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京城皇宮的御書房里。
「皇上,臣認為,永王尚幼,而且離京已久,是時候回來了。」
「臣認為,永王爺年紀雖輕,但早已在軍中歷練出來,他自請鎮守陽城也是出自一番愛國之心,對此,皇上非但不應召回他,反而應該加官進爵,以示皇恩浩蕩。」
「萬萬不可啊,皇上。永王好歹也是親王,鎮守邊關哪里用得著讓一個王爺武尊降貴地親自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大宣無人了。更何況,微臣近日接到消息,有人說永王在邊關擁兵自重,有不臣之心吶!」說這句話的,是吏部尚書黃維恩。
「簡直一派胡言!皇上,永王十二歲便離京參軍,隨白將軍平定了西疆叛亂,其拳拳赤子之心大家有目共睹,怎麼可能犯上作亂,有不臣之心?」這次說話替永王辯解的,是禮部尚書梁平。
這時,太傅元容瑞也開口了︰「皇上,臣也想知道,黃侍郎所說的消息,是從何處得來?是否可靠?若是我們僅憑一面之詞而草率地亂判功臣,這會寒了天下多少將士的心吶!」
「哼!我當然是接到可靠消息才會上奏天听的,否則那不成了誣告忠臣的奸佞,倒是梁大人和元大人,你們平日里又不了解永王的為人,憑什麼認為他隨白將軍平定了西疆叛亂就是一副愛國之心了,說不定這還是他的苦肉計呢,你們這樣一味地毫無道理的偏袒,到底是何居心?」
「你!黃維恩!」梁平平日里就不善言辭,幾乎是有什麼說什麼,能做到禮部尚書這個位子,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永王隨老夫西疆確是為了鍛煉自己,並非什麼苦肉計,這一點老夫可以作證。」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白祥豪听到黃維恩的話,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哼哼,听見了吧。」
「白將軍的話老夫自然是信得過的,可這又能證明什麼,好好的京城不待,非得跑去歷練,這麼急著提升自己能力做什麼,那不就是心里邊有了什麼想法嘛。」黃維恩說中了皇帝的心病,他深不可測的眼神當即又深了幾許。
「你簡直就是指鹿為馬,顛倒是非!白的也能被你說成黑的!歷練有什麼錯,提升自己能力有什麼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黃維恩還不是一樣!」
「行了,」眼見著御書房吵得跟個菜市場一樣,幾個華發白須的老頭在這里跟個潑婦似的爭得不可開交,大宣皇帝李紀志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出聲制止了這場爭論。「莫卿家,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禁衛軍左右翼前鋒營統領莫禮天,為正二品武將,本來以他的官位,是沒有資格站在這里與眾尚書大將軍討論國事的,但前任兵部尚書猝然離世,皇帝有意讓他頂上那個位子因此才會出現在這里。在座的對此事也都心知肚明,因此沒有人對莫禮天的出現表示驚訝或是不滿。
「皇上,臣以為,幾位大人說的都有道理,但臣有另一擔憂,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恕你無罪。」
「是。若是永王沒有不臣之心,便道罷了,若是真有,那把他召回京城豈不等于引狼入室嗎?」
「嗯,諸位愛卿怎麼說?」
梁平雖說不大會說話,但能做到這個位子的人,基本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看皇帝在每人說話後展現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于是率先站前一步,拱了拱手,只說了一句「皇上,臣依舊相信永王爺」便閉口不再出聲。
「元愛卿呢?也是這麼說嗎?」
「若是一定非召回永王不可,老臣只想請求皇上用溫和一點的方法,別寒了將士們的心。」
「白愛卿呢?」皇帝看向一旁悶聲不響的白祥豪。
「回皇上,臣無話要說。」
李紀志聞言看著白祥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轉頭看向早就想開口卻苦于沒被點到名的黃維恩。「黃愛卿你呢?」
「回皇上,微臣想到一個辦法。」
此時,皇宮的另一個角落正在上演另一出對話。
「首領,她死了。」
「你確定?」
「是,屬下謹遵您的指示,努力讓她生死不能。可她之前受傷太嚴重,又失了武功,沒有內功護體,手腳被廢掉後,一心求死,無論那些乞丐對她冷嘲熱諷還是拳打腳踢,更有甚者糟蹋她的身體,可是那人卻都無動于衷,屬下盡了最大努力,但她還是沒能撐過半年。」
「算了,我也算出了一口惡氣,就便宜她了。」
「那她的尸體……」
「處理干淨了,千萬別讓人查出端倪,特別要小心席銘的人。」
「是,屬下記住了。」
「去吧。」
「屬下告退。」
夏日午後的陽光日復一日的熱烈,整個皇城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下顯得更加金碧輝煌。位于皇宮最中央位置的金鑾殿,是皇帝和大臣們早朝的地方,除了早朝時間,這里都是關著殿門,門口有侍衛把守,不準人隨意進出的。這樣一個在所有人心中都嚴肅莊重的地方,沒人知道皇帝專屬暗衛的議事集合地點「暗殿」就在它的下面。
已經晉為暗衛首領的陰柔此時正坐在暗殿最高處的椅子上,盯著下面空蕩無人的大廳,表情猙獰而糾結,仿佛想從那里看到什麼,又不想看到什麼。
右手無意識地撫模著椅子扶手,陰柔自言自語的聲音顯得暗殿更加空曠冷清︰「李棋,你明明都已經‘死了’,卻還在不停地干擾我的生活。從以前開始就是,同樣的事,你一學就會,把別人都襯成了蠢人,在你的天賦面前,別人的努力認真都成了可笑的事。明明比我入門晚,師傅卻更喜歡你,他也對你關懷備至,你功夫學得比我好,長得比我強,所有人都喜歡你,你那麼少笑,整天端著一張冷臉給誰看,那時候我就想啊,我一定要把你的那張假清高的臉皮撕下來,讓眾人瞧瞧究竟是你好還是我強。現在也是,你都‘死了’大半年了,他居然還對你念念不忘,甚至還對從小誓忠的皇上產生了怨懟的情緒。皇上嘴上雖然不說,可每次下達命令都會下意識地先喊你的名字,他一定是後悔了,後悔當初殺了你!下面的人也還稱呼你為首領,不過被我殺了幾個就沒人敢喊了,若是你還在,看到你一手帶起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都對我唯命是從,你一定會很痛苦吧,真是可惜了,可惜你看不到了。」陰柔語氣一下子突然變得非常溫柔,「師妹,如今你真的死了,死在我手上,安心地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師兄,直到他忘記你,所以你好事做到底,趕快連記憶也一塊消失好嗎,別再讓所有人都記著你了。」
幾天後,遠在陽城的李紀清收到一封千里加急的密保,他看完信之後隨手燒掉,唇邊掛上一抹諷刺的冷笑,自言自語道︰「這就等不及了嗎?」
「王爺,這是……」站在一旁的韓衛看著李紀清的表情,頓時有了不安的感覺。
「準備準備,過不了多久,那邊的旨意就要來了,出來這麼久,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了,只是不知道,那位真的準備好了嗎?」
「我們要去京城了嗎?」韓衛是李紀清在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一直跟隨在李紀清身邊,從沒有去過京城,但也听永王府的元老們說過京城的局勢,因此忍不住開始擔憂。
「嗯,放我們在外太久,有人開始不安心了,就連假裝的淡定也做不到了。」
「那我們現在……」
「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二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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