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過後就迎來了畢業論文,我選擇的課題是《從現代粵語古音遺留和發展看嶺南語音文化》,我老爸是正統的粵方言區原住民,一口粵語早已過十二級,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對粵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只可惜,我的水平很有限,並且,無情的現實總是殘忍地告訴我︰熱情是當不了飯吃的。語音學導師在給我們小組開過會之後,對我的研究課題的意見是︰有你自己的東西嗎?你真的了解粵語嗎?
我歪著腦袋問︰「那導師您有啥指點呢?」
孰料那蘭花指翹得比我還妖嬈的男導師面露窘色,清嗓道︰「這個,人家是本地人啦,怎麼會懂粵語。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林淼很是同情地看著我,吸著女乃茶,搖頭。
我一頭撞在桌子上,痛不欲生。
「對了,有一個人懂粵語。」
我唰地抬起撞得通紅的額角。
本來從兩廣和香港考來本地的學生就不多,隨著普通話的普及,會講一口純正的粵語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要是早知道這蘭花指導師這麼事兒,我在家就有一個強大的師資,真是造孽啊。
這一個消息真是讓人振奮。
我感覺林淼頭頂閃爍著聖母的光環,如此聖潔而偉大,如同救世主降臨凡間。林淼斂了斂神色,貌似在顧慮什麼,最終還是開口︰「顧棟是廣州人,他會說粵語。」
顧棟,這個名字,真是讓人好生頭疼。
「望夏,你對他,什麼感覺?」林淼的口氣很試探,我笑了笑︰「能有什麼感覺,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影像罷了。」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另找別人。」
我沉默,對于他,我真的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我對他的感受,每次想要恨他,想要擺月兌他的糾纏和控制,我的腦海里總是浮現顧此的音容笑貌,總是想起藍夢瑤痛得要碎掉的臉和讓人窒息的恨意。
「望夏,你還好吧?」
「沒事。」我一口氣將女乃茶吸了個底朝天,咧開嘴露出大白牙,「我這就找他去,先走啦。」
顧棟這個學期還是待在f大,說是交流時間還沒有到期,可我總是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我們約在了自習室,在東區,比較遠,人去得少,所以就算要交談也不會影響到別人。
「嗨。」
他剪短了頭發,眉目清晰,這麼一看,好像不那麼像顧此了。短短的發下,清澈的眼眸如同三月破冰的溪流,潺潺而下,明明不動聲色,那雙眼楮卻說盡了世間風情,春風卷進眼底,醞釀著醉人的溫暖。
一朵白荷搖曳風中,恍如隔世。
「麻煩你了。」
我盡量保持著禮貌,小心隱藏著他溫潤又富征服性的美貌給我帶來的沖擊。
「你的事情永遠都不是麻煩。」他笑著,粉色的薄唇不經意間勾起,吐氣如蘭,「進去吧。」
下午的陽光不甚強烈,卻也足夠明亮,室內通明,不需要開燈,這多少讓我有了安全感,也有種光明正大的自我安慰。
我已經答應了清讓不再跟他糾纏,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覺得你可以從粵語具有古語美這個方面闡述,切入點麼,粵語歌曲怎麼樣,這個比較大眾化,比較好理解。」
他細細翻看我的論文大綱,右手食指和拇指纏著一支筆,認真卻不嚴肅,陽光在他的鼻尖和下巴上勾出一道暖暖的金邊,汗毛的顫動、灰塵的跳動都清晰可見。
「你再這麼看著我,我就要吻你了。」他的眼楮沒有離開大綱,卻在唇揚起一個恰好的弧度,我有些心虛地看向他手上的大綱,問︰「我覺得粵語跟壯語有些地方很像,這個我也想寫進去,但是粵語方面不知道如何著手。」
「是嗎?」
我點頭,他放下筆,身上清冽的氣息一下子將我俘獲︰「你倒是真的想跟我討論這些東西啊?」
「不然你以為我會干什麼?」我冷笑,「喜歡你?還是引•誘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時深時淺地看著我,微抿了唇瓣,原本粉色如櫻花的唇帶上了玫瑰一樣的紅色,丁香般的舌尖在齒頰間劃過,刮起若有似無的香風,醺人欲醉。喉間一聲低吟,帶出一聲輕淺的笑,短促而具有沖擊力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側。
真是引人犯罪啊••••••
或許我高估了自己的抗誘•惑力,尤其是面對美色,我更是抵抗力為負值。我再次陷入糾結,不行,這是陷阱,我不能明知是個坑還往里跳。
哼,看老衲不收了你這妖孽!
