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牽扯扯縈繞于他們之間的關系,在遇襲那一刻,一觸即發。他救了她,甚至不顧惜自己的身體,當他把她摟在懷中,替她擋了那一劍的時候,她頓然發現,那個青澀懵懂的愛戀,未忘卻的,不僅僅是她一人。
而臨別之時,他的那句,等我,我還是會娶你!亦是永生難忘。
可是,她終究不是林意薏,她甚至沒有那麼維護她的稷塍和阿墨,這些門第之差,對她而言,卻是不可逾越的,即使在听到他一句話時,忍不住幻象和憧憬……
「喂,還在想什麼呢?」
紫晴回過了神,卻發現他並沒有如往日一般的咳嗽,心中雖有好奇,她也未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冷聲道,「王爺,是覺得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
這怎麼是戲弄了呢?他可是很認真的,他可是豁出了解藥還有被意薏的報復,來幫三哥做事的,怎麼算是戲弄呢?
看來,和意薏在一塊,紫晴都變得不可愛了。
「我是幫他們啊,難道紫晴不想看到你小……靈怡郡主和煜王重歸于好嗎?」他不喜紫晴稱意薏為小姐,總覺得這樣,他們的距離就越遠了一些,他雖然從未放在心上,但是,他知道,她是在意的。
紫晴也注意到呂澈的變化,卻也不開口點破,再說,她現在還在擔心意薏,「我怕小姐出事,她待我極好。」以紫晴對意薏的了解,她不管是否相信,都絕對會去煜王府一趟的,而現在,煜王府除了一個庸醫以外,禁止入內,那麼……
「這個你且放心,你哪時見過那個女人吃虧?」雖然他知道三哥是喜歡意薏的,但是,他對意薏實在是歡喜不起來,要不是她對紫晴照顧有加,那威武將軍那件事,他是絕對不會插手的,父皇疑心病重,要不是他一直身體不好,他又怎麼對自己格外的「恩寵」。
看到紫晴的臉色似乎不大好,也就悻悻地住嘴,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紫晴,我們……你放心,我是不會娶寧霜的!」
看到紫晴不可思議的眼神,凌王也只是微微一笑,「其它的事情,我都可以妥協,唯獨這件事情不可以,所以……我只會娶你一人!」
紫晴錯愕了很久,甚至就連臉上的神色也未加收斂,這算是世上最美的情話了吧,還是從眼前這個高貴的男子口中說出,她甚至想要立馬點頭答應,但是,終究未被完全迷了心智,只是眼角泄露了一絲笑意,卻冷冷問道,「凌王殿下就這麼有把握?」
可能是和意薏待久了,還是琉菁教訓練什麼的原因,紫晴也不富原先的天真爛漫,她什麼都沒有,甚至無法給眼前這個男子絲毫的助力,除了年少之時那個所謂的婚約的牽絆,他們實在是沒有絲毫聯系了,而那個她母親救了他母妃而得來的婚約,也在沐府破滅之時,隨風飄散了……
「紫晴,你……我說到做到!」
與其說是給紫晴一個許諾,還不如說是給自己下一個決心,而紫晴雖然不知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把握,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悅,卻充斥到了眉梢,而嘴角也不自知微微上揚,「但是,我可並未答應嫁你呢?」
這句話,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因為這完全是在呂澈的意料之外的,嘴張了一下又合上,語氣沉重地問道,「難道你不答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苦澀,還有緊張。
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呂澈也不氣餒,「那你總該告訴我,你要怎樣才答應吧?」
這一次,紫晴卻是出奇的平靜,輕啟紅唇,「我要沐家一案真相天下。」
呂澈除了剛開始的一愣以外,並沒有表現多大的震驚,而紫晴只是以為他是不屑回答,剛準備開口,就听他道,「好,沐家翻案那日,便是你我成婚之時,而且,我呂澈終其一生,只有你一人為妻。」
腰間的大手更緊握了一些,而紫晴卻是木訥地由他抱著,可能是因為太震驚,也可能是因為太感動,並沒有推開他,而是任由他這麼抱著,而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听著那強有力的心跳,嘴角的弧度緩緩拉大……
而呂澈卻是心里一安,果真給三哥說中了,看來,自己和三哥相比,終究還是弱的,至少在對人心揣度這個方面,然後想到了意薏那個女人,感受著懷里人的溫暖,還好,紫晴不是那麼聰明,也不至于那麼狠絕,她那淺淺溫柔可愛,才是他所心儀的,而三哥他們兩個,就讓他們絕配去吧!
