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吹至,夜幕悄然隱去,月伏ri出,空氣又漸漸溫暖,只是隱隱的更多了幾分灼熱。
黎紅羲皺起柳眉,俏臉上寫滿了惱怒,焦急,擔憂而四下圍著的學生們則更加難以鎮靜,彼此議論紛紛。許婉馨更甚地眼中含淚,浸出一片水霧,有些猶豫並求助的望著黎紅羲。
而引起這一切的陳楓楊虎二人卻不知所蹤。兩個大活人,大家一早起床發現,都是憑空消失不見,各種毫無根由的猜測頓時在這小圈子里此起彼伏,事實上,真關心兩人事故的沒幾人。
時光悄然回溯到十五月圓夜。
皓月當空,陳楓和楊虎卻都沒有欣賞月s 的雅致。沒有話語,兩人靜靜盯著眼前峭壁上,一條兩三米長的石縫,滄桑,深邃,似藏著另一個時空。
唯听得兩人沉沉的呼吸,這仿佛是世界最神聖與靜穆的一刻。
石縫豎著,寬度不過勉強容得楊虎側身擠入,而陳楓進去自會比較容易些。上次與楊虎一起匆匆一瞥便被深深的吸引,這回總算再次相見了啊。
石縫像是憑空裂開,而它的位置較高較絕,異常隱蔽,平常人們不借助一些專業工具本是萬難到達這里,而石縫的各個視角被叢林巧妙掩蓋,就算從其附近經過都難以發現它的存在,而就算發現了,人們再見到它的窄小平凡普通後也不會怎麼去在意,很可能還會因恐有蛇類盤踞而遠避之,而這一切對無意中發現此地的陳楓楊虎兩人來說卻是充滿了**,特別是陳楓,第一次見到就有著莫名的感覺,至少對他是有探尋價值的,他不在乎有無寶藏,而喜愛那過程中的刺激與滿足,一填自己的好奇之心。
一切或緣,或命中注定。
望著石縫,陳楓與楊虎都不約而同的想起彼此相遇和相識。
高中畢業,大學之前,長長的假期里,兩人「游」泰山時無意中相遇相識,而兩人之所謂「游」,自是類似探險的尋山。那時的楊虎可真像一個奔跑于深山的野人,而陳楓就好似一個沒有專業裝備卻有專門手段和豐富經驗的歷險者。
誰知兩人竟同時發現了石縫,並對它興趣甚濃,還大打出手,結果那時一個也沒能進去。而後來在大學相遇,兩人一度打出了兄弟情,一起進行了多次探險,而這次終是一同回到了泰山。
懷著好奇與興奮,兩人先後側身擠入石縫之中,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且路徑太窄,腳下也不平坦,兩人的速度緩慢至極。只是暫時不開燈,怕是引得別人的注意或誤會,而且這般有種心率加速的刺激感。對于毒蛇爬蟲之類的,兩人皆不怎的在意,早便習慣了,那氣息根本無法逃過他們的嗅覺,甚至還有特有的感知。
雖然速度慢了下來,但卻一直前行著,半小時後,兩人都不由的更加興奮起來,這石縫不錯吶。對這一個普通且異常狹小的石縫,他們並不抱多大的希望,對于奇跡的發生不過是無聊時的異想罷了,而如今半小時過去,石縫明顯沒有到達最深處,而去越往里石縫越是寬敞些,變寬卻沒有變高的傾向。此時兩人都已經可以正面向前走了,腳下的地兒似也變得平整起來,但卻有向下的趨勢,而內部石壁或是腳下都開始有些濕潤,陳楓和楊虎懷疑是否會走進地下河去。
「這可真不像你啊,竟會這麼就都不說一句話。」
或許是受不得如此的安靜,也或許早習慣了每一次都有個話癆子在一旁不停地哼哼唧唧,陳楓不由地說著,竟是有些期待那個話癆子的聲音。
「呼——」
楊虎似大松了口氣,呼吸像之前攀岩時沉重而急促,兩人放緩了腳步。
「楓老大,你難道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麼?」
「嗯,從我們進入石縫起,就漸漸感動一種莫名壓抑,像有什麼堵在了胸口,讓我難以說話,準確的說是隱隱的心中不敢說話,仿佛畏懼著什麼,無形的被威懾,心里仿佛生出無比的敬意總之,我不太能說清楚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本來心中不喜這般安靜,卻又不知為何不願和不能說話,我——」
陳楓忽的停住腳步,而正自顧說著的楊虎猛的撞了個正著。
「休息下吧。」
楊虎一愣,下意識說了句「好」,卻沒有發現陳楓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無意中的楊虎剛才重新回到了話癆子的身份,不管內容,反正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堆,他自己不覺,之前已受不得太過安靜的陳楓此時心中舒坦了許多。陳楓感覺到了楊虎的異樣狀態,才要求停下休息調節。楊虎此刻似還在思考著什麼,但也一如既往的沒有反對陳楓的提議,他的呼吸甚至都有些粗重。
