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湖面突然涌起波瀾,李月敏銳的感覺到有危險降臨。展翅飛起,看見遠處樹冠上的兩個女孩兒,李月飛身到她們身後。兩個女孩兒毫無察覺。
李月剛剛落在枝頭,湖水嘩的涌起數丈高,一條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怪物從湖中飛出,直沖雲霄。身後緊跟著一道淡影,正是那個美貌的道姑。
身邊兩個女孩同聲驚呼,「師姐快看,師叔祖把那孽龍趕出來了!」
「師妹,你看,那孽障似乎又長大了許多,此次恐怕抓它沒那麼容易了。」師姐靜宜略微擔心的口氣。
李月凝目觀看,那怪物蟒首蛇身,四足短而粗壯,碩大的頭顱上一只赤紅的獨角,一張血盆大口,樣貌甚是猙獰,身長十幾丈,身上遍布黑鱗,在陽光下發著耀眼的黑光。
那怪物扭動身軀,直射向天空,想要穿雲逃遁。它身後美貌道姑一聲厲喝︰「清玄何在?」
那個清玄道姑突然從雲層中站出,清喝一聲︰「孽龍,往哪里走,還不給我下去!」只見她手中持著一面杏黃色的小旗兒,揮手把小旗兒拋起,小旗瞬間放大,整個天空都被這旗子遮蓋住了,杏黃色的光華籠罩向怪物而去。
「師姐,是玄黃旗!」李月身邊的師妹靜和低叫一聲。
「嗯,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玄黃旗,今天算是開了眼界,這旗子果然好威力!」
「是啊,听師父和師叔祖說,這玄黃旗上還有好多禁制沒有解開,現在只能借助正午陽氣最旺的時候,施展它的一部分威力罷了。」
「嗯,這就足夠了。師妹,你看,那孽龍是突不破玄黃旗的阻攔的。」
果然,那怪物飛遁受阻,無法突破玄黃旗的阻攔,只好回身應戰緊追不舍而來的道姑。
那道姑凌空虛步,宛如仙子下凡,雙手背負,神態甚是悠閑。「赤角蛟龍,你縱有上天入地之能,今天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兒,我看你修行不易,勸你乖乖的跟我回山,鎖龍潭里尚能留你一命,他日或許能得成正果,化蛟成龍也未可知。」
那蛟龍怒極,今日被這道姑逼得走投無路,早就怒火攻心。「忘虛,你清河派欺人太甚,你已連追我月余,我四處躲避,卻並非怕你,若不是看在清河真人往日的情分,焉能容你如此欺我!」
清河派?李月心里一動,這清河派的名頭李月倒是听過,當日在巨靈山脈山谷之中,周陽倒是和自己說過幾個大門派,這南方大陸第一大派正是這清河派了。原來這幾個女子竟是清河派的。
「哈哈,赤角,你也知道念及舊情?既然如此,你為何傷我門人,私自逃離鎖龍潭?」
「鎖龍潭,鎖龍潭……」那蛟龍仰天長嘯,嘯聲直穿九霄,樣子顯是怒極,蛟軀扭動翻轉,好一刻才停止下來。厲喝著道︰「忘虛,你也是清河派的驕者,我赤角的來歷你一清二楚,我赤角雖和清河祖師真人份屬主僕,但即便是祖師也對我溫禮有加,可祖師仙去之後,幾千年來,你清河上下對我赤角如何?我赤角自問在清河這麼多年安分守己,可你們可好,居然把我囚禁在鎖龍潭里,潭名鎖龍,嘿嘿,這就是你們清河後輩給我的待遇!」
那蛟龍越說越惱,忍不住嘿嘿冷笑。
「忘虛,多說無益,我赤角斷不能和你再回清河,受那些啊貓啊狗鳥氣,今日你若放我離去,還可留存一絲清河情誼,若你堅持己見,從此便與清河恩斷義絕。忘虛,你一言而決吧!」
那忘虛道姑負手凌空,听完這蛟龍之言,竟是低頭不語。
李月听了這蛟龍短短數語的講述,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看這蛟龍怒目惱恨之情,想知,這清河派對它定然極其輕慢過分了,這才逃出清河,依此看來,這蛟龍被人千里追殺,倒是有幾分冤枉,也就難怪它如此惱怒了。
「師叔祖怎麼了?難道師叔祖真要放了這孽龍?」靜和低低輕語。
「師妹慎言,有師叔祖在,她怎麼處理這孽龍非我等能插一言的。」
「可是師姐,這孽龍殺了十幾個師兄,就此放了它,恐怕師叔祖回山也難交代吧?」
「放倒不會放,只是師叔祖念及舊情,恐怕難于下手。」
