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悠然對泰山地形不熟，追了半天見不到半個人影，此時天色已暗，她心中又氣又急，忍不住放聲大叫︰「方天龍，方天龍……」只听得她的聲音在山間回蕩，久久不絕。
眼看是無望了，左悠然揀了塊大石頭，悶悶地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左悠然吃了一驚，驀地抬頭，不是方天龍是誰？她立刻高興地跳了起來，抓住他的手臂連聲道︰「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
方天龍板起臉看著她。左悠然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退開兩步道︰「剛剛我爹說要和你較量武功，甚至想消滅蒼冥教，你……你要有準備。」
方天龍冷笑道︰「你不是說有辦法阻止申吾沙麼？怎麼不管用了？」
左悠然臉上微微泛紅，囁嚅道︰「是我錯了，不該多事……」
方天龍見她竟難得地露出羞澀的模樣，心里的氣早解了，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你找了我將近一個時辰，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啊？你知道？你既然知道我在找你，為什麼不出來？我都快急死了。」左悠然忿忿道。
方天龍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想讓你嘗嘗‘非常著急’的滋味。」
「為什麼？」
「因為你也讓我非常著急過。先前在玉皇頂上，你若是再晚來一會兒，申吾沙說不定要要殺我了。」
「為什麼？」
方天龍抱臂道︰「是誰說她跟我相好，還有了我的骨肉？又是誰說如果她爹要闖蒼冥教禁地，她就跟我一起舍身護教？」
左悠然羞紅了臉，嗔道︰「我是好心幫你，才編這些鬼話，你明知道不能當真的……」
方天龍冷笑道︰「一向重信守約的左悠然也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在下今日倒是領教了。」
左悠然忿然道︰「真是好心沒好報，反正能幫你的我盡可能幫了，是福是禍我也管不著，我走了。」她說著，作勢要走，可是腳下卻沒有動。
「還有話要說嗎？」方天龍揶揄道。
「是。韋航哥哥說你本來有幾句話要問我的，你現在可以問了。」
方天龍頷首道︰「好像沒有必要了。」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會說真話還是假話？問了也白問。」
左悠然氣結，瞪他一眼，道︰「好，我保證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據實回答。」
「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方天龍道，「韋航究竟是什麼人？」
左悠然咬咬唇，道︰「是我干爹干娘的兒子，我們自幼便兄妹相稱。」
「你和左攸遠又是什麼關系？」
左悠然默然良久，終于幽幽道︰「我們是兄妹，我是左季興的養女。」
「可是你卻喜歡左攸遠？」
左悠然遙望隱藏在暮色中的山峰，輕輕嘆道︰「那已經是往事了，現在我們還是兄妹，只有兄妹之情。」
方天龍不信，看她那幽怨的臉色就知道她心里根本沒有放下那段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冷笑道︰「恐怕只是左攸遠這麼認為，你卻未必吧。」
左悠然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方天龍。方天龍是神仙麼？怎麼什麼都知道？那麼他是否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呢？她輕忽一笑，道︰「我自知和左攸遠只有做兄妹的情分，所以早對他死心了。何況，我心里已經另有人了。」
方天龍微微一怔，道︰「是韋航還是林楓？」
左悠然忽然嘻嘻一笑，道︰「他們兩個我都喜歡，可惜一個是我哥哥，一個已經走了。」
「走了的可以追回來，哥哥也並不是親哥哥。」
「我不能選擇他們。」左悠然重重地嘆道。
「哦？為什麼」
「因為……」左悠然埋著頭，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方天龍心底一沉，森然道︰「什麼意思？」
左悠然搖搖頭道︰「我自己輕賤了自己……」她回想起在方天龍面前做過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舉動，的確是有些輕賤自己，但是她不後悔。
方天龍也模不透她的心思，嘆道︰「話已至此，無須多問了。」
左悠然凝視著他，想從他臉上搜尋些信息，但是方天龍已背過身，冷冷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想見見明玉光。」
方天龍道︰「明玉光已回晉州去了。此刻恐怕已走出很遠了。找他有事？」
左悠然點點頭，道︰「我想告訴他，韓綺君是個好女人，希望他不要辜負她。」
「我會轉告的。」方天龍說完，邁開大步，很快便隱入到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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