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一段日子,陸彥繼續在後山修行,一到夜間,就又去往石洞,在洞內修煉「氣罡法道訣」。
氣罡法道訣,為一門旨在提升氣海,使氣海更為精純的修煉法門。在編寫《道武筆記》時,老丑曾將它收錄于內,作為道家處于氣海境時一門修煉之法。
而「氣罡法道訣」最為重要的一個步驟,即是將一部分氣海外放,在人體外形成一層看不見,模不著,無形無質的道家靈皮。一旦擁有靈皮,就可抵御一切法術,仿佛是沖殺戰場時各大將軍身上所穿的盔甲一般,可想而知,身上有無盔甲,對防御性而言會有多大差別。
但要創出靈皮,不止要學會氣海外放的法門,還須氣海雄厚精純。自創出靈皮後,就可謂踏入了道家第二境界——無為境!
慢慢的,陸彥開始覺得仲玄道長所教的一些法門已完全不適合修煉,只因他如今的資質實在太高,修煉進度也比常人要快,外加與「氣罡法道訣」相比,仲玄道長那些法門實在顯得過于平庸,不能滿足。
不過,他依然會每日準時去往後山,畢竟在修煉之余,仲玄道長還會教授不少道家學說和為人處世之道,令他受益匪淺。
隱約間,陸彥另外還想到,如有機會,他將去到其他底蘊更足,實力更強的道派。畢竟天下道派無數,他亦曾听說,不少域外的大道派,動輒上千數萬人,門內高手如雲,多如繁星,若能向他們學習切磋,必能使自己眼界開闊,大獲提升。
就在陸彥胡思亂想間,得益于三株慧識靈草,心極二層,以及知秋潛在的相助,他也是飛速長進,比之去往景陽鎮時,氣海又增強不少,已十足邁入了氣海境圓滿期。在使用道術「天罡火」時,威力顯得更足。相信要踏入其後的無為境,也是指日可待。
在這期間,蘇芷娟依然每日來為陸彥送飯談心,兩人感情愈加親密。從小到大,陸彥從未得過這般服侍,且蘇芷娟年齡雖小,但卻已懂得悉心呵護、善解人意,久而久之,陸彥對蘇芷娟又是感激,又是信任,更在心靈深處,某個最柔弱的部分被蘇芷娟觸動了。////
就在閑暇之時,兩人還喜歡爬到山頂,趁著夜深人靜之際,一邊仰望星空,一邊互訴心事。蘇芷娟身為嬌柔少女,更受母親影響,偶爾有些多愁善感,好在陸彥性情開朗,逆來順受,每當蘇芷娟心情不佳時,總有辦法使她開懷一笑,提起精神。
對蘇芷娟而言,此刻的陸彥,就好像是她生命中一盞明燈,令她不至迷失方向,堅定步伐,更讓她明白生存的意義,亦能令她暫時忘卻那一幕幕黑暗的過去……
不知不覺間,蘇芷娟發現,陸彥已幾乎成為她的救命稻草,她只得牢牢抓住,不敢放手。每當與陸彥並肩行走時,她總感到自己腳步如此沉厚有力,即便前方重重困阻,也是絲毫不怕。
這就是陸彥,一個能令人燃起希望、堅強不屈的少年。
「陸彥,假如我有天突然走了,你會想我,會來找我嗎?」某日夜間,兩人坐于山頂,眺望著遠處山下廣闊無邊的夜景,以及那條只依稀見著輪廓的琵琶古道,蘇芷娟悠悠問道。
「會啊,我當然想你,你對我那麼好,可你為何還要走呢?」陸彥玩弄著手中樹枝,笑言回道。
「我不知道。興許有天,我會離開,這邊畢竟不是我的家,總不能一直住著。」蘇芷娟不僅望向陸彥。
「不對,你和蘇清竹阿姨住久了,不就可以把我們青潭鎮當成家了麼?你看,我們青潭鎮雖窮,但人可好了,老道長,彭良大叔,李太爺,王掌櫃,顧大娘,還有那老是被我捉弄的豹牙大叔……嘿嘿……他們都是好人!我都舍不得離開他們。」
「是啊,我明白。可惜,世事總是充滿遺憾和難以預料……」蘇芷娟深嘆口氣,仿佛包含了無窮意味。
「嗯?」陸彥一愣,對于這些捉模不透的話,他向來顯得有些遲鈍。