「舊情?和這孽龍還講什麼情份?抓回去就得了。」
「師妹,你這就錯了,這赤角原本是清河祖師的僕從,這你是知道的。」
「是啊,師姐,那又怎樣?」
「哎,那又怎樣?師妹,正是同門都是這樣的心態,才有了今日之禍,你想,這赤角幼時就陪伴祖師身側,和祖師感情何其深厚,若不是同門數千年來對它諸般無禮,它能不念香火之情?師妹,你想想,它雖是祖師的愛寵,卻非我清河的私有之物,我們囚禁它于鎖龍潭就已經是一個錯處了,更何況平常大家對它冷言冷語?即便是師叔祖,在它面前也是晚輩,你我這般輩分對它無禮,它怎能不惱?」
靜宜低低數語,句句切中要害,李月不禁暗自點頭,這小姑娘倒有幾分見識,比她師妹靜和的莽撞強多了。
那邊忘虛道姑似乎還在沉思之中,湖岸邊清玄手持玄黃旗,高聲喊喝︰「孽龍,你傷我同門十數條人命,居然還在此信口雌黃,我師叔念及舊情,不忍動手,你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和我等回轉清河請掌門發落?」她這聲高喝雖對蛟龍而來,實則是在提醒自己的師叔而已。
赤角蛟龍見她手持玄黃旗阻了自己歸路,又出言不遜,心里大怒,怒喝︰「小輩,你也來欺我,仗著手中仙寶就可如此無禮?不給你點兒厲害,還真當我好欺。」喝畢,搖身俯沖而下,張口,一股黑光直奔清玄面門。
清玄手中玄黃旗一抖,杏黃的光芒迎向黑光,立時把黑光化為虛無。清玄正自得意,催動玄黃旗卷向蛟龍。哪知,蛟龍黑光攻擊不成,蛟尾像一條長鞭一樣,急卷而來,快如閃電。
玄黃旗縱然能卷住蛟龍,也只是困住它而已,可蛟龍這一尾巴要是掃實,清玄不死也是重傷。
清玄道姑急忙之中只能收回玄黃,卷住自身,以防護蛟龍這勢如開山的一尾。
「啪!」蛟龍巨尾掃在玄黃旗上,有玄黃奇旗護體,清玄終究沒受太大傷害,但還是被打出數十丈遠,一口鮮血奪口而出。身體落地,晃了幾晃,趕忙展開玄黃護住湖面,斷去蛟龍歸路。
樹冠上兩個女孩兒看見師父受傷,同聲驚叫。就連李月心里也是大驚,這蛟龍出手居然如此迅急,威力如此驚人。
*
「赤角,你縱有萬般委屈,也不該妄殺我清河弟子,速速與我返回清河,接受掌門懲戒。」忘虛身形晃動,攔在赤角蛟龍和清玄之間。
「忘虛,你終究還是決定動手?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從此我赤角再與清河毫無瓜葛,你也別諸多顧忌,放手過來吧!」說罷,身形翻滾,周身卷起滾滾黑雲,將蛟體密密層層包裹起來。
李月見這蛟龍施展神通,黑雲罩體,氣勢猛然暴漲,而那忘虛道姑卻還是卓然傲立在虛空之中,一人一蛟凝目對立,李月真不知這看似柔弱的忘虛道姑拿什麼來抗衡這有雷霆之威的巨蛟。
那蛟龍心知忘虛顧念前情,不肯先行動手,一聲仰天長嘯,張開血噴巨口,一股黑光噴向忘虛。
黑光就要及體,忘虛身前突然現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那瓷瓶瞬間綻放出萬道光芒,護住忘虛周身,黑光立時化為烏有。
「好寶貝!」蛟龍厲喝一聲,短短的前爪突然探出,幻化成萬千爪影,抓向道姑。
忘虛眉心一點紅光閃現,一把赤紅的長劍懸浮在頭頂,忘虛伸指在長劍上一點,一聲清脆的厲喝,那長劍暴漲成十數丈長短,紅芒閃爍,迎向空中萬千抓影。爪影由虛轉實,和長劍相交,長劍被斜斜彈開,爪影也消散不見。
忘虛彈指長劍,只見長劍飛旋而起,直入雲天,之後瞬間由高空急速墜落,化作一道紅光,斬向蛟龍。
那蛟龍依仗妖身強悍,竟然不顧巨劍的斬擊,擺尾,閃電般橫掃向道姑。這蛟龍擺尾的確快如閃電,忘虛也萬萬沒想到它居然不顧自身安危拼此一擊。懸浮在頭頂的瓷瓶迅速放大,周身也布滿真元,一層層的靈氣盾護住自己。
蛟尾帶著強大的力道打在瓷瓶之上,瓷瓶「啪」的裂碎開來,蛟尾余勢猶存,打在忘虛柔弱的身體上,一層層的靈氣罩破裂,最後,蛟尾擊打在忘虛的後背之上。
忘虛被橫掃出十數丈,一道鮮血噴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艷的曲線。
