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已經離去，我繼續坐在湖邊，心想，這個四王爺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對我究竟是沒有放手，還是單純地陪我散心？而我，對于八爺，對于我和他的這份感情，真的能忘掉嗎？我所要的，到底是自由，還是八爺的真心？對于八爺今後的人生，我真的能做到只做一個雲淡風輕的旁觀者嗎？
近來，很少見到八爺，似乎他也在有意無意地避著我，難道他真的也忘了我嗎？我心里一陣陣抽疼。我還愛著他嗎？為什麼只要想起他，我就會這麼難受？
正亂想著，忽然身邊坐下一人，我側頭一看，竟是多時未見的八阿哥，我呆望著他怔了半晌。「你拒絕我，是因為四哥，是嗎，若曦？」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我驚疑地問︰「剛才，你都看見了？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被他緊緊箍在懷里，我想掙月兌，卻怎麼也掙月兌不掉︰「若曦，若曦……我決不允許你把心交給別的人，我不允許……」
話音未落，他猛地捧起我的臉，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唇已經覆上我的唇，他的舌尖粗暴地抵開我的貝齒，攻城般肆虐，久旱般饑渴……他的吻一向是溫柔的纏綿的，從不像這樣粗魯、霸道而焦灼。不知怎的，蠱惑般的，嗅著他身上曾經熟悉的味道，我竟漸漸配合起他來，努力迎合著他的親吻，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放開唇，他靈活的舌尖輾轉而下，吻上我的眼楮，下巴，頸項，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我的臉早已發燙發紅，想推開他，偏又一絲不想離開。
終于，他放開我，喘了幾口氣，說︰「若曦，不要拒絕我……」說實話，我很想說點絕情的話，可怎麼也說不出口，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糾結，在痛苦……我愛他，卻又害怕嫁給他……也許是情不自禁，我竟然點了頭，他仔細審視著我的眼楮，許久，眼里笑意漸濃，慢慢爬上了眉梢，抬手輕輕撫模我的面頰，「若曦，相信我，我擔得起天下，也要得起你。在我心里，皇位和你一樣重要。」
「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沒有音訊嗎？甚至十阿哥、十四阿哥也很少和我見面。為什麼……」我問道。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哪敢……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的心有多痛！剛才看見你和四哥在一起，我簡直要……你和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焦急地問我。
我連忙解釋︰「我和四王爺，並沒什麼，他也許也喜歡過我，還送過禮物給我，但我都已經退回去了。」他先是有些疑惑，然後有些釋然，說道︰「退了就好。這些事以前怎麼沒听你說過？我歪歪頭，笑道︰「這麼說，你是讓我向你炫耀這些來著？」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原本就應該知道，會有很多人喜歡你。若曦，記住，你心里只許有我一個。」然後，他緊緊地摟住我，下頜搭在我的頭上︰「若曦，這些日子，你就沒有想起過我嗎？」
窩在他的懷里，此刻我才知道，他的懷抱才是最溫暖的，這麼多時候的思念、糾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想擁住他。我說︰「我……我也想過，否則我也不會來這里散心。現在，我才知道，最重要的，是追隨我心……」是的，追隨我心，和他分手的這些日子，我何嘗不是度日如年？淒淒慘慘戚戚？此時，靠在他的懷里是如此舒適，就像多年前他牽住我的手，漫步在漫天飛舞的茫茫雪花中。
「若曦，我有時逼著自己不要去想你，可等我稍稍松點氣，你的身影卻更牢固地佔據著我的心。府里種的moli花已經開了，只要嗅到淡淡的花香，我就會想起你，想起你為我唱的《moli花》。」他的臉貼著我的臉，低語呢喃。
……