但是想到沐家翻案一事,不由得想到了大哥,沒想到,當年的事,竟是他從中作的梗,而被下毒,他和三哥的誤會,竟然也是自己這個敬重的大哥謀劃的,果真是……好大哥啊!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
意薏出了將軍府之後,並沒有在街上亂逛,而是徑直去了縉雲樓,一個京都最負盛名的茶樓,意薏不理會那些若有若無打量的目光,而是在一個最右側的第一個位置上坐定,「來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
說完這些,意薏便不再言語,狀似百無聊賴的打量著整個茶樓的布局,還有掛在牆上的字畫,而實際她的耳朵卻在留意大廳內的一舉一動。
其它幾桌的客人,發現這個面上帶著淺肉色傷疤的少年也沒有什麼奇異之處時,都轉過了頭,繼續剛才的話題,而只有一桌,看似是兩對夫妻相約在這里喝茶的,卻突然改了話題。
「你說……那個煜王府究竟是……」一個二十出頭書生模樣男子轉過了頭,先開了口,他們那一桌,離意薏很近,雖然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能听得清楚,而這時小二卻端了一壺茶過來,但並不是放下便走,而是在意薏的耳畔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又討好般地說,「客官,您的雨前龍井,可是昨夜冒著大雨才烘焙好的,您慢用。」
小二的話,听起來可有可無,甚至是有些不著調,即使大廳里的每一桌都听得真切,卻沒有幾個人當真記在心里,只是覺著這個小二還真是連順承拍馬都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做什麼,而意薏除了目光黯淡了一些,也淺笑道,「如此多謝。」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笑容有多麼冷冽,就像帶著冰凌,而那個小二哥,卻在她說完這個之後便被其他桌的客人給叫走了,只留下意薏優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邊抿著,雖只是一小口,卻帶著無盡的苦澀,意薏心里一陣冷笑,就這樣,還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殊不知,這確實是好茶,只是她心中苦澀罷了。
而那桌的四人,除了方才看了她一眼之外,便繼續著未完的話題,「可不是麼,真不知煜王這麼高強的武藝,怎麼會受傷。」他盡量選一些能講的東西講,否則,怕是下午就要在地牢里吃餿飯了,還妄想喝茶!
一個年輕的青衣夫人也只是隨他的話嫣然一笑,「相公,這些朝廷中的事情,豈是我們這些百姓能隨口談的,只是……怕是這個煜王,怕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吧?」
夫人輕松淡然的語氣,倒是著實叫同桌的其他三人,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警惕地看了一眼他們的周身,還好沒有人注意,就是最先開口的那個男子,也甩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過去。
那婦人自知說錯了話,也不再言語,而身邊的那個女子卻毫不在意地接著她後面的話,「可不是,當今心憂煜王安危,可是派了荀衛軍守著煜王府,現在,恐怕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了。」
她的話並未引起其他人的多大反響,倒是意薏,心驟時沉了一下,即使她再強裝淡定,手中的茶杯還是不小心「 當」一聲落到了桌子上,不去在意其他人不滿鄙夷的目光,也不去理會方才那一桌還在細細私語的人投來的緊張和不安,意薏不著痕跡地扶起了茶杯,也不去介意那一桌的茶水,心里卻在思量著今日凌王的話語,看來,他真的受傷了,可是……為什麼她也疼?
方才的事情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那一聲白衣的男子,卻仿佛是他們之中最沉穩的,過了半響才開口道,「素問煜王足智無雙,沒有想到啊!」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意薏,方才的擔心也隨之淡了一些,卻一直縈繞在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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