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金蟬月兌殼
寒甲帝國柳芙城
雨水從房檐滴落在青石磚上,自從下午以來這小店幾乎就算沒來過多少客人,唯有那起名酒鬼在樓上喝的爛醉,偶爾發出嘔吐的聲音。
這里是柳芙城,離黑冥宗不遠的城市。
終于,在那裊裊的煙雨之中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那是一頭高大的獅鷲,它的四肢強壯,散發出黑色的光澤,一對發灰的翅膀輕輕扇動著,露出里面棕黑的皮層。
黑色衣著的青年從那獅鷲的背上跳下,他的腰間上別著一對漆色的長刺。頭頂的斗笠將他的青年從那獅鷲的背上跳下,他的腰間上別著一對漆色的長刺。頭頂的斗笠將他的臉遮住,只能看清那修長的身高與手臂,每一根手指都細長的驚人。
「老板,給我一杯猴兒酒。」
蘇齊疼愛的撫模著獅鷲的頭,它從小跟自己一路走來,至今已經長成了這般大小,這是一種血濃于水的關系,亦師,亦友,亦父,亦主。
「猴兒酒都是那山里的猴兒用最甜的果子釀成的,每年能從猴手盜來本就不容易,今年已經沒有了。」
店老板正在那酒櫃左右看著,他搖了搖頭,這猴兒酒味道極為甜美,每年初到便被他他自己先過了嘴癮,那還能有剩余?
「小伙兒,我正還有我半壇子城外那家前些日子剛剛挖出來的女兒紅,那老頭他家的大閨女長得磕磣,看你一眼能把人嚇一哆嗦,所以一直到了三十七歲才嫁出去,那酒也就在地里埋了整整三十七年才嫁出去,你要是想喝我給你熱一碗嘗嘗怎麼樣?」
「不了,給我拿碗「炮打燈」吧。」
蘇齊找了個地方坐下,不再說話。
「炮打燈」使用芋頭干釀的烈酒,常有「一滴雞不叫,兩滴狗不跑,整碗下肚人醉倒」之說,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壯漢都不敢多喝,再看這小子瘦的跟小雞子一樣怎麼能受得了?
「伙子,最近手頭緊又想喝酒過癮就和我說,以後再還也不遲,你非要喝這個怎麼行……?便宜是便宜,但也傷身啊。」
蘇齊揉了揉鼻子,隨手從褲兜里模出一大把銀幣來。
「我就想喝炮打燈……」
那老板听完一愣,想了想之後便用一個水碗從那炮打燈的壇子里舀了半碗出來給他。
「伙子,你要是喝高了今晚就的只能住在我這兒了,明天黑冥宗可從這借道,那你可就一時半會兒都回不去家了。」
蘇齊端起哪大碗,只听「咕嘟」一聲,那大碗里的「炮打燈」就被吸了個干淨。
「什麼黑冥宗……一群叛黨之徒而已。」
他靜靜的看著桌面,又將那喝空了的酒碗遞了過去,但那老板卻沒有接。
「伙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常言道「陰兵借道」黑冥宗啊,如今這黑冥宗的宗主更換以後黑冥宗的勢力便越來越大,之後又連續用各種借口向其他各宗進行討伐,到現在都已經控制了寒甲帝國的半壁江山,同時又和接壤的紅雲帝國有一些關系,那可是皇室都要怕上三分的存在,你這麼瞎說被人听見那事兒可就大了。」
蘇齊皺了皺眉頭。
「大?再大老子也能把他打跪地上叫爸爸。」
那老板听了一驚,右手又把他正要舀酒的大碗放了回去。
「嘖,你這小子怎麼又亂說話?再瞎說就不把酒賣給你了……不過你還真挺能喝呀,到現在還啥反應都沒有……別告訴我你這是要喝死了正回光返照呢。」
蘇齊一笑,並不做聲。
「明天就是黑冥宗從紅雲帝國花台村回來的隊伍從柳芙城借道回宗的日子,你可趕緊找個地方住了,要不然明天踫上那小命可就歸人家管了。」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那滿滿的大碗放在他的桌上,蘇齊將那大碗拿起一飲而盡,便向門外走去。
「就不錯,謝謝你了,剩下那點兒錢,要是記得就等我下次來時再喝吧。」
說完,他便一個翻身上了坐騎,待那老板再看時他已消失在那茫茫的煙雨中。
蘇齊騎在那獅鷲的背上一直奔出十多里地,直到一處人不算太多的地方才停下,街吹兩邊空蕩蕩的樣子,只能依稀見到兩個為數不多的人影。
蘇齊找到一間破房子,待看到四下無人之後便從口袋里模出一枚青綠色的手鐲來,只見一道綠光閃過那,那獅鷲便不見了蹤影。
等事情都做完了,他這才在那門上一敲,等他再次推門時那門已經打開,里面一個人鐵塔似的的男人正在等他進來。
「問了幾家?」
蘇齊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
「一家。」
「靠。」
田武罵了一句,臉上頓時出現了不爽的表情。
「女乃女乃的……天天輸錢,老子再輸就的扒光了跪在地上大喊「彪形大漢五折揮淚甩」才能還債了……你小子也真不給我面子。」
「那也得有人買才行……你這一身肉也就能炖湯了,操,拿錢。」
田剛坐在椅子上幸災樂禍地看著他,顯然這個個子不高的星宮師就是田武所說的「債主」。
「你們兩個真是……」
蘇齊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向那牆角蹲著的人看去。
那人的臉上戴著張面具,中短發,身材很瘦,只是蹲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
