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023

作者 ︰ 余味

「蒹葭,收拾一下,不一會兒就要進宮了。」輕若風扶起跪在地上的輕蒹葭囑咐道。

輕蒹葭有些茫然的點點頭,「好。」一旁的翠翹上前準備扶著輕蒹葭回繡樓收拾東西。

李浮生趕忙上前阻止,「我說丞相大人,這個您就不用操心了。宮中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只等小姐入宮了。」

輕若風心中一驚,看來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呀!「此話怎講?」

「呵呵,自打昨天早朝睿王爺請旨提前完婚,可把皇上樂壞了。即刻命人準備這準備那的,一天的功夫就都準備好了。貴妃娘娘一听說小姐要進宮,連忙命內務府一天之內裁剪出一百套衣裙,除了小姐最愛的紅色,還有其它一些鮮亮的顏色。知道小姐不愛素色,娘娘特意吩咐了,不許有淺色的衣服出現。」李浮生喝了口茶,潤潤了嗓子接著說,「還有睿王爺,什麼綾羅綢緞,珍珠瑪瑙,還有上好的首飾、衣服都可勁兒的往幽篁殿里面送……」

沒等他說完,輕若風大驚失色的問道︰「什麼,李總管,您剛剛說的是幽篁殿?皇後寢宮鳳祥宮的偏殿幽篁殿?」

一旁的輕蒹葭開始沒覺得什麼,因為她並不知道。可現在听輕若風這麼一問,心里「咯 」一下。皇後寢宮鳳祥宮內的偏殿幽篁殿嗎?她將要住在那里?

林思宏、凌立夫和陳斯協三人也是一驚,好大的恩典呀!不但將輕府小姐接入宮中修習禮儀,還恩賜入住幽篁殿。據說當初是沒有幽篁殿的,但賢淑皇後最愛竹林片片。于是皇上便命人修造了幽篁殿,已娛後心。如今……難道說……看來這位未來王妃可是不能小覷呀!

「是呀!聖上恩典。本來貴妃娘娘是想讓小姐住在暖玉閣的。可皇上念著皇後和輕夫人乃是一起長大的手帕交,所以才讓小姐住在幽篁殿的。」李浮生這麼說,輕蒹葭和輕若風互相對看了一眼,原來如此,是因為娘親。

輕蒹葭想了想,確實也沒什麼可帶的東西。那兩把刀劍自是不能帶進宮里的,其它的人家都給預備好了,自是不用再張羅了。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進宮!「既然皇上和貴妃娘娘,還有七皇子都為蒹葭張羅好了,那咱們就直接進宮吧!」

李浮生眯著眼楮笑了笑,「小姐的丫頭也不必帶了,皇上已經命人在宮中給小姐挑選了幾個得心應手的。家里的丫頭就算帶去了,也派不上用場的。」

「好。一切都听李總管的。」是要孤立她嗎?輕蒹葭的心中有些擂鼓了,不過不怕,大家都是一個腦袋,誰也不比誰傻。咱們就來斗斗看吧!歐陽慊,歐陽昊,還有歐陽殘!

輕若風看著一臉平靜的輕蒹葭,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擔憂,看來這次進宮,還有得煩哪!

晌午時分,輕蒹葭隨著李浮生一行人進宮了。二次進宮,心情變得不一樣了。看著這高高的宮牆,華美的琉璃瓦,輕蒹葭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詩︰景山亭上看朝霞,一片琉璃帝王家。她就要變成這帝王家的一員啦!

