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怡郡主不必覺得奇怪,老實說,我之所以幫三哥,最終的目的還是在幫自己……我想要的,恐怕要借助他的力量罷了。
「呂灝拿解藥威脅你?」意薏甚至沒有多想就開口,但是等反應過來之後,就發現自己果然是沖動了,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呂澈到沒有顯得很在意,依舊淡淡地說,「有些事情,恐怕和靈怡郡主想得不符,但是……三哥對靈怡郡主的心思,怕是難得的真心……」
真心,他的真心何其多!意薏雖然抿唇不語,但心地的鄙夷卻越發強盛,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威武將軍的事,三哥確實盡心盡力了,而這個,也只是為了靈怡郡主,至于寧霜……叫靈怡郡主誤會,本王深感歉意……」
呂澈還想說些什麼,意薏已經沒有了繼續听他說下去的耐心,這些事情,就是她和呂灝都無法說得清楚,而身為外人的凌王,究竟有什麼立場指手畫腳呢?
也不顧紫晴在場,意薏沉了眼眸,冷聲道,「呂灝給出了怎樣的籌碼,讓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都巴巴的跑過來做說客?」
「本王說的,句句出于真心,至于籌碼,靈怡郡主覺得,娶一個心儀的女子,是否足夠?」他未去看意薏身邊的那個穿著紫色花邊小襖的女子,不去看她一臉的忐忑,也不去回應她的希冀眼神,只是等著意薏的答話。
「真是難得,皇家竟然還有情聖。」意薏淺笑調侃,卻是等著他的下文,要是凌王說是紫晴的話,她倒是喜得熱見,至少……這是紫晴自己一直的意願,也可以趁機打消她進宮的心思。
「是啊,皇家各個是情聖。」說完這句,只顧著抿茶,並不再繼續開口,倒是紫晴,原本帶著光彩的眼神頓時暗了下去。
意薏這一次倒還真的不知怎麼接話了,畢竟,這種事情,本就是不能勉強,而身為外人的她,有多不得嘴的,但是,一看紫晴的模樣……
「不知哪家姑娘這麼幸運呢?」意薏略微考慮一下,還是準備用這樣濫調的話試探一番。
倒是紫晴低頭的樣子,刺痛了她,她們與那些大家閨秀的差別,不過是出生而已,而這府邸之差,其實是最不易逾越的,紫晴也只有一個江湖的身份,即使祖父也收了她做義孫女,但是,有心人一查,怕是她亂臣賊子之女的身份,很快就會被世人知曉,到時候,意薏很難保證,有人會出面相救,或是不會牽扯到琉菁教。
「一個,世人認為不配這凌王妃之位,卻是我今生摯愛的人。」意薏還在暗暗吃驚凌王的直白,他便深情款款地看著紫晴,意薏尷尬地輕咳一聲,卻是發自內心的笑著說道,「你們好好聊聊,我自己出去轉轉。」
「靈怡郡主!」
意薏轉過身,示意他還有什麼要說的,可等來的卻是,「靈怡郡主,三哥昨夜遭到刺殺,至今……仍昏迷不醒。」
這一次,意薏平靜的眼神終于有了縫隙,周身的寒風依舊是呼呼的,但是耳畔只回響著四個字,昏迷不醒……
終究是在意的吧,甚至在意到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是,為什麼會這樣?
