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莫不就是皇上剛剛封的帝師,許大人?」秦恭站的筆直,如青松一般不可彎折,帶著審視看向對方。聲音里還著些許疑惑︰「許大人果然簡在帝心,這樣的消息,大概也就只有許大人才能獲知。吾等卻是從未听過!」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體都毀了。別說打仗了,平時稍微累一些,便需要休養個兩三天。如何能再帶兵殺敵……這人的話,純粹就是嘲諷他。
「忠王這話真讓許某無地自容,誰不知道,忠王與皇上君臣一心吶~~」一心到,明明還有救,卻非要讓御醫一拖再拖,手到差點就救不回來的時候,才放過他。
許大人眼底閃過一絲惡意,當這些力挺小皇帝的人全都死光了,看小皇帝還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
「如今誰又不知,許帝師才是皇上最依重之人。對許帝師簡直是言听計從。」秦恭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如果不是他,那些人又怎麼會死,孔老又怎麼會還在天牢里受苦。
只是,他一直找不到,他是如何控制皇上的。更擔心,一旦傷了他,皇上也會出事……否則,他早就把他拿下了。
許帝師看出來秦恭想殺他,可是,誰讓他得皇帝的信任呢?誰想動他,誰就得死。所以,他有恃無恐,他得意囂張。
「忠王真是慧眼如炬!」一點都不客氣,仰天一陣大笑。停歇之後,視線便落在苑如身上。
苑如猛的一顫,往秦恭身後躲了躲。「忠王妃與忠王,還真是相配的很!哈哈哈……」一邊仰頭大笑,一邊離開。
秦恭氣的咬牙切齒,卻又擔心苑如。
苑如不是膽小之人,從進宮天始,她雖表現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婦,可那些全都是裝的。從皇上到七公主,她一個都沒怕。卻在看到姓許的第一時間,她整個人就僵了,連氣息都亂了。此時,更是真真的害怕!
「苑如,別怕。有我在!」顧不得這里是御花園,直接將她摟進懷里。輕輕順著她的背,小聲哄著。
直到許久,苑如才緩過來。輕呀了一聲,眼淚差點就蹦出來。
「別怕,我在。」
「秦恭。」苑如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慢慢緩過來︰「秦恭,要對付這個人,只有一人可以。」
秦恭怔了一下,半晌才道︰「誰?」
「藥大夫。」
「大夫?」
「對,只有他。」苑如肯定以及堅信。這個人,分明就是上輩子丟失了玉如意的人。在玉如意失蹤之後,這人生生屠了樓子里一半的人。那種瘋狂的模樣,她永遠都忘不掉。
所以,只一眼,屬于她骨子里驚懼害怕,便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又想到,她得了那玉如意這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了,這人說不定就要來殺了她。
而這人,她也感覺到了一些靈力。確切的說,那不是靈力,而是一種與靈力相斥相反的靈力。她想到藥公子所說的邪修。
邪修同樣也是修者,但是,他們修煉的方法走的是捷徑,歪門邪道之類。他們不惜為禍人間,更時常殺人奪寶。
苑如如今身懷重寶,她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能一眼就看出來。但一旦發覺,對方肯定就會想辦法來殺人奪寶,不折手段。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生活,就可能毀在他的手里。
所以,只能找藥公子來幫忙。
她听他說過,遇邪魔,人人得而誅之。
「好。我會找他來幫忙。」秦恭是懷疑的,他不明白,為什麼苑如只看對方一眼,就找到了能制住對方的人。他的人查了幾個月,也沒查出他的底細來。
只是,他一慣是知道,她身上的秘密的。就好比當年的那壇酒……他只是一點不在意罷了。可剛才,她對姓許的那樣恐懼……只為這一點,他也要想辦法,先下手為強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苑如有些心不在焉。被這個人刺激,上輩子的記憶時不時的冒出來。而她又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上輩子,這玉如意是這個姓許得的。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得的,據藥公子說,這世上也有些很多古代修者留下來洞府。那些洞府里全都是好東西,也有一些外表著尋常,卻很神奇的東西流落在民間。
所以,他四處走動。除了找弟子外,更也為了找一找奇遇。
這個姓許的,當初是在哪里找到的玉如意?是不是什麼仙人洞府?還是純粹撿了漏?他上輩子就是邪修,還是這輩子是?
她尚記得,上輩子,這人出現在樓子里時,也不過是個有錢有權有勢人家的子弟。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已經位極人臣了。
突的,一個可怕的想法閃過頭腦。這個人不會也跟她一樣,從未來回到過去的吧?