而兩人感覺到的卻是不同的。陳楓只隱隱感到一點壓抑,而且不似楊虎說道那種。之前陳楓是一種無言的孤獨感。在那安靜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仿佛獨自一人在黑暗中茫然害怕地走過了千年,沒有一絲光亮,沒有風,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氣息流動,不能呼吸,卻唯有心跳,以及觸踫在濕潤石壁上傳來的冰涼于是他渴望听到一絲別的聲音,終于呼喊出來,更听到了楊虎的聲音,此刻心緒好了許多。
陳楓腦海里響起清晰的如擊鼓般的心跳聲,變快,變快,很重,很重每一下都仿佛有血液決堤般涌出,開始無聲的沸騰起來,然而這次不想從前的噩夢,陳楓在夜s 中眯起雙眼,並沒有不好的預感,他就隔著黑暗望向幽深的隧道。
楊虎又安靜了,像是不願說話。
燈忽然亮了。是陳楓。
「呀,干嘛,老大?」
「我們走了近四十分鐘吧,我想去看看它到底有多深,即使是地獄也去。」
陳楓盯著楊虎
「一起。」
楊虎重重的點頭。
「我們這是去地獄麼?」
「或許吧,也可能會到天堂。」
陳楓一笑︰「當然,我們得走過黑暗。」
「別開這種玩笑啊。」
「這里濕漉漉的,或許黃泉和這個差不多呢。」
「嘿嘿,去地獄或者——天堂。」
陳楓再次關掉了強光燈,但兩人的目光盯著前方,似乎可以看穿無盡的黑暗。
忽然,陳楓瞥見一縷光線sh 入眼瞼,同時,躺在褲兜里的手機竟響起語音︰
「零點整」
不待陳楓辨認光線來源,腳下猛的落空,像是地面突然消失,身體隨之下墜,瞬間只覺腦袋及全身驟然一空,血液停滯,險些暈厥,而接下來的ziyou落體更加不好受。
「老大——」
听著聲音,陳楓知道,楊虎也跟著來了。
「嗯,能听到呢。」
「哈哈,老大你也來啦!」
「去地獄也不孤單了啊!」
「也許是去天堂也說不定啊。」
「對噢,這金光大道的,搞不好真去天堂了。」
「金光大道?」
其實陳楓啥都看不見,楊虎自然也是。倒不是黑暗沒有光,反是光太強,強盛的金光似穿透了身體,絕對的光明反而成了絕對的黑暗。
兩人說話見,始終保持著ziyou落體。但他們很快發現,這般無止盡的下墜,讓人很沒有真實感,變得越來越空虛——肢體,jing神!
「恐怕我們是沒可能摔死的,也見不到判官大人了,嗚嗚~~直接給餓死啊!!!」
「呃~」陳楓「」
這事兒(餓死)對那蠢虎確實夠殘忍的。
陳楓突然感覺到不妙,胸口處忽的灼熱起來,是囚星,它仿佛燃燒起來,渾身的血液都似瞬間焚燒了,全身滾燙,沸騰了。
一切似都沒有盡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失重,眩暈,各種人類不適的感受一點一點地吞噬著陳楓和楊虎的意識與意志。一開始的驚異已被茫然取代,或許心中還幻想著這是自己正在做一個長長的夢,一個令人無法自拔的夢。
意識漸漸消逝,茫然化為解月兌,命運終是要去往命運注定的方向。
————
黃昏,天邊任夕陽將臉頰抹得緋紅,夜將襲,晚風吹拂著干枯的楓葉,一陣陣碎零的顫響。
「婉馨,回去吧,別著涼了。」黎紅羲忍著倔強的眼淚,心疼地說道,一只手握著絲巾為許婉馨擦去眼淚。
「紅羲姐,我唔唔。」
許婉馨無助地撲在黎紅羲懷中。
「嗯,姐姐知道。沒事的,婉馨。」
黎紅羲抱緊許婉馨,目光痴痴地落在小茅屋內。月下,她的臉s 如月光一樣蒼白,憔悴,心中的苦澀並不比許婉馨少,遇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多麼的艱難啊。而許婉馨亦是在陳楓消失之後才明白,自己心里早已種下了一顆多麼難以割舍的種子。
今天黎紅羲必須回校恢復正常工作了,為陳楓與楊虎的是一將工作擱淺太久了,而許婉馨似乎還要一段時間調整。
在黎紅羲的千叮萬囑下,許婉馨走進了茅屋,前者便離開了。
許婉馨輕輕嗅著干草與柴禾的味道,打開那昏黃橙光的燈泡,看著屋內的一切,仿佛能想象陳楓每ri的生活,吃飯,看書,睡覺忽的,許婉馨臉s 露出一絲笑意,俏皮的小酒窩盛著苦澀,被淚水洗過的臉頰顯得僵硬。
「哎呀,沒想到本大小姐竟在暗戀中便結束了人生的第一段感情,真是笨呢,早知道哎,算了啦。」
「便宜你了,本小姐原諒你不辭而別了,這曲《離殤》如果你听見,就早些出現,好麼」
痴痴的歌聲從茅屋里傳出,那麼動听,那麼淒涼————
你悄悄進入我的生命
竟然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何時你已帶走我的心
直到你從我視線里消失
我才真的發現我自己
有多麼難以割舍
這份失落的情緒
听,我輕輕閉上眼楮
安靜听這聲音
心有在哭泣,而我還不確定
風中撥動的旋律
總是觸踫著我的心靈
多想你出現,在身邊
這一次我才不會再膽怯
就要勇敢地大聲說出︰
——我很愛你!
听,始終還是沒有你的聲音
你總那麼安靜
要找到多不容易
其實我一直都想,也一直願意
永遠憩在你身後,輕輕
唱歌給你听
可不可以回答我,也答應我
別再這樣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