我心里還是疑惑著，怎麼這麼巧，他也會在這里？我問︰「八爺，你怎麼也在這里？」他道︰「這兒是宮里難得的靜謐之處，今兒見了額娘以後本想來這里走走，調適一下心情，沒想到你也在，我正猶豫要不要跟你說話，卻見你跟四哥……」我的眼楮頓時睜大了，這麼說，剛才的一切，從開頭到結束，他都看見了，我臉色微紅︰「我……我並沒有和四爺怎樣……」
見我有些著急，他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拍了拍，然後抬手輕輕托起我的下頦，微皺著眉頭︰「好了，若曦，我相信你。我也知道，你不是完全對我無心，否則，你也不會告訴我提防四哥。」頓了頓，他接著說︰「若曦，我只想讓你知道，身為皇子，爭奪皇位是我與生俱來的宿命。我也知道這一路上免不了溝溝坎坎，可是請你相信我，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能護你周全。」僅僅是溝溝坎坎嗎？是血雨腥風，甚至是生命！他說的也太輕松了，我忙道︰「我怕的不是這些，我怕的是失去你。」
他嘆了口氣，擁住我，用輕柔的語氣說道︰「若曦，你不會失去我的。相信我會喜歡你一輩子。小時候，你說過，我把女人分成三六九等，你說的不完全對，我喜歡的女人，我不會看她的出身，無論她出身哪里，她都是我的至愛寶貝。而你就是我真心想要的女人。若曦，不要再傷我的心。」我所說的害怕失去他，他永遠也不會懂，可又無法向他解釋，只有默默地享受他的懷抱。
腦海里，突然閃過我們在圍場的時候，黃昏漫步，月下觀星，互訴衷腸，相擁相吻，還有，那晚，在我逼他選擇時，他那猝不及防的受傷和驚痛。我心中一陣絞痛，不知道他心中這份愛，已藏了多久，以往的錯誤讓他小心翼翼，不敢逼迫，尤其是他知道我因為姐姐的緣故，對他有些不滿，可他又一直沒有機會解釋一切，只有默默地在一旁守望，痴痴地等待。
想到這里，我心中涌起強烈的負罪感，更覺得自己不可原諒，我說︰「八爺，我不該冒冒失失地撥動了你的心弦，你也不該喜歡上我……」八爺打斷我的話︰「若曦，我喜歡的女人只有你，你還不懂嗎？不要猶豫，你只要直直地看著我，走近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
我默默地注視著他，心里雖還是猶猶豫豫，可身子卻依然緊緊靠在他的懷里，不想離開片刻。「把我給你的信都退還給我，你忍心嗎？」他忽而問我。他不問倒好，一問，我的眼淚立即簌簌流個不止，想起還信的時候，我曾戀戀不舍地想再次打開，盡管信的內容早已背熟，可終究……他輕柔地用手指替我抹去眼淚︰「不是第一次替你抹眼淚了……雖然，我願意一輩子做替你抹眼淚的人，可我更願意，看到你快快樂樂地笑。若曦，以後我送你的東西，都不允許還給我，知道嗎？」
他撫模著我腕上的鳳血玉鐲，微微笑道︰「知道你還沒有把鐲子退給我，我就知道我還有希望……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絕不會放棄你……這麼多年來，想你念你，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無法割舍，無法分離。若曦，再不要從我身邊逃開，再不要把我從你身邊趕走……你，永遠，只能是我的。」我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笑道︰「答應我，即使我趕你走，你也不許走；即使我逃開，你也要把我抓回來……」他順手握住我的手，放到唇上輕輕一吻，笑道︰「好……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
自此，我們徹底和好。朝堂上的八爺，看起來笑容更加和煦，本來溫潤如玉的他，平添了一股神采。可給他上茶時，我反而不敢抬眼看他，怕對上他溫柔的目光，以致亂了分寸，會遭康熙的疑心。往往直到康熙的注意力集中在政務上時，我才會仔細打量他，他也會對我投以微不可見的一笑。
偶爾，八爺會來到我的小院子，清風送爽，金輝灑落，看著斑駁的樹影，我會用手指輕輕劃著他衣袍上的紋路，有時並不發一語；而他則靜靜地擁住我，話語也並不多，似是享受驚濤駭浪後的安寧。我沉浸在這種寧靜的氛圍里，甘之如飴，盡管尚未下定決心嫁給他，可與他分手的那些日子，那種糾結，那種煎熬，我也不願再去忍受。八爺也並沒有再催我嫁給他，而是說︰「若曦，我不會逼你，我會等你，直到你心甘情願，沒有一絲一毫的牽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