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轉過頭,一個青年背對她們而坐,穿著一席華貴的月白長袍,卻顯得不是那麼合身,他用流利的漢語點著菜,雲傾還是听出了十二盟的味道。
「這位兄台,如果不介意,我們拼個桌如何?」雖然在街上踫到了一個掃興的死胖子,又听了月靈悲涼淒慘的身世,但雲傾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今日心情格外地好,若是平時見到塞婭,恐怕她是不會主動打招呼的,也許,是感受到了月靈周身散發出的難得一見的柔和氣息。
沒錯,背對著她們的那名青年,雲傾有八分把握她就是半個月前在西街遇到的塞婭。
果然,轉過來的面孔,就是塞婭那張小麥色的美麗臉蛋,不過這個笨丫頭,她以為換了男裝便是男人了嗎,雖說塞婭的眉毛是天生的劍眉,但她身上女性的柔美毫不加以掩飾,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個女扮男裝的。
「咦?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塞婭轉過身,卻發現面前是三個根本不認識的男子,雲傾會用內力驅使氣流沖擊聲帶改變音色,青青不會變聲,但她扮的書僮本就是雌雄莫辯的年紀,因此也不怕露餡,月靈原來就很少說話,扮了男人在人多的地方,若非必要干脆不說話,因此塞婭沒想到別人也可能和自己一樣女扮男裝,一時沒認出雲傾來也屬正常。
「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嗎?」
「請問你是……」塞婭盯著雲傾的臉反復地仔細觀察,「你……你不會是……啊!是你?!」
「認出來了?」
「你是哪個美麗的……咳咳……小二,小二!把我剛剛點的那些菜上到旁邊這桌去!」說完塞婭自覺地先把自己搬了過去。
「好 !」
雖然對雲傾萬分好奇,塞婭也知道有些事能問有些事不該問,迎上青青同樣好奇的目光,兩個女孩瞬間有了話題,不一會就聊開了。
月靈安靜地坐在凳子上,只要不對雲傾造成威脅,她對其它事情沒有興趣,而雲傾則饒有興趣地看塞婭唾沫橫飛地宣傳自己的家鄉,大草原上的駿馬,藍空中翱翔的雄鷹,手中攥著套馬攤的漢子與頭戴罟罟冠的新嫁娘,青青听得滿臉向往,心已經飛到萬里之外的十二盟草原上,腦海中幻想著油布做的能移動的房子,夜晚滿天繁星下,人們在草地上圍著篝火跳著舞,喝著羊女乃酒唱著老情歌……
說著說著,塞婭自己也懷念起來,情緒漸漸低落。
這時雲傾突然開口︰「你怎麼穿了身這衣服?」
「哦,對!怎麼樣,我偷的我大哥的,那些人給伊斯送了好多你們漢人的衣裳。」塞婭輕易地被雲傾轉移了話題,立馬炫耀起了自己的衣服。
「料子挺好,樣式也不錯,穿在你身上太大了。」雲傾只是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哪知道塞婭立時如泄了氣的蹴鞠一般,委委屈屈道︰「他們把伊斯叫走了,我一個人待在驛站整日面對著烏珠那張無趣的臉,多無聊。」
「也不用換男裝,你本來的衣服很漂亮。」
「我也這麼覺得的啊,不過,嘿嘿……」塞婭突然賊兮兮地湊近雲傾,臉上出現了可以稱之為猥瑣的笑容,「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帶上我嗎?我知道!」
「這跟你偷你哥的衣服有關系?」
「當然啦!」
「他們去了青樓?」雲傾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語驚人,要知道,有些字眼,是絕對不可以出現在大家閨秀的口中的。
「沒錯!」塞婭是草原的公主,可不是在各種多約束的條條框框下長大的,「听說今晚有個美麗的姑娘要拍賣她的……她的……」終究是未出閣的女子,再是豪邁塞婭也說不出初夜兩個字,于是干脆跳過,「听說那位尤雪姑娘美艷不可方物,一身歌舞技出神入化,身姿妙曼輕盈,歌喉婉轉動听,睹其一舞能使人忘憂,听其一曲方讓人開懷……總之,就是一個非常厲害又漂亮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你們漢人口中的異邦人!」
