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听著,乖乖獻山投降,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敢毅高高立于空中,對著下面一座仙氣繚繞的山峰大聲呼喝,聲若洪鐘,配上她如雄獅一般的須眉,氣勢真可說威猛無韜。
齊休帶著虢壽,魯平等人靜靜立于地面,看著天空志得意滿的敢毅,心中有些好笑。
這個敢毅,除了那次為寧家做內應,陰了羅家一把外,其他所有應變,都弄得一塌糊涂。就連那取信羅家的苦肉計,只怕也是寧家出的主意。
這次也是一樣,本來為了幫虢家奪一處山門,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拱敢毅出來。
敢毅卻自以為是從上次自家露怯了之後,重新獲得威信的大好機會,二話不說,就被攛掇得出這個頭,省了齊休無數煩惱。敢毅在他心中評價,再度下降一個級數。
這次要奪的山門,是寧家一系,上次大周書院走後,空出來許多山門中的一座,由一位散修獲得。這位散修立身之後,因為此處距梨山和楚秦山都不遠,所以便有些搖擺,反而和寧家疏遠起來。
敢毅出這個頭,正好省了齊休承擔擅起戰端的罵名,寧家也不一定會來管。而且此處,依烏道本的計策,和南巧蝶的楠籠山都位于楚秦山外圈弧線之上,正好做楚秦山的兩道鐵閘。交給對自己感恩的虢家,算是因勢利導,一箭雙雕之事。
「這里奪下之後,便是你家新的山門了,領民遷徙一事,楚家會和祁無霜打好招呼的。」
佔據此地的那位散修,族人本就不多,又立足未穩,猶豫些時候,就大開山門,出來跪地投降。齊休對身邊虢壽賣個好,自然換來虢壽的千恩萬謝。
回頭和陰影中的楚無影打個眼色,楚無影會意,當先潛入里面探路。
此時異變突生,許是那散修因為山門被奪,出來投降時態度就有些不好,被敢毅一掌斃于當場,敢家修士和魯平等人一擁而上,大肆搶殺他家子弟起來。
敢毅剛殺了降,還自以為是立威之舉,在天上放肆大笑。齊休嘆口氣,雖然救了虢家,但又害了這家,恩仇循環,也不知日後是不是報應不爽。
總之在羅家舊地,滅了家小散修家族,根本激不起半片浪花,虢家修士順利進駐,移民之事隨後便開始進行。
奈文家和寧家沒有任何反應,祁無霜雖然上次表明了希望和平的態度,但有楚佑嚴打過招呼,自然不會出來怪罪,整個過程順利無比。
說來好笑,本來左山秦氏因為秦思趙死在清涼瀑,秦繼隨後又自盡,對齊休是離心離德。但一听到齊雲老秦家要來,反而族中許多人,特別是經歷過老秦家諸庶,對秦繼這支長房的逼迫,南下路上吃過大苦的老人,紛紛打算跟著虢家逃離仙林。
由此可見,老秦家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往日選擇呆在仙林的趙家,毛家,鄺家等家族,看見連姓秦的都在跑路,哪還不知道新主家的可怕。
加上齊休得了楚秦門正統,虢家好歹是正式家族,老秦家從流花宗出來獨過,不過是散修家族,連領地內的異姓修士都不能收容,這些異姓家族也沒了出頭之日,要麼選擇投奔一向寬厚的虢家,要麼來投舊主家楚秦。
安頓好虢家,趙瑤等人也從黑河坊回轉,因為上次和熊家九戰之約,趙瑤的遙及閃露了行跡,這次齊休便不再禁止使用,被她一路殺到了十六強,惜敗于一位純冰系道法修士之手。
可惜齊休忙于處理大事,沒有看到她擂台上的風姿。
最後的成績是練氣級別第十三,在各大宗門環伺之間,這排名非常不錯了。自然可以選擇更大,地段更好的店鋪,因為上次齊休幫忙保全了羅山坊中產業,廣匯閣便想順勢還了這個人情。提出可以不要十年租約,換成將楚秦小店轉為永久租約,移到了楚秦名下。
十年大店鋪租約,怎抵得上一處可以傳承萬代的小店鋪,楚秦小店這十年又打出了些名聲,白慕菡自然大喜過望,答允下來。齊休將門中兩個年過二十,還是練氣二層,沒有出頭希望的的雜靈根弟子,送去黑河坊,幫她打理。
老秦家也順順利利,高調地搬進了仙林坳,馬上就傳出流言,說他家才是南楚門和齊雲楚家看重的家門,楚秦門不過是看在他家祖先的面子上,才和楚家搭上的關系。
又說,就連山都之主祁無霜,也不敢動他家一根汗毛,齊休竊據楚秦門,以後該還的,都得還給他秦家。還有一些和周邊宗門的摩擦也相繼傳開,總之是花樣作死。