「小姐,進宮了!咱們乘宮里的軟轎直接去暖玉閣,皇上命人設宴,眾位娘娘和幾位皇子、公主早就等候多時了。」李浮生的一句話把輕蒹葭拉了回來。

呵呵,皇上,您是要將我推往風口浪尖呀!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看來這場宮斗是不可避免了,我也只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了。

進了宮門口,換乘宮內軟轎,一行人來至了陶無瑕的暖玉閣。

下了軟轎,走進暖玉閣,李浮生在殿外正準備通報,一旁的內務府小太監上前低聲說道︰「李總管,皇上命奴才在這兒候著您,說是輕小姐來了,不用通報了,直接進殿。」

李浮生點點頭,「小姐,咱們進去吧!」說著,引領輕蒹葭進了大殿。

暖玉閣的正殿中早就坐滿了人,中間上座的自然是歐陽廷,旁邊是陶無瑕。其次右邊下首是太子歐陽殘,旁邊應該是她的太子妃醪雲漪,她是歐陽廷還是皇子時師傅的孫女,自小飽讀詩書,有「天都第一才女」之稱;然後是五皇子賢王歐陽慊,七皇子睿王歐陽昊。下面的應該是公主吧!她沒有見過。左邊下首應該是宮中女眷,輕蒹葭一律不認識。

「臣女輕家蒹葭,見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容華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賢王殿下,睿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輕蒹葭不等座上的歐陽廷開口詢問,便上前依次行禮。

歐陽廷一聲嘆息,這個孩子還真是謹慎。那天有人來報說她進宮想要退婚,自己才讓貴妃對她說了那些話。看來這個孩子對自己已經心生芥蒂了,唉,以後慢慢來吧!

「丫頭,快快起來吧!一家人哪來的這多禮數。」歐陽廷命人扶起輕蒹葭,在歐陽昊身旁落座。

輕蒹葭微微欠身,語調平緩,「臣女不敢造次。」

歐陽殘滿眼的興味,呵呵,真是有趣呀!除了那天她故意的胡鬧之外,剩下的時候竟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歐陽昊「體貼」的為她布菜,「父皇,先讓葭兒吃點東西,然後再說話。」他的一番話引來宮中女眷的諧謔。

一身亮紫色廣袖宮裝的陶無瑕掩嘴輕笑︰「看看,看看,皇上,葭兒這還沒過門呢!老七就舍不得了,心疼了。」

「是呀!七皇弟,你這樣輕小姐會不好意思的,看看,臉都紅了。」六公主歐陽娉婷取笑著坐在自己旁桌的輕蒹葭。

看她說話,應該是六公主歐陽娉婷。她和歐陽昊是一母所出,相差十一個月。可見當時歐陽廷對雪妃顏秀霜的寵愛。

「婷兒,不可胡鬧!」一聲溫婉的呵斥,雖是呵斥,卻也充滿了無奈和寵溺。輕蒹葭抬眼望去,陶無瑕下座的象牙白的宮裝貴婦,渾身上下有著一種冰雪的清潔與高雅。她就是雪妃了吧!

歐陽娉婷臉紅了紅,尷尬的看了眼輕蒹葭。「雪妃娘娘過慮了,娉婷公主是同臣女開玩笑,無傷大雅。」輕蒹葭適時的化解了歐陽娉婷被呵斥的尷尬。

雪妃顏秀霜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兒媳婦不錯!果然是與陶無瑕並稱「天都雙花」的女子,名不虛傳。

「七皇兄,這個姐姐就是新嫂嫂了,是嗎?」歐陽玲瓏也按耐不住的開口詢問。與貴妃娘娘的柔美不同,她的身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有著誰也不能壓倒的氣勢,讓她不敢直視。

「是呀!小玲瓏喜歡嗎?」歐陽昊難得溫柔的笑笑,歐陽玲瓏的小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低頭。