「哦?听上去有些意思。」雲傾給自己斟上一杯酒,聞言輕輕挑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凡是異于常理的之事,其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是那個什麼泥什麼歌的地方,女孩子進不去。」塞婭突然變得很沮喪,看了雲傾三人的裝扮後,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個從頭到尾的失敗案例。
「霓嫆閣嗎,那可不一定。」雲傾勾唇一笑,這世上能讓她進不去的地方還沒有幾個。
夜幕掛上天際,零星灑下銀輝,街道兩旁的店鋪紛紛支起燈籠,萬家燈火一盞盞點亮,夜色下的紙醉金迷逐漸拉開帷布。
雲傾四人吃飽喝足,慢慢走向安順街的盡頭,那里坐落著今晚最熱鬧的地方——霓嫆閣。
四人走至大門前,守門的小廝與攬客的龜公不停招呼著四方來客,立刻就有人發現了她們,迎上來道︰「幾位里邊請,請問有熟悉的姑娘嗎?沒有的話這就給幾位安排。」
雲傾抬手︰「不用了,我等聞尤雪姑娘之名而來,其余的就算了。」
小廝點頭哈腰,熱情地道︰「好 好 ,這邊請,請問客人訂了包廂或者座位嗎?」
「沒有沒有,哎呀你怎麼那麼多話,直接讓我們進去就行了!」雲傾尚未開口,塞婭已經對小廝的嗦套詞不甚厭煩,她趕蒼蠅似的對著小廝揮了揮手,想要打發他離開。
那小廝看了塞婭一眼,又望向雲傾︰「這……」
雲傾知道知道他在猶豫什麼,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塞婭是個女子,更何況這些長年浸yin花柳場所見慣風月的人。
雲傾拋出一錠銀子,等那小廝伸手接過後,才緩緩開口︰「去給我們找四個位子,在大堂的就行,要靠近舞台的。」
掂了掂手上的銀子,小廝神色有些為難︰「這個……」
「怎麼?嫌少?」
「不是不是,實在是尤雪姑娘花名在外,今夜慕名而來之人實在太多,大廳的位置早就……爺您也知道,在座的哪個不知花了銀子,哪可能平白無故讓出來呢?」
雲傾給的那錠銀子足足二十兩有余,一兩銀子都夠尋常人家聖生活一兩年,遑論二十兩。
其實今夜霓嫆閣大堂里的位子最前排的也不過十五兩銀子,最後排一兩,二樓包廂五十兩,站著的不要錢。就算扣除別人讓位多出來的銀子,二十兩也完全綽綽有余,不過是那小廝想從中多撈些油水,這才故意做出為難的神色。
「貪心不足蛇吞象。」雲傾眼神平淡地掃過小廝,卻讓對方頓感壓力,背後當即沁出冷汗,「若是為難,銀子便還來吧,我們自己去找。」
「客人息怒,息怒,小人這就去,立馬就去!」
小廝這下更加殷勤了幾分,笑容也帶上了真心的諂媚,就單看雲傾幾人的穿著他肯定是惹不起的,本來看她們眼生,一定不常來這種地方,年紀又都不大,必定是沒見過世面的處兒,以為自己遇到幾只好宰的肥羊,哪曉得竟撞見了明白人。
差點惹了不該惹的人,搞不好連小命都會弄掉半條,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惹怒了某位有權勢的爺,當場被打死,樓里的媽媽不也半句話沒說,還一個勁的賠不是。
擦了擦額角尚未收回去的汗,小廝一邊往里走一邊心有余悸,那位小公子的眼神可真可怕,只被他看了一眼自己就感覺渾身被針扎似的,那到底是什麼人吶,以前似乎沒怎麼見過,小廝努力回想雲傾「凶惡」的面容表情,卻怎麼也憶不起來,「奇怪,難不成他沒有表情?那我怎麼會被嚇到的?真是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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