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即使你是龍套 拯救二十八歲杯具將軍(三)

作者 ︰ 圈圈圈圈醬

葉訣是個將軍。

將軍之所以能當上將軍除了需要足夠強大,還需要心腸足夠硬。

他像沒有看到身後女子微微驚愕的臉,皺著眉頭切割著老虎肉。

因為肩上的傷,葉訣割得極慢。然而他畢竟是個將軍,即使痛得汗水流了滿頭,他也能面不改色。當過將軍的人,對別人狠,對自己能更狠。

「是我不好。」葉訣低著頭,散亂的頭發垂在肩膀上的傷處。言傷伸出手去幫他拂開,他也一動不動,「我的確不曾把你當做普通女子看待。若是一個普通女子在我面前,我是萬萬不會讓她做一點事情的,然而我心安理得的讓你扶我回來,讓你去找食物。我做的這些事,都因為我並未將你是個女子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其實我並不是怪你。」言傷捻了捻手指,踫過葉訣頭發的手指微微發癢。她輕笑一聲,「你這個人,將別人說的每一句話都看得太認真。」說著在葉訣旁邊坐下來,兩個人面對著一堆血淋淋的虎肉,竟然都是面色平靜,像面對著一朵花,「我很小的時候爹娘就死了,那個時候就有算命先生說我的命太硬,比男子的都還硬。」

「算命這種東西,做不得數。」

「我知道啊。」言傷又捻了捻手指,終于還是忍不住抓起一束也覺得頭發在手里細細把玩著。葉訣身體一僵,沉默片刻手上的動作卻是在繼續。

男子的頭發又黑又亮,言傷模著模著就停不下來了,最後手竟是放到了葉訣的頭頂,不顧他僵直的身體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著︰「後來師傅收養了我。我以為自己能有個安身之所了。然而師父卻在教我武藝的第一日便告訴我︰從今日開始,你不能將自己當做是一個女子。你要記住你只是個殺人的器具,你的唯一使命便是殺盡南武賊人。」

「……我也是南武人。」葉訣動了動身子想躲開女子的觸踫,誰知女子的手指卻執著地黏在他的頭發上纏來攪去,心里因為自己曾將她想得無堅不摧而留有愧疚。葉訣動了幾次掙月兌不開,最後他索性垂眸專心對付手上肉塊,由她隨意玩弄自己的頭發。

「我也不想殺人。」卻听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殺的很多人都無辜的,他們和我一樣都沒有父母。本來都是需要掙扎著才能活下去的人,我卻為了自己活下去而剝奪他們活下去的權利。」

「……如此說來。」葉訣的動作頓了頓,「我也殺了不計其數的人。」

「你殺人是有理由的,我殺人卻是沒有理由的。」言傷偏頭看向葉訣輪廓俊秀的側臉,笑了笑,「葉將軍,你不必安慰我。我是個怎樣的女子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明白,即使你肯昧著良心說我溫柔善良,我自己也是不會相信的。」

「……我不安慰你。」葉訣似是累了,將匕首丟到一旁。靠在石壁上微微閉了眼楮,半闔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我只告訴你一些我的事情。你可知道我殺人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畏懼?不忍?」

「不。」

「那麼是審度,猶豫?」

「也不是。」葉訣的白色單衣被風吹得泛起淺淺皺褶,他的眸光撇過來,竟是冷冷的絲毫沒有感情,「我殺人的時候,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的。我只知道這些人我一定得殺,至于為什麼,殺了以後會發生什麼我不會去考慮。」

「……即使對方是垂髫小童?」

「我殺人的時候,沒什麼垂髫小童。有的只是我殺死了的人和即將被我殺死的人。」看她僵住身子,把玩他頭發的手指也停住了,葉訣撿起匕首繼續處理虎肉,嗓音暗沉,「我只是想告訴你,能活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特別是在我手下活下來的人,例如你。應當珍惜現在活著的時光,而不是想著自己過去殺過的人。」

「……葉將軍。」言傷叫他,待他轉過眸來卻又避過他的目光,「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回到上面後,下一次見到我,一定要對我刀劍相向。如若你對我手下留情,我絕對會手軟,被你簡單的殺死。」

「……」

空氣凝固般沉默了幾秒,青衣女子執著的盯著白衫男子,仿佛會這樣一直看著,看到他點頭為止。

片刻後,葉訣遲疑的開口︰「為何?」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著會被你殺死,變成你手中那種將被你殺死的人,我覺得很難受。」

