨風無語,暗自後悔帶壞了小孩,下次不可再胡言亂語了。

「澈兒,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僅是男女平等,連所有的臣民都是平等的,你是他們的王,所以,你要平等對待他們,一視同仁,古人不是有說過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這個道理。」隨風開始給瀾澈洗腦。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連奴隸也和我是平等的?」瀾澈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迷惑的睜著大眼楮看向隨風。

隨風知道,在這個還存在奴隸和帝王的時代,要他們接受什麼人權和平等的思想,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但他仍然耐心的解釋著︰「澈兒,人生來就分貴賤嗎?當然不是。就拿一國之王來說吧,一個奴隸被王看上,收入後宮,後來誕下王子,那麼這個王子是貴是賤?」

「這個王子雖然身份高貴,但他的母親卻身份低賤,所以他不可能做王儲。」瀾澈搖了搖頭,似乎還沒明白隨風的意思。

隨風嘆了口氣︰「如果這個王只有這麼一位王子,將來他駕崩了以後,誰繼承王位?」

瀾澈立刻回答︰「當然是那個王子了。」

「那麼,新即位的王子他是一國之王,他是貴是賤呢?」隨風反問道。

瀾澈似乎了解了,微微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隨風知道要他消化這些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因此也不再多言,但他覺得自己似乎扯得太遠了,他本來想說的是,男女平等,女人和男人一樣,也可以有發表意見的權力,怎麼扯著扯著就扯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呢?看瀾澈的樣子,現在要將話題繞回原地似乎不太容易,算了,來日方長,有機會再說吧。

隨著連赫使者的到來,瀾澈更加忙碌了。

據說,連赫來了兩位使者,一位是大名鼎鼎的能言巧辯之士,一位是征戰沙場的威武將軍,一文一武,囂張萬分,讓瀾澈、甚至廉蒼都頭疼萬分。

連赫東邊與索爾接壤,南連絲離,地處這片大陸的中心地帶,多山多湖泊,國力強盛,兵多將廣。早在十年之前,當時仍是太子,只有十五歲的連赫王帝邪,便領兵出擊絲離,雖未能平定絲離,卻俘獲了剛剛六歲甫登基的絲離王以及僅僅十歲卻名滿天下的第一美人夜芙公主,使得絲離國長久無君王統治,雖未亡國卻被連赫所牽制。

所以,絕對不能小瞧連赫,此次來訪索爾到底有何目的,還有待商榷。

「唉——」瀾澈長長嘆了口氣。

看著瀾澈無精打采的樣子,隨風知道那兩個連赫人必定是萬分難纏。

「澈兒,這個桂花糕很好吃的,你不嘗嘗嗎?這可是姐姐和春蘭她們試驗了好多次才做成的。」隨風拿了一塊桂花糕到瀾澈的眼前。

瀾澈就著姐姐的手咬了小小的一口,再次嘆息道︰「姐姐,那個若言簡直就是要人命,跟他說話,我會少活二十年,不,至少三十年!還有那個樂毅,已經打敗了好幾個我派去相陪的御林軍的高手了,把索爾的臉面都丟盡了……」

听著瀾澈絮絮叨叨的說著,隨風疼愛的撫了撫他的頭︰「澈兒,姐姐跟你講個故事好嗎?」

「講故事?」

隨風在瀾澈的身旁坐下,點了點頭︰「姐姐要為你講一個孫臏賽馬的故事。」

「有一個名叫孫臏的人,打算投靠齊國的大將田忌。齊王好賽馬,田忌不得不奉陪。可是倒霉的田忌每次賭馬都必輸。為什麼呢?為人臣者的田忌,每次都被齊王欺負,齊王每次都把較好的馬留給自己,給田忌的總是略為遜色的一些馬。

這一年孫臏來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賽馬時節,愁眉苦臉的田忌正尋思怎樣應付齊王,孫臏對他道︰將軍不必憂慮,這次我來助你取勝齊王。田忌將信將疑,只好被孫臏推著上了賭馬台,將具體指揮賽馬的事務全權交給了孫臏來辦。

