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家坐落在洛陽的北城佔地足有十畝,在洛陽從來就有南富北貴東貧西賤的說法。能在貴族林立的北城佔據這麼大一片土地,說明當日欒布在世之時欒家是何等的興盛。
雲嘯帶著自己這群桀驁不馴的手下縱橫在洛陽的街市之間。沒有軍兵或者差役敢于阻攔,似乎剛才死去的同伴只是睡著了而已。沒有擺開臨潼侯的儀仗,那玩意劉啟自打賞給自己一副,便扔在了庫房里。根本沒有使用過,如果用這玩意接待咸陽令他會被嚇死。這回是去出征打仗,又不是去顯擺自然也不會帶那東西。
欒家的大門很是氣派,除了沒有象征爵位的銅釘之外。比較雲家的大門要氣派許多,門口一左一右兩頭一人多高的石獅子,跟他家一比雲家的石獅子就好像是兩條獅子狗。
欒家的大門緊閉,欒勇面有悲色雲嘯看得直搖頭。
大家族的混賬規矩,出了事就讓家里的人出來頂缸。在那樣危機的時刻,欒家都沒有派出人手來援助欒勇。恐怕是已經放棄了欒家的這個子嗣,任由竇家殺剮存留。
欒勇上前拍打府門,門開了一條小縫。守門的老管家見到欒勇如見鬼魅,兔子一般的竄進了院里,邊跑邊喊形如瘋子。
不一會兒,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走了出來。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顎下三縷長髯。身穿黑色織錦繡花綢緞長衫,腳踏一雙帶著鼻翼的麻布足履,上面用金線繡制的老虎栩栩如生。
看面貌像關公,看穿著像地主。
從哪個方面雲嘯都沒有看出這個叫做欒雄的人有欒家家主的風範。自己納欒玲的時候,他便沒有出現只是派自己的長子欒旭應付了事。看來,在欒雄的眼里自己並不是一個有分量的人。
「大伯,這位是玲姐姐的官人。臨潼侯,官拜征南大將軍。」
欒勇向自己的大伯介紹這位姐夫大人。
「小婿拜見伯父大人。」
雖然看不慣眼前這個欒雄,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哦。原來是賢婿。來來來,里邊請。」
欒雄看見欒勇明顯的一愣,不知道他是怎麼從竇家人手里逃出來的,還帶來這麼多的軍兵。不過一听欒勇介紹。心里頓時明白了幾分。想必今天洛陽的大亂便是與自己這個便宜女婿有關系。欒玲未婚先孕給人家做妾,讓欒家很是不喜。無奈生米煮成了熟飯,只有捏鼻子認了。對這位侯爺女婿自然是沒什麼好感,所以欒玲成婚之日欒雄才沒有出席。只是派自己的長子欒旭算是給了雲嘯一個面子。
沒有想到這個便宜女婿居然這麼受朝廷的重用,如此的年輕便坐到了朝廷四征將軍之一。看來當初的盤算差了,不知道現在補過是否來得及。
對于這個女婿的到來,欒家給予了極大的禮遇。各房的人都出來給雲嘯見禮,欒雄吩咐大排宴席迎接這位女婿的到訪。
「賢婿,欒玲這孩子自幼父母雙亡。你爺爺在世的時候難免嬌慣了些,在你家你要多體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你該管束便管束。」
「哦,玲兒在雲家很好。現在正有著身孕,按照推算大概再過三個多月就該生了。」
「哦,到時候一定通知老夫。欒家必定備一份厚禮,用來恭賀小侯爺的降世。」
「多謝伯父。」
雲嘯耐著性子應付這個老家伙。在欒玲嘴里早就得知。因為欒玲父母死的早,欒玲在家里沒少受長房的欺負。甚至這個欒雄差一點在十三歲時便將欒玲嫁出去。最後還是欒布心疼孫女給攔下,雲嘯想起這事兒便恨得牙根癢癢。若不是欒玲嫁給了自己,現在說不定已經被眼前這個家伙嫁給什麼阿貓阿狗。
「老爺,太守大人來訪。呃……」
管家看了一眼雲嘯,好像有什麼不方便說。
「臨潼侯乃是欒家的女婿,沒什麼好隱瞞的。說吧。」
「同來的還有竇家的老爺。」
欒雄听說竇仲與袁盎聯訣來訪。心下一顫但是看到雲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心里又安定下來,這個女婿怎麼說也是一位侯爺。任憑他竇家如何的權勢滔天,也不可能一點面子也不給吧。
欒雄跟雲嘯說了一聲便走出去迎接。
