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臘月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各省督撫派人進貢花炮、煙花。新年正月十五這天,三海大放花盒,凡屬三品以上王公文武百官,都準其赴三海觀看花盒。
晚膳後,各府福晉、命婦、格格等,一律吉服由福華門而入,至儀鸞殿朝見太後,然後,太後率領眾人欣賞燈節盛會。先放一掛長鞭,然後放各種花炮、煙花、花盆、葡萄架以及各種鳥獸花炮。湖南進貢的煙花騰空而起,隨著一聲聲清脆的炸響,一簇簇銀光閃爍,婉冰紅霞紛飛,銀雨傾瀉,或跳于海面,或飛騰閃耀于高空。也有一株株、一團團,紅如瑪瑙、藍似琥珀,白像珍珠,綠比翡翠。直隸進貢的東鹿縣花盒,以各種花炮起花,升起後見有樹木花卉、亭台樓閣,仿佛像個花園子。當點燃煙花達到**時,全海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只見天上地下,到處蜂飛蝶舞,到處異彩奇葩。
花盒放完,太後命各府福晉等及文武官員,至儀鸞殿賞吃元宵,大家吃元宵時,由十余名太監在宮院之中玩耍兩條龍燈,互相斗毆戲以助興。約一個時辰後,太後把內務府預備好的無數奇巧的燈籠,賞賜每人一個。這些燈籠,都是畫工精細之作。其中有各種各樣的飛禽、走獸、魚蝦等,大家得燈籠後,叩頭謝恩。
「皇上駕到!」……皇上也來了?听說最近皇上心情不好,自去年十月開始調查「托合齊結黨會飲」一案,此案遲遲未結案。當時因為我還在御前侍奉,所以對此案多少有所了解。
……太子一黨利用《南山集》大逆案打擊陷害八黨一眾官員之後,八爺便著人密折上奏,揭發太子的左膀右臂九門提督托合齊,在安郡王馬爾汪喪事期間,多次邀集一些滿族武職官員于都統鄂善家宴飲,密謀不軌一事。
然而,出乎八爺的意料,康熙僅只是撤換了托合齊的九門提督一職,便沒了下文,而皇太子胤祝為了證明自身存在的價值,更是對八黨展開了更為猛烈的打擊。
八爺為此大為苦惱,苦思不解,眼見《南山集》案步步升級,而太子一黨的攻訐亦是步步緊逼,他不得不冒險一試了。一日朝會,都察院左贏都御史綽奇便站了出來︰「啟奏皇上,奴才都察院左禹都御史綽奇彈劾原九門提督托合齊六大罪狀︰一,跋扈成性,擅作威福。二,目無國法,多次逾制,出行使用親王儀仗。三,貪贓枉法,擅權結黨。四,結黨營私,打擊異己。五,貪惡腐化,私心權欲日益驕盛。六,議論國事,結黨妄行,自去年以來,多次以私宴名義邀集滿蒙武職大員聚會,妄議國事,意圖不軌。奴才懇請皇上嚴查,以正朝綱。」
八黨一眾大臣及一些中立的大臣這段時間可是被太子一黨打擊的夠苦,一見八阿哥發起了反擊,自然是極力贊成,再加上托合齊本就是小人得志,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朝堂上登時就附議聲一片。
面對八黨的群情洶洶,太子胤礽卻是安穩如山,康熙對他一黨的的清理是遲早的事,他亦不想為此去徒費唇舌,刑部尚書齊世武亦知最近得罪的人多,不出頭則罷,一出頭,對方的攻勢怕是更猛,干脆也低著頭不吭聲,見他二人都沒反應,太子一黨自然是沒人去做那出頭鳥。
康熙眼見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形,亦是興趣缺缺,輕咳一聲才開口道︰「著和碩簡親王雅爾江阿,負責審查托合齊會飲案。」托合齊會飲案,至此正式進入一眾王公大臣的視線,太子一黨于此之後,亦開始大為收斂。