「……」

葉訣心里忽然也難受起來。

他轉過頭去看沉默的女子。眉眼秀美如畫的女子眉頭緊蹙,深深凝視著天空。身上被撕得參差不齊的綠色布料迎風晃動,恰似水上輕輕漣漪。一剎那間葉訣的眼前仿佛暈出一泓清清泉水,泉水之上圈圈綠漪。一圈一圈……就那樣恬淡的暈染開來……

「綠漪……」

「嗯?」

「……」意識到自己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葉訣慌得手上一用力,竟是將手下虎肉一切為二。再次用力握緊手里匕首,終于勉強沉靜下來,開口道,「肉都切好了,你來烤熟。」

「好。」

言傷伸手過去想將葉訣扶起來,卻見肩上受傷的男子皺眉後退一步躲開她的觸踫︰「不必扶我,我可以……」

「……」

看著他躲避似的挪進山洞。言傷緩緩收回伸出去的手,本該懊惱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微微笑容。

果然不管什麼類型的男人,經歷過些什麼,甚至不管他是什麼身份,男子對弱勢的女人,總是沒有抵抗力的。

言傷所扮演的綠漪是個身世崎嶇的女子,是以殺人為本行是以做菜的手藝並不突出。當她將烤得焦黑的虎肉遞給葉訣,男子好看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是什麼?」

「……虎肉。」

「……你是不是將木炭與肉揀錯了?」

「……不是。」

兩人相對沉默片刻,葉訣默默地按著肩膀又站了起來。他開口道︰「行軍許多年,什麼樣的食物我都嘗過,所以我並不挑食。但前提是那必須得是食物,而不是一塊焦炭。」

「……」言傷收回手,眼睜睜看著他從地上勉強站起來往洞口走去。

本來他的肩傷並不允許他移動。然而現在回過頭想想,從方才開始他便不停地站起來又坐下,甚至還撐著用那樣的臂膀切割了一只老虎的肉……

該說不愧是曾經嚇得敵軍爭相求饒的「無敵將軍」麼……

葉訣出去並不久。回來時他臉色蒼白,艱難坐下後將大塊一些的烤肉遞給言傷,自己咬了一口小塊一些的肉︰「我廚藝並不好,但行軍打仗總是不能仰仗別人,所以跟軍營里的士兵學了一些。能入口的話,綠漪姑娘便多吃一些吧。」

言傷將肉接過來咬了一小口,嚼了幾下便默默的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

「……綠漪姑娘?」

「我現在不想同你說話。」

「……為何?」

「你看。你殺人別人說你是為了保家衛國,你掉下懸崖也一定會有人來搜尋,而我卻恰恰相反。」言傷說著又咬了一大口烤肉,不去看葉訣漸漸深下來的目光,「我殺人便是作惡,我掉下懸崖也不會有人知道。就連烤肉,你烤出的都是鮮女敕多汁的,而我烤出的卻是木炭。明明是同樣的事情,你做出來卻總比我做出來要討人喜歡許多。」

「……」

葉訣並不曾想過,自己血腥的經歷竟是會被人羨慕的。

眼前的綠衣女子大口嚼著烤肉,與拿劍刺向自己的冷漠女子竟像是兩個人。拿劍的她像是開在懸崖峭壁上的雪蓮,現在的她像是蕩悠在湖里的一圈清漪。明明應該殺過很多人,遇到過很多歹毒的人,遭到過很多的暗算,卻那麼放心的大口吃著本是敵人的自己交給她的烤肉,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

噗通。

「綠漪姑娘。」

在猝不及防間,葉訣听到自己沙啞的嗓音回蕩在安靜的洞穴里……

「嗯?」她吞下烤肉,凝視他幾秒。隨後像是意識到自己吃相不雅一般臉微微紅起來,順帶著舌忝了舌忝唇,將唇邊一滴油脂掃進嘴里去。

「我……」葉訣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動,就像戰場上千軍萬馬迎面沖來,聲勢越來越大,最後到了停不下來的地步。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罷。」

懸崖下的風很大,吹得一旁的樹嘩啦嘩啦作響。陽光灑在洞口徘徊者著進不來,洞口綠衣女子的發絲被風吹得凌亂飛舞,陽光灑在發絲上,竟是閃閃發光。

葉訣听見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仿佛千軍萬馬已攜帶著塵土煙雲奔至眼前……

「……」葉訣再次張了張嘴,嗓子卻是干澀的說不出話來。

「……葉將軍?」

「叫我葉訣!」

「……」

嘴巴比腦子要快一步。葉訣只覺得心口處灼熱得難受,再看她驚愕的神色,話語忽然之間沖破喉嚨說出了口,仿佛積蓄在山洞里的泉水終于找到出口傾瀉而出。

噗通,噗通。

「如果跟我走便可以再也不殺人,你願意跟我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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