「好啦,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下山吧,明天一早,你還得趕去後山。」說著蘇芷娟站起身來,拍拍裙上的灰塵。于是兩人攜手下山,很快回到了鎮上。
次日,陸彥又在後山待了一天,直至黃昏時分,才跟蘇芷娟在鎮上會合。
也就在兩人閑談間,範懿,樂長孫等一群「富家子弟幫」,忽朝兩人快步走來,當見陸彥時,範懿冷哼一聲,隨即也不理睬,直接對向蘇芷娟道︰
「芷娟姑娘,今日是家父壽辰之日,我們已在醉花樓上擺下宴席,附近親友會同來道賀。芷娟姑娘若是賞臉,也請同去!」
醉花樓,是青潭鎮上一間最大,最豪華的酒樓,向來是富貴人家用以大擺宴席之地。五年前,陸彥曾和陳鵬偷偷溜進去過一次,可惜東西未偷嘗到,就被人給趕了出來。
「啊?壽辰?」蘇芷娟奇問道,同時瞧了陸彥一眼。
「是的,家父今日正逢五十大壽,青潭鎮上,幾乎所有大人物都會親臨到場,就連景陽鎮,都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另外,芷娟姑娘,你的母親,方才已與仲玄道長、彭里長一同趕往了醉花樓,正是得到她的應允,我才特意到此接你。」
原來,這次範懿也是有備而來,他知蘇芷娟未必肯隨他同去,故先是央求蘇清竹,讓她和仲玄道長等人先到醉花樓等候,既然蘇清竹會去,那于情于理,蘇芷娟也必然要去,這樣一來,她就沒法推辭了。
果然,蘇芷娟望望陸彥,又望望範懿,開始猶豫起來。
她雖也相當不喜範懿的為人,但在此當口,要說推辭也實在不妥。
這時候,樂長孫朝向陸彥,先是充滿輕蔑意味的一笑,隨即一把將陸彥推開後說道︰
「這位就請讓一下吧,芷娟姑娘,我們走。」
「陸彥……他……他可以同去嗎?」蘇芷娟最後一問。
「那種地方,可不適合他這樣的人,他就該躲在東橋底下,啃些發霉的饅頭什麼的……嘿嘿,芷娟姑娘,別再多說了,你母親正等著呢。」說話間,樂長孫和範懿拉了蘇芷娟就走。
蘇芷娟低下頭去,輕嘆一聲,直到走出數十步遠,她還不忘回過頭去瞧上陸彥一眼。可陸彥卻看似毫不介意,依然一副開朗、活潑的神情,正臉露微笑,向她揮手示意,仿佛在告訴她說︰我已習慣了這樣,不必顧念我的感受。
當再走出一陣,範懿等一群人即消失在陸彥的視線之中。
等孤身留在原地時,陸彥才漸漸收斂笑容,心里感到一陣失落和刺痛。
若在以往,他和陳鵬、江氏姐妹在一塊時,絕不會把範懿和樂長孫對他們表現出的任何敵意當一回事,甚至還要反過來嘲諷,甚至鬧些惡作劇。可在今日,他眼見範懿對他處心積慮的一番羞辱,卻是束手無策,也許因為隨著年齡增長,也許因為那三株慧識靈草,又或許是因為蘇芷娟,總之,他開始明白榮辱為何物,並漸漸理解豹牙時常對他說的那句話的深刻含義︰只有自強不息,大有作為之人,才能受到別人重視。
心情郁悶下,陸彥一人隨意閑逛,竟不知不覺中來到鎮外一條河邊。這段日子以來,黃昏時分,他就經常和蘇芷娟一同在這河畔散步,只是現在,卻剩他孤零零的一人。
過了片刻,他見林中有兩只野兔竄過,眼疾手快,立時將兩只野兔都抓了,準備在河邊烤兔肉來充饑。
就在他剝去兔皮,專心致志地燒烤兔肉時,忽然,不遠處林中傳來一陣枝葉聲響,一個人影,瞬間站至他眼前。
「陸彥!」
听到叫喚,陸彥猛然抬頭,便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清靈亮麗、嬌柔純淨的蘇芷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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