而且楚佑嚴先前說定的三家訂約之事,何雲葉自然不會主動提,老秦家也不提,看上去還抱了別樣心思。
更別指望老秦家那位新晉築基,過來說句感謝的話了,他們覬覦楚秦門秦家子弟是必然的,只是不知會用何種手段。
齊休存了狠,同樣不提,單等他們自己跳出來,撞到自家刀下。
諸事已畢,楚秦山中,再度安靜下來。
……
一日,齊休正在靜室修行,忽然外面傳來叫門聲,既然心無所感,那一定是楚無影了,輕輕一笑,把他放了進來。
「展仇已經築基成功,住進了齊南城租賃給散修的一處洞府,這是地址。」
楚無影遞過來兩張符紙,一張是當時齊休交給他的黑炎鳳凰符寶。
「好哇,看樣子他很是順利啊!」
齊休心中自然大喜,伸手接過,又拿起另一張來看,上面用密記,寫著展仇目前的所在和化名。還有他築基機緣關竅,這次展仇所去地點,竟然是死亡沼澤邊緣,他雖然未遭危險,但那里環境極其惡劣,也是九死一生,才得大道之緣。
「好,好哇!難為他了……」
齊休看完展仇的敘述,輕輕打個法訣,將符紙燒化,如今展仇築基,他所任的內門弟子,除了思趙死在了清涼瀑,其他三人都起來了。
眼下門中再無內門弟子,是時候再納幾人了。畢竟門中外門弟子,除了趙瑤,秦思過他們幾個身家豐厚的,大多數都要接門中庶務和其他任務,不能專心修行。
熊黛兒,莫劍心,秦唯喻,趙瑤,秦思過都有望築基,白光義也已練氣八層,小的還有闞缺和秦長風兩人……
齊休把有資格的弟子們捋了一遍,發現有點難以下手,總不能全晉為內門弟子吧?而且楚無影不管這些事,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暫時放放,等古熔回來,听听他這個傳功教習的意見。
……
這邊單等古熔等人回轉,羅山坊沈良那里,卻傳來一條消息,卻和魯平有關。
一次普通的羅山坊合議中,各家宗門,都是弟子做代表與會,只有寧熙和魯平因為辦事,恰巧在坊市里,親身參與。
寧熙這兩年過得憋悶,就揶揄了魯平幾句,大意是說魯平是個小人,本來被自家收留,卻又背主投了敢毅之類。
要是往年,魯平肯定不還半句嘴,不過自從魯平跟在齊休後頭,上次在楠籠山殺了寧家一把,還真有點不怕寧熙了。
當然,他是不敢正面硬來的,而是走的時候,賤兮兮地丟了句︰「有本事去找奈文落出氣……」然後一溜煙跑了。
據在場的修士說,寧熙不知為何,勃然大怒,氣得將擺放茶具的小幾都踢倒,對著魯平的背影罵了小半個時辰。要知道羅山坊合議,三家互相都不賣面子,這種話是平常事,也不知道寧熙為何像被戳中要害一般,如此失態。
「也許是奈文家最近縱容附庸宗門,大肆和寧家作對的事?」
密室之中,烏道本等人也模不著頭腦,寧熙是真怒,還是佯怒,都討論不清。
「重要嗎?」齊休反問,「敢毅這人外表暴戾,臨事卻十分膽小,寧熙這人都說謹慎,卻喜歡行險突襲。我們怎麼看並不重要,關鍵是奈文落怎麼看這件事。」
「哎,現在看下來,還是奈文落最難對付啊!」
毛茂林嘆道,眾人都是點頭。
他們都不知道展仇已經築基的事,一門四築基,齊休想了又想,無論是坐等被人發現,還是展仇長久呆在齊南城,都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事。
定下決心,說道︰「眼下形勢,又到了動動的時候了。」
「嗯……」
烏道本輕撫胡須,說道︰「不管寧熙是為何發怒,我們都可以放出風聲,敢家和寧家將再度聯手,一同對付奈文,自可以逼出奈文落真正的想法。」
「誰放這個風聲呢?」沈昌問道。
「魯平來了……」楚無影剛出現在密室之內,大家就都笑了起來,把他搞得莫名其妙。
……
「齊掌門,救我,救我啊!」
魯平一來,立刻猥瑣地湊到齊休跟前,說話都帶哭腔,一邊求,一邊連連拱手。
「瞧你這樣子……」
齊休顯得渾不在意︰「又不是沒得罪過寧熙,幾句玩笑話,他還真能來殺你?」
「啊……你都知道了?」魯平無奈道︰「我本來也是這麼覺得啊!沒想到听說寧熙不知道在哪搓了火,被我是撞個正著,眼看就要燒到我身上了!」
「切!你懂什麼!」
齊休笑罵道︰「寧熙不過是準備和敢家,還有我們再度聯手,使的一招疑兵之計罷咧,過幾天就不是秘密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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