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平氣急敗壞,再次到訪楚秦。
指著鼻子罵道︰「齊休!你算計我!?」
齊休嬉皮笑臉,一副憊懶模樣,「這要怪,就怪你自己啊!我怎知你突然變得口風這麼緊,只得收買了你門下兩個弟子,才把話放出去,害我多花許多靈石……」
「你!」
魯平一口氣差點沒閉過去,前幾天得了齊休的準信,興高采烈地回家等著發動,卻一直沒等到消息。忽然有人告訴他,他門中兩個弟子在外面坊市里說︰‘我家家主說了,寧熙罵他,不過是為了遮掩和敢家聯盟,故意放出的疑兵之計而已!’
如今外面已經傳遍!
自家明明沒將這事對任何人提過,這倆人放完消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魯平再傻,也知道被齊休玩了,氣得一路飛來討說法。
「我要親自揭穿你的……」
話還沒說完,楚無影走進來,默默坐下,也不看他,只端杯靈茶,慢條斯理地品起來。
「呃……」
魯平看到這活閻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一拱手︰「告辭!」
轉身往外疾走,齊休在身後大笑道︰「你去說吧,看誰會相信你!」
沒轍,只得又轉回頭,無奈對齊休問道︰「你這麼做,圖什麼啊!?」
「嘿嘿,不光這個。」齊休道︰「還有當年沈良對你說,我要去找寧家的話,也是我讓他說的。」
「啊!你……」魯平身形晃了幾晃,方才站定,「你圖……」
「展仇已然築基!」
齊休不等他說完,斷聲大喝。
「啊!你……」
魯平手再往齊休一指,瞬間又縮了回來,放在嘴邊,牙齒無意識地咬著指甲,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你是要爭……」
「爭霸!?」
這廝終于明白過來了,齊休一笑,並不否認,他倒乖覺,大喝道︰「我自然是唯你楚秦,馬首是瞻!」
齊休為了壓服魯平,說出這些隱秘,也是沒有辦法。因為奈文家得到消息後,反應過于出乎意料,真的就聚集大批修士,目標直指元和山。而且寧家本就是影響力大,自家實力並不如奈文家,如今又是逆風仗,門下許多修士,只在外面觀望。
局勢一倒,還真被奈文家圍了元和山,狂攻不止。
本是為了試探,放出的假消息,奈文落卻就坡下驢,拿到了出師的口實。
齊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眼下齊妝,展仇等人一時都回不來,正在虛弱當中。而敢毅卻還是老樣子,縮在梨山,再顯廢柴本色。
但要是敢家不出手,寧家自然也無法救。而要敢毅有這個膽子,自己就必須聚集起一批人來,給那個老頭一些信心才行。所以必須盡快壓服魯平這些牆頭草,裹挾著他們去勸說敢毅!
送走前倨後恭的魯平,齊休馬不停蹄,上門將周邊修士一一敲打一番,等到南巧蝶和虢壽飛來,開始大聚人馬,亂哄哄地匯集完畢,七位築基,近兩百名練氣,往梨山一擁而去。
魯平一路問展仇和齊妝在哪,齊休反正是一個騙字,說已經先去寧家那邊了。
漏夜飛行。
耳中听到的,是身後近兩百人飛行時,破空的沙沙聲,眼前看到的,卻只是漆黑的夜空,一個人影都沒有。
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成為自家的阻礙,沒有什麼人,有資格飛在自家身前。
這種權力感,使人深深迷醉,這不過才兩百人不到而已。
一想到當年,如果把帶著上百只獸船,數千修士,立于巨蛟頭頂的魏同,換成是自己,那將又是什麼樣的感覺?浩浩蕩蕩,君臨白山,如巡游自家後山一般,無人敢攖其鋒,無人敢問其行!
揮手之間,數千道攻擊齊出,法陣不過一張薄紙,令出之下,一招擊斃金丹修士,萬人為之噤聲。
那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總有一天……
齊休正閉著眼做夢,‘ ’一聲,一頭撞在了梨山的護山大陣之上。
「不許笑!」
惡狠狠地瞪了後面笑得東倒西歪的眾人一眼,隨著敢家修士進入大陣之內。
「敢家主!你怎麼還在這里啊!」
看見敢毅,連忙上前做急切悲憤狀,「眼下元和山覆亡在即,我們要去救啊!」
「呃……」
此時的敢毅,哪還有一方霸主的風範,縮在自家大殿,大大的高椅之中,面露難色。喏喏道︰「我其實吧,現在一直在後悔,當年就是被你和魯平的**湯灌醉了,出來爭那勞什子的勢力,真要和人廝殺,門中弟子不知道要死多少,我是舍不得的……」
「我想過了,奈文家起來便起來,左右我關起門來過日子罷了。」
齊休听這話,大急,這鳥人,慫到底了。前次殺降奪寶的時候,怎沒這個覺悟?他以前暴躁的名聲,難道只是在順風仗中得的?
