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近期新入的學徒甚多,故次日一早,一群記名弟子,就聚在昭德大殿前的廣場處,陸彥自然也在其中。
在他們身前,是一位方姓長老,負責傳授他們道學道術。
陸彥隨意環顧一遍四周,便見聚在此處的記名弟子,共有好幾十人,幾乎全是如他這般年紀的少年,最小的甚至才十一歲。其中有幾人穿戴華貴,一眼便知,是來自附近酈京城的大富人家。
太源道的修行規矩,是如無意外情況,任何人加入道派,都只能從記名弟子做起。而後每年在記名弟子、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當中,都會舉辦一次斗道大會,大會前十名者,就可晉升一級,其余則繼續原地踏步,以待來年再試。而若是大會頭三名,甚至還能去聚靈閣住上一月,飽覽道學典籍,修習道術。
所以哪怕陸彥已步入無為境初探期,依然要等到明年斗道大會,方有機會晉升外門弟子。
其實歷來記名弟子當中,也有不少如陸彥這般已具一定基礎的學徒,莫說是無為境,甚至還有心能境的尋常道門高手,久而久之,也都見怪不怪。
在方長老嗦一陣套話後,便到了學徒自我介紹的時候。
「李藤,十八歲,來自秋水縣!」
「張子陽,十五歲,來自藩城!」
「莫禹冬,十八歲,來自酈京城!」
「……」
「陸彥,十七歲,來自青潭鎮。」
陸彥話聲並不響亮,可令他奇怪的是,當他一說完,所有人目光全聚到他身上,好像發現個奇怪的東西一般。
「等……等等,是哪里?」方長老旁,另一名負責記錄的道士,問陸彥道。
「我是說,青潭鎮,听明白了沒?!」陸彥眼見這些人充滿鄙夷的神情態度,心下憤怒,不由故意提高嗓門。
自幼年時,陸彥就已听聞北方人極其不待見南方人,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甚至把南方人視作野蠻人一般,可實在意料不到,情況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過分。
「哎喲,這個南方人,火氣似乎還挺大呢……」一名來自酈京的富家子弟悄聲說道。
憑借心極二層,陸彥自然听到這人在出言譏諷,但他充耳不聞,也不理會。
「好了,那下一位吧!」那名負責記錄的道士不想糾纏太久,忙命那些弟子繼續。
就在所有記名弟子全部介紹完自身情況後,方長老開始傳授一些粗淺的道門常識,對于陸彥而言,這些自然已是爛熟于胸。直到最後,方長老取過一個紙箱,用以分組。
原來,在太源道中,只要是記名弟子或外門弟子,在修道期間,都是兩人一組,由抽簽決定。
抽簽完畢後,一個長相大大咧咧的胖子來至陸彥身旁,此正是陸彥被分到的搭檔,一個名叫崔陽的少年。
「喂,崔胖子,你運氣可真好啊!」不遠處,有幾名少年笑道,顯然,是在譏諷陸彥和崔陽這對組合。
陸彥和崔陽,一個,是被他們瞧不起眼的南方窮鬼,另一個,是個傻呼呼的胖子,一臉的廢材相。瞬時間,這對組合即成為了眾人的笑料談資。
陸彥嘆了口氣,也不管其他弟子如何譏諷,卻拍了拍崔陽的肩膀,向他微笑。
「崔陽,別理他們,以後就一起進步吧?」
崔陽先是愣愣地望著陸彥,而後竟也傻笑起來。
「說得是啊,你以後就叫我崔胖子吧,呵呵!」
……
既然尋到了搭檔,次日一早,陸彥就攜同崔陽一起,在昭德大殿內開始听講道學。
一般來說,新入的記名弟子要听講七天左右道學,熟悉道派各種規矩,而後慢慢開始修煉,以踏入氣海境。固然對于這一步,陸彥早已完成,但他不願過于暴露自身修為,故只能陪同崔陽一起隨便應付。對他而言,目前所等待的,只是一件事,便是明年的斗道大會。