……
康熙在太後身邊落座後,因為太監的耍龍燈表演已經結束,太後便命人歌舞助興。康熙擺擺手說︰「今日是宮內娛樂,不要去外面請戲班子了。宮女中若有善歌舞的,即興表演即可。」于是,各宮嬪妃便安排自己宮中的宮女獻藝。可是,宮女中歌舞技藝高明的不多,康熙看了不久便意興闌珊,太後見狀,說︰「今日福晉、格格們也來了不少,不如讓她們表演,雖水平未必高明,畢竟是自家人,也讓哀家和皇上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康熙點頭同意︰「皇額娘說的極是。」
話音剛落,眾福晉和格格面面相覷,說實話,這些福晉格格平時養尊處優,平常真正有雅興學習這些技藝的並不多。除了婉冰和阿巴亥,能拿出手見人的並不多,也就唱了幾句戲文和小調,康熙臉上雖未表現不高興的神色,但也未龍心大悅。突然,只見**與宜妃嘀咕了幾句,宜妃面帶微笑對康熙說︰「皇上,臣妾素聞,八阿哥的側福晉馬爾泰若曦,能歌善舞,她在宮中侍奉多年,臣妾都未能一飽眼福,今日難得的機會,讓她展示一下,如何?」康熙微微點頭,說︰「若曦,朕以前也沒見過你歌舞,但朕知道你的能力。」
听到這里,我狐疑地看著八爺,八爺握握我的手︰「若曦,沒事,皇阿瑪和皇祖母不會為難你。」我只好走上前去,先給太後、皇上、宜妃等跪下,行禮,然後站起來,說︰「皇上如果不嫌棄,臣妾就獻丑了。那,臣妾唱一首蒙古歌曲。」我清了清嗓子,用蒙語唱起來︰
孤獨的高山,恍如虛懸空中
夢里和你一起,醒來只有自己
星星都已經到齊了,你為何還遲遲不來
……
騎著駿馬奔跑,一定會到達終點
只要彼此相愛,一定會成為伴侶
一曲終了,眾人一齊鼓掌,康熙笑著說︰「若曦,你越來越能耐了,蒙古歌曲也會唱。」我回話說︰「皇阿瑪謬贊了,我只會這一首,是去年在草原上和阿巴亥學會的。」「朕記得,那日宴會的歌舞都是你安排的,你再跳一支舞吧,給太後看看。」我不敢推辭,于是要跳了一支新疆舞《大阪城的姑娘》……我張曉自小在西北長大,維吾爾族人能歌善舞,我雖是漢族,但自小也學過舞蹈,後來上中學,家搬到北京,我還參加了學校的舞蹈團,在學校的文藝匯演中跳過新疆舞,這對我並不算什麼。
雖說因為穿著花盆底的鞋,頭戴高聳的扁方,跳起來並不盡興,但跟這些格格宮女們比,我的表演已經是上好的了,畢竟她們生在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嘛,何況滿人看重的是武藝,論騎馬這些格格們估計都會,可論才藝她們就沒法比了。太後笑眯眯地說︰「若曦,哀家過去就覺得你聰慧靈巧,如今才知才藝也高出眾人。過來,領賞。」說著,她賜給我一塊玉佩,我趕緊叩頭謝恩。
「若曦,你果然不一般,難怪**推薦你。」坐在太後身旁的宜妃笑著說。我扭頭看向**,只見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神情頗為尷尬。**,我猜你的本意是要我下不來台吧,可惜你沒想到我真的會歌舞,哼,自作聰明。我心里冷笑著,目光直視著她,她偏過頭,假裝與宜妃說話去了。八爺握著我的手,緊了緊,輕聲說︰「若曦,你給我長臉了,謝謝你。哪天再唱給我一個人听,可好?」我瞥了一眼**,見**正盯著我看,于是我故意對八爺嫣然一笑︰「是,爺,妾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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