奈文落估計是先人一步,把他看透了,才放心圍攻寧家。
自家就帶來了七位築基,加敢家三位,敢毅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但號召五位築基不難,組個十五築基,五百練氣的陣勢,就夠去救寧家了。
當年圍攻羅山坊羅家,也不過是三十余位築基,一千多練氣就成勢了。那還是兩家合兵,奈文家現在聲勢大些,也就最多召集個二十多築基罷了。
拿這些話左勸右勸,敢毅打定主意,只是搖頭。
齊休又反過來,說奈文落得勢之後,絕不會放過他。
「那我就等死罷……」
老頭話說到這份上,齊休也無語了,只得告辭出來。
「怎樣了?」烏道本湊上來問道。
齊休搖搖頭,眾人都是一聲驚呼,魯平自告奮勇進去再勸,「這老小子最喜歡听我的馬屁了。」他說。
魯平還沒出來,遠方飛來一道遁光,原來是在各處游說的高善言,回到山門,剛好齊休前腳走,一路又追了過來。
「我跑的那幾家宗門,都表示若是咱們能成勢,他們願意加入……」
高善言說完,就因為長時間御劍飛行,過度使用靈力,昏了過去。
雖然是好消息,但就是不能成勢啊!
齊休讓人把他安頓好,急得在形似瘦長青梨的山峰下,一圈一圈的兜。
等到魯平出來,也是搖搖頭,說道︰「不如……我們回去靜觀其變。」
「觀個屁!」
齊休罵道,其實奈文落是真有可能放過敢家,但對蒸蒸日上的楚秦門,是絕不可能放過的。
「那怎麼辦!?我們去送死嗎?」魯平叫道,除了楚無影,其他各位築基目光中都起了一絲退意。
魯平說完,還拿腳踢了地上一個石子,石子急速飛出,打在一顆樹干之上,‘噗’地一聲,竟嵌入了里面。
「有了!」
齊休卻受了這個的啟發,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飛到高空,對眾人大聲說道︰「俗話說,賊不走空!既然我們不去救,搶上一把也是好的!」
「對咯!」魯平一拍大腿,「早就該這麼想了,搶哪家去?」
齊休將手往面前山峰一指,咬牙喝道︰「梨山!」
不等眾人反應,祭出一張得自寧均的二階符篆,招出一只火系炎怪,噴出道道炙熱岩漿,竟真的往梨山的木系防御罩上燒了起來。
楚秦弟子從來都是跟著掌門干,全部出手,攻擊起梨山的護山大陣。
這護山大陣是個二階上品的,靠楚秦那二十來人怎麼攻得動,雖然二階炎怪克制,但木系大陣,本就回復力很強,就像是燒樹皮,燒了一層它就長上一層,燒得還沒長得快。
「齊休!你敢!」
魯平等人正在勸齊休不要鬧,敢毅也給逼出來了。飛出陣外罵道︰「就憑你,也想動我梨山!?」
齊休一臉猙獰,「反正早晚被奈文家得去,不如給了我罷!」
敢毅怒極反笑,掏出一張符篆出來,亮了亮,勸道︰「我也不想殺你們,不要逼我下狠手!」
齊休也掏出黑炎鳳凰符寶,叫道︰「你以為就你有麼?」說完就真的開始激發靈氣,要和敢毅拼這一遭。
符寶上顯出只黑色炎鳳虛影,越凝越實,靈壓威力越來越恐怖,仿佛隨時都能展翅翱翔。
「你!」敢毅見齊休瘋了一樣真要和自己拼命,一下沒了脾氣,又慫回大陣里去了。
「給我打!」
逼退敢毅,齊休對著下面人一聲大吼,現出從未顯露的霸道氣勢。
終于,先是南巧蝶出手,南家子弟自然跟著,然後是虢壽的虢家修士。魯平等了半天,敢家人再不冒頭,終于咬咬牙,一齊動手。
近兩百人的攻擊,轟起來就大一不樣了,梨山大陣終于發出一聲聲的哀鳴,木系陣法再來不及恢復。被火一燒,濃濃的黑色煙霧從天而起。還把附近過路的散修給招來了幾個,遠遠吊著,和那獅群捕食時,後方的鬣狗一樣,想著找機會,從獅子嘴里分塊肉吃。
一直攻了兩個時辰,敢家一次反擊都沒組織過,任燒任打。一些練氣弟子都是回了兩三次氣,站起來再攻的。四周圍攏過來的散修越來越多,有幾個見似乎沒人守山,終于耐不住,湊上前,一道出手攻擊了起來。
「破陣之後,門中所有,任爾等自取!」
齊休學著魏玄的口氣,大聲喝道。那些散修仿佛得了鼓勵一般,開始繞著梨山,尋找位置,策劃等會陣破,進山搶奪的路線。
「罷了,罷了……」
許久沒一絲動靜的敢家人終于再次出現,敢毅打頭,才兩個時辰不見,似乎更蒼老了些,疲憊地對齊休道︰「不要攻打了,我跟你走一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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