「阿七,明天黑冥宗的隊伍從柳芙城借道,應該是 無常典邵帶的黑冥軍,今晚從花台村向柳芙城走,你去幫我打探一下他們的人數和好手,明天早上報告給我。」
「嗯。」
阿七只是點了點頭便從那牆上取了兩把彎刀快速出了門去,連一句話都沒有。
仿佛這世上根本就不該有他這般人。
————
夜了。
月色朦朧。
阿七坐在樹梢上,看著對面軍營里的燈火。
灶下的柴禾發出 啪啪的響聲,上面的大鍋里炖著一鍋大骨湯,湯汁發白如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
「 嚓。」
阿七抬起面具在那干硬的饅頭上咬了一口,側耳听著那營內的說話聲。
這種感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他只有一個名字,叫做「七」。
終于,半個小時過去了。阿七朝那鍋已經熬白,將要給全軍食用的湯鍋看了看,便從口袋里模出兩個用糯米紙包成的小袋子來。
紅色的粉末是「觀音月兌衣散」黃色粉末是「如來大佛棍」。
阿七想了想,便隨手把這兩包藥扔到了草地里。
他不屑于用下藥這種卑劣的手段,更何況是田武強塞到他手里這種正常地方都買不到的「神藥」。
夜已經深了,阿七揉了揉肩膀便站起身來縱身一躍,向那遠方離去……
————
「少宗主,黑冥軍昨晚駐扎在九里河,應該在今天上午到達柳芙城領隊有兩人,分別是 無常典邵和琵琶鬼關慶,其余人數不多。」
阿七站在他前面將昨晚看到的東西說了一遍,之後便站在那里等他的回答。
「嗯。」
蘇齊應了一聲。
「阿七,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狗屁的少宗主了,你叫我蘇齊好麼?」
他微笑著模了模阿七的頭,卻不知在那面具下阿七的臉已經紅了大半。
「嗯。」
阿七低下了頭,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他只知道自己就是一條瘋狗,只要有人敢動蘇齊,他就得上去狠狠咬那人一口。
他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也不想知道。
時間一直快到了正午,今天是黑冥宗借道的日子,所以街上的行人也少得出奇。
蘇齊的手里緊握著那對長刺,黑冥宗的隊伍已經不遠了,只要他們出現,蘇齊就會和所有人一同出手。
終于,黑冥宗的大旗出現在了城門口。
就在車隊的最前端,三名趟子手正騎著坐騎向城內趕來。
「三階紫晶獅啊……嘖嘖,這後面可不知道還有多少,這事有點棘手了。」
田武把手里的戰刀靠在身旁,他對黑冥宗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己是來搶甜頭的,要是把老命搭在里面未免太不值得了,這種事情還是要左右權衡一下。
「田武田剛左右二路,阿七從後方攔截,上。」
只听蘇齊一聲令下,那隱藏在街邊的三人便由三路向車隊撲來。
「 無常你個狗賊,給大爺出來。」
「轟。」
蘇齊從屋頂一個箭步沖下,右手罡氣爆出,拳頭狠狠向那最前面的車里砸去。
漆色的車板被砸出了一個人頭大的窟窿,蘇齊探身向那洞里看去。
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蘇齊心里猛地一沉,右手一把將那掛在車前的大旗扯了下來,那上面的圖案竟就這麼掉了大半,再一抹,那圖案已經消失,只剩下一個十分簡單,卻又與阿七的面具十分相似的圖案。
看著那黑黑的手指蘇齊咽了口唾沫。
「是炭沫!媽的,這是偏旗,咱們都被 無常那龜兒子給騙了!給我抓住那兩個開路的!」
說是遲那時快,田武和阿七幾步沖到那早已跑出十多米遠的三人面前,雙手武器齊開向上一輪便將那紫晶獅的腦袋劈成了兩段
那三人看紫晶獅的死相趕忙要跑,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已經各被一只手死死抓住。
「 嚓。」
雙臂關節臂一齊卸下。
這種能被人用作金蟬月兌殼中重要替身的手下一般都是「打死不開口」的硬茬子,想要防止他們自殺就只能把事情都做到極點。
蘇齊的右手一把握住了那人的顴骨。
「 嚓。」
又是一聲脆響,三人的顴骨已經被同時捏了個粉碎,猩紅的血液從嘴里流了出來。
隨著血液一同被吐出口腔的,還有兩排整整齊齊的牙齒。
「田武,咱們該干點兒正事兒了。」
說完,蘇齊一腳將旁邊的屋子大門踢開,右手提著那半死不活的囚徒便一步踏了進去。
「這位爺……您這是要……啊——」
「啥也不要,給你點兒錢快滾,這屋我們頭兒用了。」
田武看著那屋里一臉驚恐地店主破口大罵道。
「大爺……我這……」
「滾。」
田武本就生得人高馬大,又外加身上還提了把大刀,左手還有個血淋淋的活死人,這店家看見頓時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趕緊抱著腦袋「滾」了出去。
「把這三個人捆房梁上,等過過會兒他們醒了,有什麼手段你就都給我使出來吧。」
「行。」
田武面色一狠,眼里放出了嗜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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