「顧棟,你不要再妄圖勾•引我了。教室里還有其他人在,你要是敢再靠近,我就喊非禮了。」
他傾斜著上身,我不斷後退,形成一個壓迫的形勢。
他忽然笑開,扶著額頭︰「非禮?你是穿越過來的嗎。」
「而且,你要是能抵抗,我還算是勾•引嗎?你心里要是沒有一點波瀾,我這頂多算是騷•擾。」
他說得有理有據,我竟然無法反駁。
「所以,你就承認吧,你心動了,論文不過是借口,想我了吧?」
他的唇漸漸靠近,我一慌,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顧棟剛燃起的氣氛就這樣塌方了。看來這妖孽道行不淺,要收他沒有一點狠心和功力,那真是相當吃力啊。
「我何望夏純爺們兒爆菊花一匹狼,八荒*唯我獨尊菊花娘娘是也,豈會對你這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子心動!要是你覺得我圖謀不軌,大可就此別過,我就不信我的論文沒你還不行了!」
雖然你剛才的建議很靠譜。
顧棟的眼楮瞪得老大,微卷的長睫毛輕輕呼扇了兩下,溫熱的嘴唇在手掌顫動,我連忙拿開手,他盯著我。
然後笑得前俯後仰,狂拍桌子,前排的兩個情侶很是厭惡地回頭看,我只好給人賠不是。
「夠了吧你!」
我瞪他,他笑得眼淚直流才漸漸停了下來,一把摟過我︰「望夏,你怎麼這麼逗。」
我下意識把這個「逗」翻譯成逗逼,你丫才是逗逼!我甩開他的長臂,翻開大綱︰「剛才粵語歌曲那個,我要了,然後是粵語和壯語的對比,我會整理壯語的部分,粵語的就拜托你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好。」
我站起來,他拉住我的圍巾,嘴角噙著還未消退的笑意︰「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不請我吃頓飯?」
「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能。」
我一口老血••••••
「沒空。」我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也沒錢。」
「那我請你總可以吧。」
我開始後悔自己怎麼會腦子抽瘋招惹上他,不過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說︰「我只是想跟你吃頓飯,想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而已,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我狐疑地打量著他︰「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上次我可是跟你都說清楚了的,你別想訛我。」
他眸光一沉,旋即答應了一聲,
我心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果然只是吃頓晚飯,我詫異顧棟竟然沒有對我進行語言騷•擾和美色勾•引,比如現在,他就安靜得像只金毛犬漫步在我身邊,在昏黃的路燈中,我們往學校的方向走。
難道,老衲這招開門見山將這妖孽給制服了?