須更袁盎與一名矮胖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不用問矮胖的家伙便是竇仲。滿臉的橫絲肉一看就不似好人,以前見過一位滿臉橫絲肉的家伙。幾個月前剛剛被腰斬于市,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家伙會怎樣。
「老夫竇仲。乃是魏其侯兄長,當今太後的親佷子。你便是那臨潼侯?」
袁盎還沒有說話,竇仲便自我介紹起來。並抬出了弟弟與姑母出來嚇唬雲嘯。
靠當老子是廈大的,老子是北大的。
雲嘯頓時便怒了,拿著杯子道︰「那又怎樣?我想知道你是何官身。有何爵位?」
「呃……」
竇仲頓時噎住,他不是長子竇家的爵位他繼承不得。再兼資質平庸,不堪大用。被竇太後所不喜,所以沒有任何的官職在身。雲嘯這一問便使他噎住。
「哦,沒有爵位。也不是官身。那麼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敢與本侯如此說話。袁大人見到本侯尚且需要見禮,你一個白身見到本侯不見禮不參拜。居然還敢質問本侯,難道欺負本侯年少可欺?來人。」
「侯爺且慢。」
袁盎一看居然一進門便說掰了,那再這樣搞下去還不出人命?竇仲乃是竇嬰的親哥哥,二人一母所生。真的讓雲嘯在自己面前給砍了,以後如何向竇嬰交代。
「竇翁,還不快給臨潼侯見禮。」
袁盎站起身來,對著竇仲擠著眼楮說道。
竇仲梗著脖子,愣是裝沒看見的樣子。他根本不相信雲嘯敢于對付自己。
袁盎雙目一閉,哎。不作死就不會死啊,這個侯爺看著年輕可心狠手辣著呢。你家的二百余家將只剩下了不足二十個人,居然還敢這麼倨傲。罷了,管不了就不管。免得把自己搭進去。
「來人,教教這位竇翁規矩。讓他知道知道見到以為鄉侯應該使用什麼樣的禮節。」
「諾」
「誰敢」
竇仲叫囂著,跟隨他進來的十幾個家將便抽出兵刃圍攏上來。
「啊」幾聲慘叫傳來,沖在前邊的幾名家將的腿已經扎滿了弩箭。後面的家將頓時停了下來。
蒼熊走到竇仲的身後,一腳便踹向了竇仲的腿彎。這一腳已經留在偌大的情面,若是真用全力怕是一腳便踹斷了腿。竇仲一個趔斜,雖然膝蓋點地,卻倔強的又站了起來。蒼熊這就怒了,給臉不要啊這是。眼楮瞄向雲嘯,見雲嘯重重的將茶杯往案幾上一墩。
心中頓時有數,用足了力氣橫著踹向竇仲的膝蓋。
廳堂里面所有人都听見了骨頭拗斷的 嚓聲。竇仲在地上疼的連慘嚎帶打滾,再也沒有先前的硬氣。
這下沒得談了,袁盎也沒有辦法。竇軌剛剛被摔斷腿,這下可好竇仲的腿又被踹折。這爺倆可以弄一組合,瘸腿雙雄。
竇仲進門還沒有說兩句話便被家將抬走,欒雄興奮的挫著大手在一旁得意。剛剛已經詢問過欒勇事情的經過。這才知道,今天的事情鬧得有多大。
晚上的酒宴極其的盛大,欒家各房的長輩全都到齊。與其說是見姑爺,更像是在巴結雲嘯。喝了很多酒,但是寡淡的稠酒已經醉不倒雲嘯。喝慣了後世的二鍋頭,現在的雲家蒸酒。對這種類似于啤酒的東西已經產生了抗體,無非是多上幾次廁所而已。
喝多了自然便住在了欒家,欒家很大非常的大。有足夠的房間安排下雲嘯一行,欒雄撥了很大的一處院落接待這位很牛的女婿。
灌了一肚子的稠酒,自然便要起夜。雲嘯不喜歡淨桶那東西,在那里方便完了總是感覺屋子里的味道怪怪的。尤其是冬天,屋子里不通風的情況下。
推開了門,雲嘯嚇了一跳。守夜的不但有蒼家兄弟,居然還有欒勇。
「姐夫我想……」
「等會兒再說。」
雲嘯從欒勇的身邊溜了過去,交過了水費痛快的打了一個冷顫。
「你又想啥。」
「姐夫,我想跟你出征。」
欒勇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哦,上了戰場人頭滾滾,箭如飛蝗殘肢亂舞。你不怕?」
雲嘯玩味的盯著這個小舅子。
「怕,但是我更怕待在家里。大伯父剛剛將我找去,讓我把一娘送回簪花樓,還說以後不許我管她的事情,也不許再與竇家爭執。還說竇仲畢竟是太後的佷子,陛下的表弟。你今天這樣折辱他,來日他必然報復于你。你這個侯爺坐不長的,欒家若是再和你保持關系必會禍延全家。要我們以後不再與玲姐姐聯系,就當家里斷了這份親。」
雲嘯頓時無語,真是爛泥敷不上牆。看來隨著欒布的死,欒家的氣數已經盡了。自己今天盡了人事,以後便各听天命。
「收拾一下,睡個好覺明天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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