想到這里,她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冷麼?」秦恭擔心的捏了捏她的手,果然冰涼︰「很快就結束了。」
苑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別擔心,我不冷的。」
「忠王跟忠王妃,可真是伉儷情深啊!」七公主,依舊一身麻衣坐在高處,僅排于皇帝下一位。看到他們的小動作,眼底帶過一絲惡念。
她有愛人,她以為那個男人會為她付出一切。可原來,一切都只是陰謀。先皇的死,有他的一份功勞。對她,從頭到尾全都是利用。
可笑,她卻為他推掉先皇替她找的附馬人選。英雄威猛的大將軍!
她收拾了心情準備嫁給秦恭,不論他死活,她都是忠王妃。他死,她大不了養幾個面首。若活,也不錯。她好不容易想通了,說服自己了。他卻先一步娶了個沖喜新娘。還是皇上親自指婚。
是,今上是問她的,可她堂堂公主,今上的親姑姑。她怎麼可能掉價去做那個該死的沖喜新娘。
事實再一次扇了她一個巴掌。他居然就這麼醒了過來!他怎麼能醒過來呢?他醒過來,不過是證明她之前的選擇,是多麼的愚蠢短視。
而事實再次證明,這個男人,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歸宿。可卻不是她的了!她嫉恨苑如,同樣也恨秦恭。先皇在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堅持一下。他若堅持一下,她說不定就嫁給他了……
而現在,今上居然要將她送給孺王。
孺王是誰?是叛軍首領。今上現在皇位未穩,一旦皇權穩了。勢必是要將叛軍消滅的,現在送她過去,就等于送她去死。
她不甘心,所以看到誰都不痛快。就是皇帝,她也敢指著鼻子罵。反正她都要死了,還不許她最後肆意一把嗎?
所以,她就非要在這國宴之際,披麻戴孝的出現在這里。她惡狠狠的瞪著宴會場里所有的人,恨不能把每一個她看不順眼的人都狠狠的抽一頓。尤其是那兩個人……
七公主的視線實在太過強烈,讓苑如想裝作沒發現都不可能。
她微微轉頭,看向七公主的方向。與她的視線對視。她清楚的看清了她眼底的憤恨和瘋狂,卻實在不明白,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以前的她跟秦恭,有什麼關系不成?
秦恭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眉頭輕皺了皺。給她碗里夾了快魚片︰「別看了,你今晚都沒吃什麼,再吃點東西。免得一會兒胃里不舒服。」
苑如只得收回視線,輕恩了一聲,卻並沒有吃,而是微側著頭,輕問︰「她為什麼那麼恨我?」
「她就是那種人。自己的錯,非要全都推到別人身上。看誰不瞬眼就恨不能把人弄死……這宮里死在她手里的奴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是個瘋子。」
苑如驚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七公主。發現她居然又用同樣的眼神盯著另一個人看去了。當下對秦恭的話便十分信服了。
再看上面,皇帝對這一切似毫未發覺。那個許帝師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時不時的伸著脖子,湊過去,兩人都極小聲的聊著天。便見皇帝時不時的露出開懷的笑來。
苑如此刻堅信,那姓許的,絕對在皇帝身上做了什麼手腳。旁的她看不出來,可皇帝身上特有的金色的氣,正在被那個許帝師慢慢的吸收。速度極慢,卻相當的穩定。
而此時此刻,皇帝的眼里,怕是除了許帝師外,誰也進不了他的眼里了。
終于,宮宴結束,苑如跟著秦恭出了皇宮。乘著馬車回到秦府,此時天已經黑了。兩小早早的就睡覺去了。
苑如先去看了兩小,幫他們掖了掖被子,又細細瞅了瞅他們的眉眼,終于還是回了他們的房間。
秦恭已經梳洗好,坐在床沿外面的凳子上,手里拿著本書。看她進來,方道︰「累了一天了,你先去梳洗吧。」
苑如點了點頭,急急去了洗浴間。里面水都是準備好的,浴桶邊上還放著一籃花瓣。
苑如從來不用花瓣,只是單純的將自己泡在熱水里。從外面進來而帶來的寒氣,全都驅散了。
「別泡太久,水冷了,會生病。」秦恭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啊,哦,好。」苑如又深吸了口氣。才快速從水里起身。快速擦拭干淨,快速穿衣。回到臥室,她有些猶豫
秦恭似乎嘆了口氣,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將她引到床榻上。把她安置好,蓋好被子。他才去了外衣,在她身側躺好。
燈滅,她便只能听到兩人或深或淺的呼吸聲。
「睡吧。」許是知道她睡不著,他伸手輕撫她的背,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拍打著。
「你,不問我什麼?」她今天露的馬腳很多。
「你想說時,自然會說。」如果不想說,問來的,也是假話。他不想她騙他,哪怕是善意的,也不想。所以,他不問,
苑如抿了抿唇,隨即笑了︰「恩。」似放下心來,瞌睡隨之而來,很快便窩在他的懷里靜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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