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火九天 第八章 下劍山

作者 ︰  楓

這些個人人皆是白衣佩劍,六名青年俊杰,都只有不到二十的年歲,其中最小的一人竟然便是吳鳶,其實他不過十七歲,是承影峰七大真傳弟子中的第七位。此刻的吳鳶,沒有和陳楓胡鬧時的嬉皮笑臉,但嘴角仍舊掛著淡淡儒雅而**的弧度,不知情的人一見,那叫一個平和親切,如風化雨般絲絲撫慰人的心田。

「劍兒,承兒閉關之際,正當緊要,此次便由你帶領五位師弟一同前去吧。」

這人白發紅顏,和藹可親,他負手而立,包括吳鳶在內的六名青年皆是畢恭畢敬,站在他的面前,一字排開,無不靜靜悄悄、頷首聆听。

而這紅棗臉可不就是陳楓那便宜師傅中的二師傅林辰麼——承影峰影殿副殿主。

六名青年皆是七大親傳弟子之一。二弟子李劍,三弟子王三,四弟子喬霸,五弟子譚天,六弟子譚青,七弟子吳鳶,此六大親傳弟子全部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而排名首位的大弟子韓承則是影殿殿主越南邢的弟子,在陳楓出現以前,越南邢便只有韓承一個弟子。

「是,師父。」

李劍毫不猶豫地點頭,雙眼里的興奮與火熱卻是難以掩飾的,除去吳鳶外,另外四人也皆是雙眼火熱,這都是對那傳奇的大師兄的崇拜,毫不掩飾。準確說,吳鳶此時有些心不在焉。

「這次的擔子可不輕啊。」

林辰用手撫著自己的長胡須。

「大師兄閉關不容有失,弟子與眾師弟定會盡心盡力,成功完成任務。」李劍連忙抬頭說道,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況且李劍對自己以及幾位師弟都信心十足。

林辰的笑容愈甚,不吝贊揚道︰

「劍兒越來越有你們大師兄的風範了,好好放手去做吧,切記自己的責任。」

「大師兄乃我們承影峰的驕傲,更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和目標,我們也絕不會出去墮了大師兄的名頭。」

承影峰上上下下,包括等人皆是以韓承自豪,發自內心的敬仰和崇拜。韓承在承影峰幾乎成為弟子之眾的信仰,那始終以黑衣畢身的青年,帶著眾人穿越那層層夜s ,在上屆宗內大比中直殺入宗門青年弟子前三,最後以一劍只差成為宗內青年第二人,從那以後他便成為承影峰永遠的第一人。

韓承與殿中六人並稱為承影七殺,而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七人中目前唯有韓承一人進入了那個名震豐天的暗部,而他也不過才十九歲,十九歲的暗部成員,恐怕他是第一人。此次閉關,正是因為他已天階大圓滿第三十重天,即將突破至仙橋三境。而天階第三十重天正是踏進暗部的最低修為標準。

「此次任務關系重大,主峰一直都十分重視,而這個任務每一次都有我們承影峰完成,這是宗門對我們的信任,而我們也斷不能辜負了宗門的厚望。」

「是。」

六人的回答異口同聲但他們回應的卻並非宗門,而是承影峰,更與主峰毫無關系。承影峰雖幾乎不會違逆主峰的命令,但自己內部眾弟子長老間卻自然形成了屬于自己的原則——

一︰踐踏承影峰一草一木者,趕出峰外;

二︰欺侮承影峰弟眾者,予暴擊誡告之;

三︰傷殘承影峰弟眾者,必以倍數償還;

四︰殺害承影峰弟眾者,雖遠而必誅之;

五︰叛者,誅;

六︰只尊本峰之意志,只奉本峰之主旨,只受本峰之號令;

七︰承影峰便是根是家,是不變的信仰。

「此去必有血殺,危險萬分,切記安全第一,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林辰忽的神情嚴肅非常,「承影峰沒有怕死之人,卻也不需要白白送死的笨蛋!」

「遵命。」

李劍等人深知此番任務的重要xing,更曉得會有多少血雨劍光,但他們哪一個不是承影峰jing英中的jing英,絕強的實力撐起他們濃濃的自信︰

「和曾言敗!」

「好,有信心最好,但千萬不能有輕視之心。」

「謹記師尊教誨。」眾位能穩居親傳弟子之位,又豈會輕易犯下那些低級錯誤?