賽馬開始。

第一輪,齊王派出了最強悍的馬,孫臏卻讓田忌用最差的馬,一路奔將下來,齊王的馬遠遠地把田忌的馬拋在了大後邊,齊王樂得合不攏嘴。

第二輪,齊王只有中等的馬了,可是田忌那邊,孫臏派出了其中最好的馬,兩隊馬幾乎是勢均力敵,但是最後還是田忌的上等馬以微弱的優勢超過了齊王的馬,田忌第一次嘗到了勝利的滋味。

最後一次,齊王只剩下最差的馬了,孫臏派出了田忌這邊中等的馬,顯然齊王的下等馬賽不過田忌的中等馬。

三局二勝,最後裁判宣布,田忌這邊勝出!田忌借機將孫臏推薦給齊王,他因此次賽馬而獲得了似錦前程。」

故事講完了,殿內一片安靜,連春蘭和秋菊也听得津津有味。

「明白了嗎,澈兒?古語有雲︰我敵之情,各有長短。戰爭之事,難得全勝,而勝負之訣,即在長短之相教,乃有以短勝長之秘訣。」

「明白了!姐姐,你好聰明!」瀾澈臉上的烏雲全然散去,隨風知道,依瀾澈的聰敏,一定已經領會了其中的奧妙,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姐姐,你講的好像是兵法呢,就連太傅也講不出這麼精妙的故事,你是在哪里學到的?」

隨風頓時傻住,這該怎麼解釋呢?

「這個……姐姐也是無意間在書上看到的……」看到瀾澈一幅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立刻又道︰「但是,我也不記得是哪本書了……」

瀾澈瞬間象泄了氣的皮球軟在了椅子上,隨風不忍心看他那幅模樣,只好說︰「但內容姐姐還是記得一些的,可以說給你听。這個計策被稱之為‘李代桃僵’,是敵戰計之一。」

看著瀾澈又神采熠熠起來,隨風忍不住笑出了聲︰「運用計策也不可以生搬硬套的,後來這個齊國和魏國交戰,魏軍左軍最強,中軍次之,右軍最弱,田忌準備照搬孫臏的賽馬之計,如法炮制,卻被孫臏阻止,他說,這次作戰不是爭個二勝一負,而應該大量消滅敵人,于是用下軍對敵人最強的左軍,以中軍對勢均力敵的中軍,以力量最強的部隊迅速消滅敵人最弱的右軍。齊軍雖有局部失利,但敵方左軍、中軍已經被鉗制,右軍很快敗退,田忌立即指揮上軍乘勝與中軍合力,力克敵方中軍,得勝後,三軍合擊,一起攻破敵方最強的左軍。因此,齊軍在全局上形成了優勢,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瀾澈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滿眼滿心的全是羨慕、佩服︰「姐姐,好想看看你說的那本書!澈兒懂得故事,卻始終不明白‘李代桃僵’是什麼意思?」

隨風竟然忘了這一茬兒,這里也沒有這個成語︰「這是從民間的一則小故事來的︰‘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旁,蟲來嚙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這首詩的本意是指兄弟要像桃李共患難一樣相互幫助、相互友愛,用在軍事上,取的是‘兩利相權從其重,兩害相衡趨其輕’之意,在敵我雙方勢均力敵,或者敵優我劣的情況下,用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

「好個‘兩利相權從其重,兩害相衡趨其輕’!本王怎麼不知道公主竟然如此有謀略!」一個低沉性感的嗓音傳來,讓殿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顫,除了瀾澈與隨風,所有人都俯首行禮︰「拜見攝政王!」

好有派頭!竟然所有人都先拜見他,而他卻懶洋洋的不緊不慢的走到瀾澈與隨風的面前草草一鞠︰「王!公主!」

隨風一見他就一肚子火,拜見王不都應該下跪的嗎?他這行的又是什麼禮?平日沒見也就算了,今日竟然當著他的面欺負瀾澈,決不饒他!