連續靜修幾日後,陸彥已感煩躁,某一天,他在山上隨意閑逛,忽然在林中尋到一個隱秘之地,看似應當無人會來打擾。
既得清淨,他就決定再好好揣摩揣摩《道武筆記》和《廂夢詩集》,並且「大道法身」等修煉法門,也不能擱下。
之後幾日,陸彥便如在青潭鎮那樣,白天去昭德大殿應付了事,晚上一人暗自修煉。他亦深深明白,對自己而言,只有等成為外門弟子,才能學到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
至于丘英長老,自入門那天後,他就未再見過一面,也早把這人拋諸腦後了。
閑暇之時,他心中又記掛起了一事,便是那贈送過自己翡翠魚珠,身居酈京的孟頭領。無論如何,既然來到酈京,總要尋個機會去見識見識,順便也可找那孟頭領敘上一舊。
而在不斷揣摩《廂夢詩集》的過程中,他越來越意識到,氣海的修為,是他現階段最為首要之事,只有氣海強大,方能領悟更多字訣。「封月篇」中的「御」字訣,顯然是八大字訣中最為淺顯的。
太源道的修行,並非是每日進行,譬如記名弟子,就是一日隔一日地修煉。而對于那些頗具成果的道門弟子,尤其是親傳和內門弟子,通常還要外出參與道派事務,做做法事,甚至是去降伏妖魔精怪。
這一日午時,陸彥閑來無事,便在林中呼呼大睡,突然听得一陣腳步聲響,似乎是有人匆匆在此經過。
他一下被驚醒,頓覺奇怪,隨即索性順著那些人趕去的方向,緊跟其後。
踏出「乾龍舞步」,很快他就見前方顯現七八個身影,均是新入的記名弟子,為首那兩人,都來自酈京城,一個叫莫禹冬,一個叫宋晏,是一個修煉小組。就如陸彥那般,他們也在來太源道前學過道術,結成靈皮,已處無為境大成期,故沒出幾日,便成了這批記名弟子中的領頭人物。
但現下,陸彥不明白的是,這幫少年偷偷模模地在此種荒郊野地穿梭,是為何事。
而且他還發現,自己的搭檔,那個「崔胖子」崔陽,也混在其中。
他也不考慮太多,只是在這些人身後跟著,想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走出一段路後,一行人緩緩向山下步去,竟又鑽入了一片樹林。陸彥依然緊緊跟隨,未被發現,就于此時,他見那群人忽地停下腳步,靜靜趴在一堆岩石後頭,偷偷向前張望。
陸彥不明所以,也尋了處隱秘位置躲避,發覺這里正處後山半山腰間,前方山清水秀,一片空曠,還有條溪流,探視之間,卻見一名身材嬌弱、大眼汪汪,長得水靈靈的小道姑,正蹲在溪邊,擦洗著衣物。
之所以看出這名少女是位道姑,只因為她穿了一件略顯陳舊,但干干淨淨的道服。
咦?她是誰?怎麼還有道姑啊?陸彥心中奇道。
其實陸彥初來乍到,自然有所不知,太源道雖為男性道派,一般不收女弟子,但在後山,卻設了一個女道觀,內中皆是道姑,專負責一些諸如縫制洗衣的雜役,這名少女,正是那間女道觀中年齡最小的一名道姑,年方十五歲,叫作阮明玉。
只見這小道姑一臉認真地在溪邊清洗衣物,嬌體下蹲、微抬圓臀,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前傾,竟隱約顯露出雪白滑女敕的胸脯,可她卻絲毫不知,附近林中居然有人正在偷視。
陸彥恍然大悟,終于明白這些人用意何在,原來是掌握了這名小道姑的習性,想要飽飽眼福。
從小到大,陸彥雖然頑皮,但卻不做如此猥褻之事,頓時心中一陣惡感。
可那些人,兀自瞧得津津有味,盯著阮明玉仿若甜糕般誘人可口的胸脯,兩眼簡直要射出火來。
便在這時,陸彥背後突然現出一人,用力一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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