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扭過頭,看見掌櫃一邊拍著肩膀,一邊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
「師傅,您總算回來了!」小徒弟忙迎了上去。
「都怪老板,做什麼免費問診還布藥,剛剛那些人差點沒把藥攤子給掀翻咯!」掌櫃喝了口水,眉飛色舞的說道。
「老板!別來無恙?」婉君起身打招呼,她還想著能不能見到保和堂的老板呢?
老板一個來不及,喝的水卡在喉嚨口,一下子打了個噴嚏,嗆得不行。
「咳咳咳咳,」老板不住的咳嗽著,小徒弟忙幫他拍著肩膀。
「老板怎麼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婉君無奈的苦著臉道。
終于縷順了氣,老板苦大仇深的說,「我說您怎麼又來了呢?上次要不是你的師父跟我們老板打賭,我也不至于每天累死累活的出去義診了啊!」
「我師父?」婉君疑惑的說道,「你認識我師父?」
「對啊,不就是那個喜歡穿白衣,頭上簪了一朵白玉簪子的女子嗎?」
秋楓?婉君欣喜的說道,「所以說,上次你開的藥方不是鐘離司藥開的,而是秋楓開的?」
「對對對!」掌櫃累得半死,一面拖著腳步坐在椅子上,一面道,「我們老板與你那個師父約定,以後啊,這保和堂問診都免費,還順帶著贈藥布施,我說我們老板可是把多年的積蓄都要拿出來砸在保和堂里了!還不是你那師父跟你害的!」
婉君听到掌櫃這樣說,心中卻暗暗感嘆,秋楓真的做了一件為民的好事。就算在繁華的長安,也有平民百姓,窮苦人家。
「掌櫃,您做的事情可是積福積德的好事啊,怎麼能抱怨呢?」
掌櫃睥睨了婉君一眼,又拿起手邊的茶,「你出宮來有什麼事嗎?」
「掌櫃,她想買藥!只是老板說過,不給賣異域的藥品。」小徒弟有些為難的說道。
掌櫃看了一眼小徒弟遞過來的紙張,擱下手里的茶盞,「你隨我進內堂說吧!」
婉君點點頭,隨掌櫃進了內堂。
「你想買靈香草和花葉艷山姜?」掌櫃有些疑惑,「你買這些藥做什麼?」
「做菜!」婉君直白的說道,掌櫃瞪大了眼楮,「做菜?我沒有听錯吧!」
「你沒有听錯,我也沒有說錯。////」婉君認真的說道。
掌櫃扶了扶眼鏡,「你和你那師傅真是兩個怪人,哎!」說著搖搖頭,連連嘆氣。
「何出此言?」
「若說佩服,我真沒佩服過什麼人,可是你的那位師父,我真的是無話可說,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初見我便知道我有消渴癥。而且隨手便為我開出一張與他人不同的藥,最近我服用了之後的確很有起色。她還對我說,需要適量的運動,她竟然一眼就看出我不喜歡運動。還有一點,便是那張你急匆匆跑來找我對峙的方子,想必你也應該听說了,她的那張方子可不普通啊!」
「你是指阿膠和桂圓的分量?」
掌櫃點點頭,「再說你,你竟然向我要靈香草,竟然還是用來‘做菜’?」
婉君淡然一笑,「可是你的徒弟說了,不賣給我啊!」
掌櫃搖搖頭,「老板臨行前交代過,如果你有什麼困難,找上來,讓我盡量幫你。」
「哦?鐘離司藥有叮囑你這樣做?」婉君倒是有些意外,鐘離司藥與秋楓的交情自己倒是清楚,只是她與自己?她是為了秋楓。所以才格外照顧自己嗎?
「既然你們老板都開口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婉君微微一笑,「我要靈香草的花萼,還有花葉艷山姜的花芽。」
掌櫃搖了搖頭,在內殿密封的匣子里取出了用瓷瓶裝封好的靈香草還有花葉艷山姜的花芽,放在婉君面前。」沒有想到,保和堂還真是什麼東西都有啊!」婉君淡淡一笑,望著桌上兩個瓷瓶,「不要覺得可惜,雖然我不一定會將這兩瓶珍藥用到最適宜的地方,但是為了感謝掌櫃的慷慨相助,我便還你一個人情。」
「什麼?」掌櫃望著婉君伶俐的表情,有些疑惑。
「等到明年,我們便可以自己培植靈香草了。」婉君微笑著道。
「你說的是真的?」掌櫃滿臉不信,「怎麼可能?我們老板可說了,靈香草之所以珍貴,是因為,」
「因為它對生長的環境要求很苛刻,對嗎?」婉君一面收起兩種香料,一面道,「不信,來年春天,自由分曉!我還有地方要去,就不打擾您布醫施藥了!」
嘿!這個小姑娘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只是踫踫運氣,沒有想到鐘離司藥的藥鋪還真是靠得住,一下子就讓她找到了兩種不易得的藥材。
哦,不,應該說是食材。
婉君心想著,只要去那個地方,買到需要的主要材料,便可以了。
可是她愉快的心情,卻被城門口大量的災民給打破了。出城時,她發現城外擁擠了許多衣著破爛,滿臉灰塵的災民,看上去滿臉疲憊,有的還有傷口。婉君恁了眉,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照道理來說,長安是不可能有這麼多叫花子的,如果非要有一種解釋,他們是外地來長安逃難的?
