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你當真是忘了朕的警告了?」楚琰的聲音,像來自煉獄,綻放了極致的妖嬈,「你若找死得慌,朕以成全你!」
瞬間,空氣頓時冷凝,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白清淺上前去,冰冷的手輕輕覆上那人的溫暖的手,眼楮直直的看著她,「琰,放開她!」
楚琰感受著那人冰冷的手,眉目沉了沉,聲音卻比方才微微溫了許多,「為什麼?」
「你不能動她!」她輕聲說道,眉眼彎彎。
楚琰茶眸凝視著那蒼白的臉,捏住良妃的手緩緩落下,那人蒼白顫抖的嘴唇讓他的心似被揪住般疼,嘆息一聲,而後伸手去將那人抱在懷中。
「淺淺,我帶你回椒房殿!」
「嗯!」她對他輕輕笑著。
不知誰在後面低聲說了一句,好像是良妃的貼身丫鬟玉川,「娘娘,你怎麼樣了?鳳妃娘娘不是一直都那麼彪悍嗎?如今又裝柔弱給誰看?真是——」
「玉川——」
「徐熹,把這賤婢給朕仍進湖里!」還未等良妃的話說完,便听到那抱著白清淺的男人冷漠的聲音傳來,轉身之際,墨眸在瞬間冰冷,「傳朕旨意,良妃目無尊上,即日起,降為良嬪!」
站在身後的洛妃似乎輕輕松了一口氣,隨即便听到白清淺弟弟的聲音傳來,「琰,既然是要降為嬪,那便降洛妃吧,我看著她著實有些不爽!」
「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下了旨,楚琰便抱著白清淺回了椒房殿,只留下了眾人在花園里,只覺得一陣寒風吹過,沒有了言語。
落了水,白清淺倒是沒有落下風寒,身子還算好。
而沒過幾日,便是睿王選妃的日子,她倒是不想去,只是作為如今的身份,她不得不去!
這日,白清淺身著一襲淡綠色的宮廷長裙,烏黑的頭微微綰成一個髻,只是很簡單的打扮,並未像其他妃嬪一樣,滿頭珠翠,那樣她嫌累得慌。
御花園內,四處雕梁畫棟,繁花似錦,穿戴華麗的宮人們不斷在廊間穿梭,一派奢華景象。
遠遠望去,便看見坐在正中央的那個男子,身邊是他的妃嬪,各個都是光鮮亮麗,而被美人簇擁的皇帝,只是低頭飲著美人遞過來的美酒,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淺淺,你怎麼現在才來,害我等那麼久!」似乎知道她來了,抬眸望向她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的寵溺。
白清淺抬起頭來,淒冷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五官,他削瘦的臉和尖下巴線條很堅毅,在月光的照耀下,卻是那樣的不切實際,那一瞬間,在她眼中的楚琰看起來,竟是那麼的孤獨,但是那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卻被他揮得如此淋灕。
他的眼神淡淡的,讓人看不透情緒,那雙墨色的眼珠,卻能讓人在瞬息感覺到一種冰冷。
這就是楚琰。
淡漠疏離。
隨後,白清淺笑了笑,向他走去,坐在了他的身旁。
她才坐下沒多久,忽而听到那邊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她抬眸望去,卻見不遠處正走來一人——
在滿園的燭火下,滿園繁花似錦,走進來的男子,他的容顏,透明似水,清冷如冰,攝魂奪魄的美麗之中偏偏又帶著幾分讓人不敢親近的疏離。
白清淺看著遠處的男子,淡漠一笑。
楚瑀,你想選妃鞏固自己的地位,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嗎?