點點頭。是呀!只有這麼美的女子才配做七皇兄的妻子,而她,只能是妹妹。歐陽玲瓏心中有著難言的酸澀。

她無聲的情緒全看在輕蒹葭的眼里,就連她眼中那一閃而逝,快到抓不住的羞澀也被她捕捉到了。她竟然喜歡自己的親哥哥,又是一個作繭自縛的人。

歐陽慊飲了口茶,溫和軟語︰「小玲瓏也喜歡,那真好。你的七皇嫂不但人好,而且還飽讀詩書。小玲瓏以後可以常常去找七皇嫂,讓七皇嫂教你讀書。」

「是呀!蒹葭的歌兒也唱得很好,可謂是才貌雙全。依朕看,比瑕兒還要強上許多。」歐陽廷也毫不吝惜的夸獎著。

陶無瑕嫵媚的看了一眼歐陽廷,嬌媚地說道︰「臣妾和葭兒可是沒得比,臣妾這妹子,可算得上是天都第一才女。」隨即掩口驚呼,「哎呀!看臣妾這張嘴,只顧著夸獎自家的妹子,忘了咱們太子妃,天都第一才女今天就在這兒坐著呢!」

太子妃醪雲漪尷尬的笑笑,「無妨,臣妾才疏學淺,都是世人抬舉。」隨後挑釁的轉向輕蒹葭,淡淡地道︰「臣妾也听太子提起過,輕小姐是出口成章,滿月復錦繡。既然如此,趁著今日喜慶,不妨作詩一首,讓吾等一開眼界。」她受夠了,自那日太子踏春歸來,一整個晚上都念念不忘他這個新弟婦,說她的詩詞如何如何的好。她倒要看看,她除了長得好看,到底哪里好。

輕蒹葭心中苦笑一聲,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她現在的心情就是這句詩。到了這宮里,既然不能明哲保身,那麼只能面對這冰刀雪劍,拼死一搏了。

輕蒹葭朝醪雲漪微微一笑,「既然太子妃誠意相邀,那蒹葭也只能獻丑了。」隨即沉吟了一下,念道︰「艷姿妖嬈神仙妒,靈韻娉婷百花愧。娥眉卻下水晶簾,裊娜玲瓏望秋月。」她這次可是真才實料,不但沒有抄襲,還用了李白的《玉階怨》,掉了書袋。不過他們是不會知道的。

「哈哈,好好好,真是好呀!葭兒真是才女,這首詩暗含著兩位公主的名字。」歐陽廷夸贊道,韻兒,這個孩子說什麼我也不能放手了。

陶無瑕也是一臉的驚喜,「這頭兩句說的是娉婷,將娉婷比作花中之王牡丹;後兩句是玲瓏,將玲瓏比作月宮嫦娥。葭兒真是好心思!」

「是嗎?!母妃,女兒怎麼沒听出來。」歐陽娉婷和歐陽玲瓏一臉的迷茫。

雪妃顏秀霜對輕蒹葭真是滿意的不得了,才貌雙全,識大體,懂禮數,果然是丞相府的千金,就是不一般。

「靈韻娉婷百花愧,能使百花愧的也只有花中魁首牡丹了。裊娜玲瓏望秋月,月亮上住的不就是嫦娥麼!」雪妃顏秀霜不厭其煩的解釋了一遍,看那個太子妃還何以囂張。

好像沒有看見醪雲漪氣得鐵青的臉色,雪妃顏秀霜也開始溫和的與輕蒹葭搭話︰「那麼葭兒在百花中最喜歡什麼花?」

「回雪妃娘娘,沒有最愛,只有唯一。臣女獨愛一種很普通的花。」輕蒹葭的話勾起了在座所有人的興趣。

「是什麼花呀!輕姐姐。」歐陽玲瓏張著如小鹿般無辜的雙眸望著輕蒹葭,一臉的好奇。

輕笑,還是個孩子!「我這里有首詩就是說它的,你要不要猜猜看?」

「說來看看。」歐陽慊和歐陽昊異口同聲,惹得歐陽廷大笑。

「好。听著,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就在人們細細體會詩中的暗示,皺眉苦思時,有人說話了。

「桂花。」一個聲音「倏地」想起,人們朝聲音的主人望去,輕蒹葭也好奇的看去,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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