「你們是從哪里來的?」婉君蹲子,問道躺在樹邊休息的一對母女,看著小孩兒臉上有些蒼白,像是缺水又病了的樣子。
「我們是從東北逃難過來的,那里發生了旱澇,很多莊稼田地還有屋子都被洪澇沖沒了。」女子有氣無力的說道。
婉君細細一想,「你們是從東北逃難過來的?可是那里離京城這樣遠!」
「沒辦法,一路乞討,我們才能到長安的。有的人來投奔親戚,可是我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只能來天子腳下,討口飯吃。不想,守城的軍官看災民多了,便不讓我們進城去。」
婉君看了看城外四溢的災民,安慰道,「你放心吧!皇上不會不管你們的!只要皇上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派人來給你們送慰問品,安置好你們的!」
正說著,一群馬蹄腳步聲傳來,婉君放眼一看。
「把食物先分散下去,再命將士們將帳篷搭起來,作為災民的臨時住所。」陳鋒器宇軒昂的說道,揮手指揮將士將慰問品分發下去。
「您真是活菩薩啊,真是料事如神啊!」女子流著淚,道,抱著懷里的孩子道︰「娃兒啊,你看,我們有救了!」
婉君看著淚如雨下的女子,又看看她懷里的孩子,起身走到陳鋒面前,「陳將軍!」
「婉君?你怎麼會在這里?」陳鋒有些意外,「城外現在不安全,有很多流民,你怎麼到城外來了?」
「我出來辦點事情,沒有想到遇上這麼多災民。」婉君一五一十道。
「東北大澇,想不到那里的災情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陳鋒望著城外越來越多的災民,「看長安都是這樣的情況,可想沿途有多麼嚴重了!」
「那邊有個孩子生病了,麻煩您找位大夫,為她看一下吧!」
陳鋒尋著婉君指著的方向看去,對身邊人道,「宮里出來的醫女呢?讓她們趕緊過來醫治傷患。」
婉君听到他這樣說,便放心了,「辛苦您了!」
陳鋒望著溫柔善良的婉君,微微一怔,平靜的說道,「沒什麼,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婉君欠身,陳鋒點點頭。
陳鋒望著婉君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剛剛她所說的傷者,「找個醫女,先醫治那個孩子!」
「大嬸,多謝你將這些東西賣給我了!」婉君微笑著拿出銀兩。
「哎,這也沒什麼!反正我們也用不到它,也不知是個什麼勞什子,長在橡樹下,都破壞了土質。我們的家養的豬還把那塊地拱的一塌糊涂。」
婉君握著手中有些堅硬,色澤微微泛黃的菌塊,淡然一笑。
「大嬸,你們家以後樹下再長出這個東西,我全要了!」婉君細笑著道。
「貴人您買這個東西做什麼啊?它又不能吃不能看,獨有一股異香,難不成做香料?」大嬸有些好奇。
「您真聰明,」婉君微微一笑,想起城外的災民,婉君看看周圍的環境。從袖子中掏出一張銀票,「大嬸,如果有過路的災民,你便拿些吃食給他們吧!」
「姑娘您還真好心,」大嬸點點頭,「得,我知道了!老嫗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只看今年收成頗豐盛的土豆,我給他們做土豆餅吃!」
「土豆?」婉君有些意外,「可是,今年長安也糟了洪水,為何土豆還會豐收呢?」
「哎,您有所不知,這土豆啊喜歡陰冷潮濕的環境,也多虧了那場洪水,沒有將它淹死,倒是讓它豐收了一回。你看我那土豆買也賣不掉,吃也吃不完啊!」老嫗指著牆角鋪的滿滿的土豆。
婉君點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您這樣好心,我老婦人也不能像那些貪官一樣,沒有良心不是?」
婉君噗嗤一笑,雖然大嬸沒什麼學識,不過說的話,倒是很直爽。話粗理不粗
「你們家中做醬料嗎?」婉君忽而想到,他們這里倒是有極好的釀造環境,若是空空浪費了,倒是很可惜。
「醬料?我老婦人會倒是會,可是味道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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