她以為自己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既然呂灝這樣對她,那麼,他的死活,與自己又有何干?這一刻,她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著了夢魘,落入一個呂灝所織的無盡深淵之中,本以為自己能淺淡離開,到頭來卻是越陷越深……
「靈怡郡主,現在煜王都是父皇的親兵,但是……」凌王不知為何停頓了一下,卻又艱難開口,「素聞琉菁教左護法醫術高強……」
不等呂澈繼續說完,他身側的紫晴便開口道,「左護法只醫治教中之人。」
凌王看了她一眼,卻並不言語,而又繼續看著意薏,他在等她的決定,也想知道,這樣的事情,她會如何抉擇。
她有片刻的微怔,方才紫晴的話倒是提醒了自己,不得不說,剛才一瞬間,她便想到了阿墨,但是,阿墨只醫治教中人之說,必然是假話,但是,叫他去替她醫治呂灝……意薏也是開不了口的,即使開口,他也未必會答應。
心一狠,把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打散,只是冷清說道,「那麼,太醫院的人怎麼說。」
听到意薏的回答,紫晴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她雖然一心向著自己教中的阿墨,但是,在心底,她只不過不希望意薏失去最後的助力和後盾。
不大家都清楚,左護法對小姐的心思,而他們教眾之人,大概也了解,阿墨控制著琉菁教四層的勢力,但是呂灝……她也不過是提醒小姐留一個回旋的余地,她除了擔心小姐,也擔心自己,她和意薏不同,她出生在官僚世家,等級之分的思想可要比意薏牢固太多,所以,除了不看好意薏,她也不看好自己和凌王,但是,還是會身不由己……
凌王的心中一沉,臉上除了淡淡的不知名傷痛,沒有絲毫其它的神色,「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而父皇對三哥……所以,我們都沒有辦法……不得已才來將軍府相求。」
這一下,意薏是徹底的相信了,但是,誰又能告訴她,相信之後,應該怎麼做?
「不知煜王府……」
「煜王府已經被父皇圍住了。」這個時候不是全城戒備,去抓捕刺客,也不是放榜懸賞,求得名醫,而是以「保護」的名義,圍住了煜王府……後面的話,不言而喻,雖然他也不相信父皇的舉動,終究是虎毒不食子,但是,這一次,他也有些恐慌,父皇,難道真地準備叫三哥生生等死嗎?
雖然他和三哥也沒有多麼深刻的情誼,但是,終究是兄弟一場,他也不願看到他被父皇所拋棄。其實,根本說不上拋棄,皇帝從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便沒有待見過他,當然,這些事情,他們也是以後才知道。
他本想看看意薏的表情,好知道意薏是否在和三哥謀劃什麼,好估量三哥所給的承諾,究竟有幾成把握,但是,意薏的表情,一片純淨的眸子卻是隱藏著傷痛的樣子,還真的叫人窺探不出什麼。
對著他試探的目光,意薏也只是無奈一笑,他想不通,她又怎會想得通!
她已經有十多天未出將軍府了,走到昔日常去的茶樓,選了一個最中心的位置坐定,然後探探自己周身的口風,實際上,意薏到現在都還是不相信呂灝會受傷,迄今仍昏迷不醒的,呂灝的謀劃,都是在其他人毫無知覺之中的,這一次,有九成是他布的局,還有一成,是凌王想故意支開她罷了。
但是……為什麼還是會有那麼強烈的擔憂。
「凌王殿下,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何?你可知小姐……」
「好久未曾听到你叫我澈哥哥了,這個凌王殿下,听著還真叫人不舒服呢。」
紫晴半眯著眼,即使被打斷了話,卻也並不急著開口,不熟悉她的人,頂多是以為心性使然罷了,但是,他怎麼會看不出,她眼底的不耐煩,只是不明白,曾經這麼一個傲然率直的女孩,竟會變成那般隱忍小心。
他自是不知道,當年的沐府出事的時候,他正發病昏迷,等他醒來之時,沐府已然成了一片廢墟,斷壁頹垣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出火燒的痕跡,即使他從中尋了一些蛛絲馬跡,卻也因證據不足而無法翻案,而在心底,也是以為她不在了,那個豆蔻年華的女孩,一襲紫衣,淺淺地叫他,澈哥哥。
張牙舞爪的可愛,那時,他便想,以後,她將會是他的妻,相伴一生的女子,也覺得是上天的眷顧,他這樣的身份,還能有一個喜歡的人由他守候。
如果,如果……沐府未曾被滅的話……
紫晴強裝的清冷在那三個字面前,頓時出了裂痕,她雖然明知是奢望,卻在他那淺淡的話語中,心底一片柔軟……
那次隨小姐回京,在途中,她雖刻意回避,卻還是被他看到,而且是……一眼便認出!她在琉菁教這四年,雖然武藝並未增進多少,但是,心性好歹變得沉穩了,除了初見之時的驚訝,便快速行了一個禮,逃也似地離開。
她是罪臣之女,是江湖邪教的紫衣使者,而他是堂堂凌王,最受寵的皇子。本以為今生都不會有交集的二人,卻也耐不過命運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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