隨風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廉蒼的背後,一腳踹向他的膝蓋彎。這廉蒼也不是個等閑之輩,多年的習武與實戰經驗,讓他立刻條件反射般的閃過攻擊,並伸腿橫掃,就這樣,可憐的隨風以五體投地的姿勢重重摔到了廉蒼的腳下,瀾澈不忍心的閉上了雙眼,錯過了廉蒼眸中一閃而過的自責、後悔與心疼。

「混蛋!」隨風詛咒出聲,胸口的疼痛尤甚,他默默為瀾陵的高聳胸部哀悼。雖然身體不是他的,但現在忍受疼痛的人卻是他!

「公主沒事吧?需要宣太醫嗎?」廉蒼故作驚訝的蹲來,眼光不時掃過隨風的胸前,眸中透露了隱隱的笑意,「臣該死!臣不知公主會突然想要考驗臣的反應能力,因此傷到了公主,請公主恕罪!」

瀾澈也走到跟前來問道︰「姐姐,你怎麼樣了?摔得這麼重,還好嗎?」

好?怎麼會好得起來?渾身疼得他說不出話來,更重要的是,他好像閃到了腰,不能動了,不知道瀾澈搬不搬得動他?這個該死的廉蒼為什麼還不走?要留在這里看他的笑話嗎?

廉蒼也不多言,想動手將隨風扶起來,誰知剛一踫他,隨風就哀叫起來︰「啊!」

「別踫我!」

「公主想賴在地上?要是被連赫使者看到,成何體統!」

雖然知道連赫的使者不可能出現在這里,但隨風還是含著眼淚瞥了他一眼,哀怨的說︰「你以為我想啊,我的腰閃了,一動就疼……」

看著瀾陵淚眼汪汪喊疼的嬌弱模樣,廉蒼的心忍不住刺痛起來,仿佛被人用刀狠狠劃了一下,不由得軟下了語氣︰「讓我看看。」

說著便要伸手去試探隨風的腰部,瀾澈一把擋住了廉蒼的手,臉色凝重的喝道︰「退後!連公主都敢傷害,你好大的膽子!給本王退下!」

隨風被瀾澈嚇了一跳,這樣的瀾澈他還是第一次見,平常見他都是天真單純的少年模樣,而此刻他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將所有的一切都隔絕在自己以外,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顯露無疑,連眼神都變得睥睨天下而危險,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弟弟,而是真正的索爾王,這才是他偽裝後顯于人前的尊貴與高傲。也許,他並不簡單,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弱,他真的需要自己的保護嗎?

隨風將目光移到了廉蒼的身上,突然之間,好像覺得他也沒有那麼可怕與討厭了,瀾澈不是獻帝,而他,也不是曹操吧?

廉蒼的目光平靜,就這樣與瀾澈在安靜得過頭的大殿內兩兩相望,最後,終于是廉蒼先一步垂下了眼睫,面無表情的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回道︰「是。」

說完,看了瀾陵一眼,再度施了施禮,退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隨風有剎那的失神,為什麼會這樣?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至少應該有點反應吧?難道真的是他估計錯誤,廉蒼真的只是一個忠心耿耿的權臣?

「姐姐!」瀾澈又恢復成了那個純淨如水的弟弟模樣,卻讓隨風感覺有些陌生。

「對不起,姐姐,讓你受驚了!」

瀾澈就著瀾陵的姿勢將他抱了起來,轉移到了床上。隨風沒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竟然能夠把他抱起來!雖然這個身體只有十五歲,但仍然讓隨風的打擊不小。看來,練武真的很有用︰第一,可以強身健體;第二,可以偷襲廉蒼;第三,可以像瀾澈一樣,力大無窮。是,他知道這後兩點上不了台面,但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擋他要學武的決心,這個敵我難明的皇宮,這個群雄爭霸的世界,學點武功以自保還是必要的,說不定哪天瀾澈要他陪著上戰場,總不能拖人家後腿吧?嗯,越想越覺得必要,找機會讓瀾澈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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