————

「師——父,師——父」

忽然一聲帶著稚氣,清脆而親切,悠長而透著急切大呼喚,叫得那是一個情切綿綿,悠悠不絕。

眾人皆是愣了愣,一個個臉上都是面露愕然之s ,然後卻有柔和的笑意,吳鳶更是險些笑出聲來。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林辰,卻見後者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這臭小子,越來越不安事了,幾時講過規矩的?」

眾人微笑不語,吳鳶賤賤地笑著,表情瘋s o而得意。

「還好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否則又給他攪合了,下一次還是找個他找不到的地兒好。」

林辰這話听不出半分責怪之意,老臉上更是毫無怒s ,笑起的皮肉將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線。

「不知道小師弟來此找師父有何事」李劍面帶微笑地說道。

「哼——」林辰哼哼地,先前的嚴肅哪里還見得半絲半縷,「這臭小子能有什麼事,怕是有管我要書來了。這書痴,現在讓我哪里找本書去?」

「唔——」

六人無言,對這個曾經手把手教導自己的師父,他們再了解不過,能讓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的人,恐怕唯有殿主和小師弟了。

聲音遠遠而至,陳楓卻還在林林走廊里一個拐又一個彎地轉悠著。陳楓倒抱一把掃帚,那種掃帚長長的寬寬的,散開無數尖細的條,能把陳楓給全遮住了。陳楓的一雙小腿兒似那翻轉的輪,被寬松的灰袍掩蓋了去,跑起路來,那姿勢讓不遠處大殿內的七人的心都不由地提了起來,吳鳶果斷撇過臉去,恐是要見到那悲慘的一幕。

陳楓到了大殿門口,那叫一激動萬分,速度不減。而李劍等人此刻也都學著吳鳶,紛紛撇過臉去。

「 當——」

又一個——「平沙落雁」——「狗吃屎」。

人們強忍著抱月復大笑的沖動,實在是陳楓這進門之法,太過奇葩可逗了些,竟不知是可憐了那門檻,還是可悲咱們的小師弟。

門檻那東西在陳楓那個年代便已近乎在地球上絕跡了,興許沒那麼嚴重,但保定是過時之物了。這事兒也活該陳楓倒霉,老是過不了那門檻,平等觀念沒在心底生根卻已經慣xing地忘記了「門檻的存在這一道上栽了無數回還不漲記xing,下場總是悲慘十分,許是變「小和尚」後腦袋變不靈光了,無可救藥的陳楓只能每回罵過承影峰的門檻「屁高屁高」後有一個勁兒的重蹈覆轍。

地面其實挺干淨挺整潔光滑,可還是在陳楓的熱烈猛撲下掀起了一縷縷青塵,變形了的臉就那麼親切的與地面親吻著,那霸氣的比陳楓好高大延展的掃帚不知自個兒飛哪兒去了。

那東西可是個神物,讓陳楓揮著它來個「橫掃千菌」,必定揚塵億萬粒,剎那世界昏暗模糊。

與這神物結緣還是後來陳楓自己死來想去,覺著自己既然天然光頭,指不定真與佛有緣,自己轉世夢來皆為「化緣」——化解此緣。于是承影峰便出現了第一個少年voiunteer(自願者),類似掃大街的,但不是,而是掃那「天梯」。

「天梯」這名兒是陳楓管叫的,他說那樣多能體現咱們承影峰之高啊,那些個讓陳楓從未能數清的上山的階梯無疑便是他的「天梯」,那是個天文數字。承影峰上,即使有些新收的弟子有不曉得陳楓這個亦真亦假的「第八親傳弟子」,也必定會知道承影峰有個掃梯的好「和尚」,有人不明甚至玩笑的呼一聲「掃把僧」,陳楓也不惱,一個勁兒地循循掃梯。

掃梯作甚?還不是自「佛」那兒學來的,佛說︰掃地有大道。

其一︰「降伏我慢心。」人皆有貢高我慢心,覺得世界「我」便是了不得,yu高人一等。佛說︰若能快樂,自在的做一般人認為下賤的工作,也就降伏了貢高我慢之心。

其二︰「干淨可以使人的心定下來。」自個心里清淨,過往者居此者心亦清淨,心靈清淨,心便定矣。

其三︰「掃掉心中塵雜。」貪心、嗔心、慢心、疑心心亦雜,煩亦亂,惱里混世糊涂——「掃地、掃地、掃心地」,心地干淨清淨,所謂「寂無所寂」才算得清淨到了家。是亦有「掃地、掃地、掃心地,心地不掃,空掃地。」