空中飛落的長劍此時也斬在蛟龍的蛟體之上,擊起無數黑鱗,帶起一蓬血雨。蛟龍一聲痛嚎,聲震天宇,這一下受傷顯然也是不輕。
從忘虛指揮飛劍從高空斬落,到飛劍斬傷蛟龍,再到自己被蛟龍擊飛,這一切只是瞬息之間。一蛟一人都身受重傷。這變化之快,連一旁觀戰的眾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
那蛟龍顯然受傷不輕,但它甚是凶悍,居然不顧傷勢,嘶聲怒嚎,卷著滾滾黑霧向忘虛撲去。
觀戰的兩個女孩兒和守在湖岸的清玄同聲驚呼,可她們都無法插手,清玄之前被掃了一尾,雖有玄黃旗護體,但也是受傷在身。兩個女孩法力低微,就更是不濟。
忘虛受傷不輕,幸好瓷瓶擋了絕大部分力道,寶物雖毀,性命仍在。但忘虛還是懊喪非常,若不是自己一時大意,豈能被蛟龍輕易擊傷?還失了寶貝?此時見蛟龍得勢,心里氣惱。顧不得調息傷勢,伸手招回本命法寶飛劍,飛劍懸于身前,忘虛緊咬銀牙,身體化作一道光線,投身在飛劍之中,神魂和肉身,飛劍合而為一。那飛劍突然一陣顫動,一聲長鳴,穿空而起,飛劍化作一條金蛇騰空飛舞。直撲向迎面而來的蛟龍。
一蛟一蛇在空中盤旋交錯,各顯神通。
這一場人獸大戰到最後居然變成兩獸相爭,不光李月看的目瞪口呆,就連忘虛同門,兩個女孩兒也看得目眩神迷。師叔祖法力高深,變化通神,自己何時也能修煉本命神兵,人兵合一,神功通玄?
黑蛟金蛇糾纏飛舞,李月的識海里,九龍雷火令的功決不斷閃現,淬煉神兵,身化九龍。李月心頭狂跳,如能身化九龍,這黑蛟在自己面前不過螻蟻。想到能夠擁有強大的實力,不覺心馳神往。
黑蛟傷口血流不斷,身上鱗甲片片月兌落,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霸氣。逼開金蛇,騰身而起,身在空中盤旋,嘶聲怒吼︰「忘虛小輩,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借你之口,回去傳話忘情,就說我赤角自此與清河兩不相關,恩斷情絕。清河弟子別再來無端煩我清修。」
黑蛟言罷,化作黑光,向巨靈山脈中飛去。
清玄見蛟龍要走,揮動手中玄黃旗,就要追趕,卻被忘虛叫住。忘虛退出兵體,化為本相。
「師叔,為何就此放過孽龍?」清玄飛身到忘虛的身邊,忘虛道姑此時面色慘白,受傷實在頗重,清玄見師叔如此情形知道事情嚴重,不是師叔要放過孽龍,而是已經無能為力了,自己就算有玄黃旗在手,也無法奈何現在已經受傷了的蛟龍。
靜宜,靜和也飛身到師叔祖身邊。一場大戰消于無形,萬想不到,居然是兩敗俱傷。
「師叔,您受傷頗重,我們還是找一處隱秘之處,等您傷勢稍愈,我們在回山吧?」清河派的四個女子落身在湖畔,李月見此間再無熱鬧可看,人家養傷又事不關己,還是早早離開吧。展翅飛起,在空中略作盤旋。耳邊有人輕咦了一聲,李月飛在空中,向下邊四人望去,卻見一道凌厲的目光正直直的注視自己,正是那個美貌的道姑忘虛。
李月心頭一顫,莫非自己的行藏被她發現?就听那道姑一聲輕喝,「道友,既然來了,還不現身?」
這一下吃驚的不光是李月了,清玄和她的兩個徒弟也是大吃一驚。李月剛想現身,卻听頭頂雲層之中有人哈哈大笑,一道身影從天空飄落到清河派四人身前。
「忘虛仙子,你我上次一別,時隔多年,好叫為兄想念,你一向可好啊?」
這人突然出現,奇變突生。
清河四人齊齊戒備,清玄手持玄黃旗,立在師叔身前,兩個女孩兒也都祭出飛劍。
李月更是驚駭,此人藏身高空,為黃雀在後,必然心懷不軌,此時清河派傷的傷,弱的弱,恐怕大難來臨。李月本想借此機會一走了之,剛才那忘虛的凌厲目光分明看出自己的行藏,至于她如何看出的,自己萬萬猜測不到,莫非自己無為九變還不夠火候?鳥目掃向忘虛,正和她目光相對,忘虛收回目光,換來的是她絕美容顏上,看到眼前人流露出的無比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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