只不過,我的人生總有驚喜和意想不到。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成就感中,沾沾自喜時,顧棟突然停住腳步把我攔在身後。我抬眼一看,一個渾身非主流,脖子上紋著一條不知是龍還是蛇的紋身,尖嘴猴腮的黃毛怪提溜著一只粗棒子,攔住我們的去路。
「喲,小情侶散步呢,」黃毛怪步步逼近,黑暗里還閃爍著幾個星星點點的亮光,是煙,看來,不止黃毛怪一個人。
我頓時緊張起來,雙腿有些發抖,左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找到機會就跑。」他的聲音有些焦急暴躁。
「我走了你怎麼辦?」
「別唧唧歪歪了,」黃毛怪不耐煩了,「最膩煩你們這些人,快把錢交出來,不然,哼哼。」
明晃晃的棍子閃得我心慌,顧棟忽然轉頭對我拋了一個媚眼︰「你舍不得我?那還口是心非,你喜歡我?」
「喜歡你個大頭!」我看了看黃毛怪,「我是覺得你跟他們較量,還不如把錢給他們,萬一你要是傷了還是殘了,我還不得養你,多劃不來。」
我真佩服自己臨危還能算計這種事情。
顧棟笑了笑,手上的力量加重了幾分,眸光閃爍了一會,很有穿越感地聚在我的臉上︰「我這輩子娶定你了。」
我傻了。
剛才,是被別人求婚了嗎?
在這樣被混混圍攻,陰暗的拐角,沒有鮮花沒有鑽戒,甚至沒有肉,我的人生為何如此不浪漫得讓人糟心?
「大哥,那小•妞不錯,要不,把她收了吧。」角落里竄出一個模樣清秀的,不過十*歲的男孩,手里卻拿著一根鐵棍子,很是囂張惡霸。他的眼光在我身上流轉,死死盯住我的胸部,色•情得很。
我嘆息︰何以如此純情的小弟弟這般墮落?
回頭一看,我感覺顧棟的眼神吃人一樣的可怕。
「好,小妹妹,哥哥喜歡你,陪哥哥玩,玩爽了有你好的,怎麼樣?哈哈哈哈。」
陰暗中,喪心病狂的笑聲肆虐著,我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顧棟把我帶到角落,讓我背對著他,輕輕在我耳邊堅定地說︰「別回頭。」
然後我就听到一陣提心吊膽的打斗聲,棍子落地鏗鏘不斷,慘叫聲更是精彩,殺豬宰牛也不過如此。我攥緊了拳頭,淚水不受控制。
我害怕,我害怕一轉頭,就看到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我把耳朵捂上,讓自己哭出聲,這樣我就听不到身後的慘叫和打斗。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扶住我顫抖的肩膀,我聞到了一絲血腥的氣味。
「好了,別哭了。」
我回頭,顧棟的嘴角淌著一絲血跡,額頭也破了皮,發際處一條血跡小河般蜿蜒而下,我驚呼︰「你腦袋破了!」
「多大點事。」
我想伸手擦,可是他眉頭緊皺,我又怕弄疼他,耳邊的痛苦的呻•吟聲讓我把目光看向他們,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五六個人。
顧棟就這麼空手跟這六個人打,還打贏了?
「怎麼樣,我厲害吧,我可學過空手道。」
他故作輕松,緊接著眸光一散,倒在我的肩頭,身體幾乎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我努力扶起他︰「喂,你別訛我!你快起來!」
他醉死一樣,一動不動。我慌了,努力晃著他︰「你別死啊!顧棟,你醒醒!」
我打電話讓舍友給我應付一下晚點的人,今天晚上我怕是要待在醫院里照顧顧棟了。醫生說他是腦震蕩和一些皮外傷,現在還在昏睡,醒來之後要通知醫生過來做全身檢查。
點滴一點一點流進他身體里,很慢。
要是他因為我死了•••••
不!不會的!
淚水再次蔓延,我無法承受死亡,因我而起的消逝,我再也承受不起。如果他死了,我也許會瘋掉的,顧此,他死的時候,我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
我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不能快樂健康地生活?
「顧棟,你要是敢不醒過來,我就咬死你!」
眼淚滴在他的手上,微涼的手,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那,你咬我的嘴好了。」
聞言,我抬頭,顧棟抬起眼皮,勾起沒有血色的嘴唇,表情卻像一只奸計得逞的狐狸,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現在就咬。」
這家伙,明明就醒了,還要故意捉弄我!
「煩人!」我站起身,抹干淨眼淚,「我去叫醫生,你別亂動。」
「望夏。」
他虛弱的聲音叫住我。
「這輩子,我娶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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