你休想,這輩子你都休想。
「臣見過皇上。」楚瑀上前行了行禮,他那雙淡淡的重瞳里流露出一抹孤傲。
「四哥來了,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好,是病了?」楚琰看著楚瑀,眸光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謝皇上關心,臣很好!」
「嗯,那入座吧!」楚琰淡淡說道,斜長的鳳眸卻無意間瞟到白清淺,她的眸光竟直直地盯著楚瑀看,深黑的瞳孔緊緊一縮。
琴聲四溢,酒氣宜人。
鳳清幽問了楚琰的意見,楚琰點了點頭,而他身邊的徐熹也問,「皇上,時辰差不多了,以讓秀女開始了麼?」
楚琰並未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傳秀女覲見!」
細尖的聲音響過之後,十幾二十個女子便在宮女的帶領下緩緩向這邊走來,一個一個都打扮的十分鮮艷,微笑著俯身請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楚琰淡淡的道,隨後看向坐在右邊的楚瑀,他自己的手卻是捋了捋坐在他懷中女子的烏,「四哥,你自個兒的王妃,你自個兒去選吧!」
楚瑀起身,道︰「臣多謝皇上費心了!」
隨即楚瑀看了那一眾美人,想必本就已經有了人選,說到底不想直接賜婚,是想著借此機會讓白清淺知道,以為她會有點什麼反應。
二是,也給了那選中的女子足夠的面子罷。
「哎呀,我怎麼看著這些女子都那樣的美,起碼比七嫂美多了,只是七哥與七嫂鶼鰈情深,整個後宮都如同虛設,更別說選秀女了,」十皇子楚沛站起來,微微挑眉道,「四哥啊,你既這樣喜歡選妃,倒不如將這十幾個女子一同娶回府豈不更好,省得沒多久又要選妃!」
「老十,誰教你這般沒規沒距的?」楚瑀看著十皇子,眸光犀利,「我選妃用得著你多嘴?」
楚沛淡漠一笑,邪魅的丹鳳眼好似慵懶,實則寒氣外露,「四哥說這話,就不對了,難道老十關心四哥,也不對?」
「那我還謝謝你的關心了!」楚瑀看著楚沛,有些恨得咬牙切齒,他又何嘗不知,楚沛一向與楚琰玩得好,如今這樣一說,無非是想在眾臣的面上折了面子。
簡直幼稚至極。
言罷,楚瑀向秀女所站之地走去,眸光瞥向楚琰這邊,那眸光犀利,仿佛要將楚琰生吞活剝了般,見那眸光,白清淺微微一驚,隨即淡漠一笑,而坐在她身旁的楚琰卻是執起酒杯,眸光深沉卻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一點的情緒。
白清淺微微看了看旁邊的楚琰,只見他絲毫不理會楚瑀怨毒的目光,仍舊雲淡風輕,那一刻,她忽而覺得琰還是當初的那個琰,淡然,從容,如同天邊的一抹雲彩般,難以教人琢磨。
「琰,這群女子中,有家世好的?」
「先不管這些,咱們且先看看吧!」楚琰輕輕摟著白清淺,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隨即看向楚瑀,輕輕道,「四哥,你選妃,選得如何了?」。
楚瑀在秀女面前走了一圈,然後轉身看著楚琰道,「皇上,臣選好了!」言罷,他便轉身,指著那個女子,「臣看鎮遠將軍之女秦心雅溫婉大方,能識大體,定能成為臣的好王妃!」
楚琰看著下面楚瑀指著的那個女子,微微眯了眯眼,那女子有一張圓圓的臉,沒約十七歲左右,一襲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盈盈一笑間,嬌媚無骨,攝人魂魄。
將軍之女應該是帶有幾分將門的英氣,偏生這女子,卻是半點英氣都談不上,卻妖媚得要緊。只是誰都知道這睿王選擇秦心雅一面是為著她的妖媚,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為著她爹是鎮遠大將軍。
「嗯,四哥選定了就好,朕也是喜見聞的事,也提前祝願四哥新婚快了!」楚琰淡淡一笑,輕聲說道。
楚瑀一听,微微一怔,愣了半晌才拱手道,「臣多謝皇上賜婚!!」
他原以為楚琰會拒絕的,是他居然答應了,而白清淺也沒有多說什麼,這是她所想不到的。
于是,他抬了一杯酒,便走了上去,道,「這杯酒,臣敬皇上與鳳妃娘娘,多謝皇上的成全!」
白清淺低眉斂笑,抬起酒杯,只說,「琰,我不勝酒力,你替我喝了,好?」
「好!」楚琰二話沒說便替她喝了那酒,只是氣的楚瑀有些疼罷了。
後來,楚琰問她,為什麼允許他娶了鎮遠將軍的獨女?
白清淺只說,欲取之,必先予之。
古色的走廊上,月色淺淺,星光零星。
白清淺站在玉質欄桿處,看著遠處起伏的樹海,陷入沉思。而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冷冽的聲音卻是打斷了她,「我以為你會阻止的!」
她蹙眉,回頭看說話的那男子,「睿王娶妻是很正常的事,和本宮有關系嗎?」
「淺淺,我以為你會多多少少在意的,會阻止一點點的,你竟一點都沒有,為什麼?」
白清淺轉頭看著幾步之遙的楚瑀,笑了笑,「你有什麼值得本宮在意的?哪怕只是一丁點兒?!」
「你不是恨我嗎?恨不得我死嗎?」楚瑀笑了笑,眸色幽遠,「那恨不算是一種在意嗎?!」
「哦?王爺這自信倒是讓本宮開了眼呢?!」白清淺道。
「本王向來自信,只是……」楚瑀回眸望著她,「在遇見你的時候,便沒了自信罷!」只見那人眸光一暗,伸手輕佻地勾起白清淺的下巴,「淺淺,如今你否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以前生過什麼?為什麼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那你死吧,你死了我便告訴你!」白清淺的聲音依舊淡漠,只是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一抹略帶哀傷的笑意在她唇角處蕩漾開來,一直延伸到那雙美麗明亮的眸中。
楚瑀望著眼前的女子,微微蹙眉,又是這種神情,又是這樣憂傷的眸光。
白清淺于他到底算什麼?
到底算什麼呢?
瞳中絕色的容顏,卻莫名的讓楚瑀的心猛然一沉,心卻一點一點的刺痛起來,那種痛仿佛來自靈魂深處,沉寂了幾千萬年一樣。
「王爺若沒事了,本宮便先行離去了,皇上還在椒房殿等著本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