陳楓雖未盡懂,但也知個大概掃法,反正自己連書也沒得看了,不如掃地煉心亦練功。

————

殿內。

好個大「蛤蟆」!灰頭土臉竟似個人畜無害、衣不著調,看來滑稽好笑,是亦有可愛之處。陳楓提溜著烏黑雪亮的眼眸子,滿臉堆笑,憨墩兒傻呼,貼地的小布鞋悠悠地摩擦著地板挪動。

「楓兒啊,你來作甚?」

林辰簡直比陳楓還滿臉堆笑,彎腰幫陳楓擦拭臉上的點點灰塵。

「哎喲,疼——疼——」

陳楓好叫著,拼命使勁兒的擠著自己已經通紅的雙眼,硬是給弄得淚眼朦朧。

「好——好——,讓為師看看!」

這二師傅當的可真真是用心了。林辰的手掌在陳楓的臉頰輕輕模了模,陳楓感覺臉上一陣暖流,很是舒服。

「不礙事了,不礙事了。」

陳楓把臉搞得跟個花貓似的,心中卻有些苦笑不得,這算啥事兒啊,學小屁孩兒扯呼,自己也忒他娘 牛了,還真是只有咱那s o年師兄才想得出這一招來,這回如是不成,非讓他再吃幾回「邪神踢」不可!

「陳楓啊,你來作甚?」

見陳楓無事,林辰臉s 又是嚴肅起來。此刻林辰感覺自己鼻子快氣歪了,無奈啊無奈,也就此獠才敢讓自己吹胡子瞪眼兒,最後還相安無事,林辰可舍不得罰他,最多嘴上硬兩句。

「哎呀,師傅老人家啊,弟子我想和師兄們一起下山,闖蕩那個江湖,把那江湖捅出個缺口來。」

「不行。」

林辰心想,你小子在山上捅的簍子還不夠多?丫丫的,氣死老夫也。

闖蕩江湖?那有啥好闖的?

拂了拂衣袖,林辰將眾人屏退。

吳鳶行至陳楓跟前,眨了眨他那雙鳳眼,偷偷從衣袍里伸出手,對著陳楓比了個大拇指,手指上還用黑墨畫了個「呲笑」|。

接下來可就是陳楓這十年來累積煉就的技術活兒了。

陳楓一臉委屈、期待、可憐巴巴地望著林辰,雙手死死地扯住林辰的衣袍,一雙神異詭妙的亮眼楮頂著林辰那雪白花花的長長胡須——不幸被林辰瞧見,偷襲不成。

「為師也是為了你著想,外面人心險惡,凶蛇猛獸無數」

林辰瞧著陳楓的眼神,好半響才憋出這麼句話來,還一副心虛的樣子。

「每次都一套話,弟子都能背了。」

這話可不假。

陳楓壓低聲音如蚊地嘟囔道︰「弟子總得出去走走嘛,豐天的凡人不少,反而還多如梵塵沙粒,也不見幾人終身呆坐山上,不也沒事」

「」

————

夜,月s 爬上閣樓,擠進窗來。

「真決定了?這小子雖不能修煉,為兄卻也真舍不得。」

「嗯,這畢竟是楓兒自己的選擇啊,他才只有十歲,卻很懂事。」

林辰望著窗外,並沒有去看身後忽然憑空出現的身影。

「楓兒說得對,他總是要出去走走的,我們不能把他困在山上,我想他做一直鳥——林中的鳥。」

「若是哪天他厭倦了塵世,我們在將他接回山上便是,若是」

「唉,一切隨緣吧。」

越南邢沉默半響,輕輕一嘆︰

「何苦——這小子,為兄也很喜歡啊。可惜我的飛鳥他帶不走我為他留在山上,也許他————」

「承影峰——永遠是楓兒的家,永遠」

林辰和越南邢露出柔和的微笑,卻仿佛忽然蒼老了許多,許多

————

清晨,七人下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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